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年。
劉龍在別人的介紹下認識了一位小學的老師,不久就訂婚了。又過了幾個月,向大家宣佈要結婚的消息。
婚禮定在“五一”。在一個比較大的飯店裡,西西看到了身爲新郎官的劉龍。只見他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精神抖擻,的確是大不一樣了。新娘穿一身紅,身材婀娜,面容姣好。怪不得劉龍這麼着急,生怕花落別家啊。
西西和新娘子坐在同一桌上。新娘子叫鞏麗,大家都說,滿趕大影星鞏麗漂亮了,要是去演電影,說不定也會成大明星呢。鞏麗很隨和,忙着給大家倒水,拿糖和瓜子。她大概有些緊張,倒水的時候拿着暖瓶蓋往茶壺裡放,西西眼疾手快地悄悄拉她一下,她便恍然明白了,臉卻“騰”的紅了。
倒酒的時候最熱鬧了。大部分人都有意爲難新娘子,不是把點的煙吹滅重來,就是把火吹滅。孫波最小,他就以小賣小,硬要鞏麗坐在他腿上點菸,嘴裡還說着:“我要沾粘劉龍的豔福,也找個這麼漂亮的媳婦。”大家都樂了:“你小子,抓緊點吧。”
點了煙還不算。他非得讓人家再喝個交杯酒,一幫人都圍着,西西也沒看到怎麼喝的,只是喝完後,劉龍的臉上一塊塊的白,原來是新娘的粉。
江濤倒是沒怎麼鬧,很誠懇地祝他們白頭偕老。西西看到他一連喝了四杯酒,臉慢慢紅了起來。他的目光突然射向西西,西西慌忙低下頭。
結婚後的劉龍很像個大人了。每逢集市,他都會去買好多的菜。他說,不能讓媳婦拋頭露面,那兒多髒,什麼人都有。一到飯時,立刻衝出去,回家做飯,絕不能讓油煙把媳婦的美貌薰壞了。
孫波意味深長地說:“劉龍這小子,完了。”
這句話說完不長時間,他也完了。在朋友聚會上,他遇到了一個在保險公司的女孩,幾分鐘即被人拿下。回來後,一不留神,他就悄悄跑了,騎着剛買來的摩托車,飛馳四十里地,去城裡找人家。
速度近於光速,閃電般地結婚了。這回,不是他說劉龍的時候了。西西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就明白孫波的失魂落魄了。見過狐狸精,沒見過這麼媚的狐狸精。小瓜子臉兒,尖下巴;單眼皮,眼黑而活,骨碌碌轉着;一頭烏髮,瀑布般垂在腰間。那小腰身,就是斤把的小鯉魚啊。
有這麼個尤物放在家裡,誰放心?況且,孫波把家安在了城裡。白天的距離那可是四十里地呢,所以一到傍晚,他就慌慌張張地騎上摩托跑了。終於沒有時間去奚落劉龍了。
偌大的校園裡,晃動着的單身漢,只有江濤自己了。西西雖然也單着,但是她是女的啊,沒有對比,所以大家更關心江濤些。“江濤,你什麼時候找對象啊,可就剩下你自己了。”“不慌,不慌。”說是這樣說着。
西西早上已經不跑步了,自從愛上碼字,她就慢慢習慣晚睡晚起。江濤決定把自己的話說出來,他覺得時間已經夠了。
晚上,他走進西西的辦公室。西西正捧着一本書在看,嘴角露着笑意。“西西!”西西擡起頭:“有事嗎,江濤?”“我有話想對你說。”“有什麼話你就說吧。”西西爽利地說,心卻跳起來。
“我想跟你談談我們。”他停頓了,看着西西。“我們?”西西重複。“是的,我們。我喜歡你,這你應該是知道的。原來李昊在這兒的時候,我沒有說,我覺得他比我好,能給你更大的幸福,可是他卻太讓人失望了。他走了,正好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說出來。西西,你看,我們都是世俗中的飲食男女,我們大部分人都會擁有和生活息息相關的感情,那有可能不是愛情。我知道你在追求自己的愛情,在你眼裡,愛情是婚姻的基礎。我也是,我也想盡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尋屬於自己的愛情,你就是我要找的。可是我卻不是你要找的,這就是我到現在纔給你說這些的原因,我怕因爲我說了,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你理解嗎,西西?”西西點點頭,看來江濤是相當地瞭解自己啊。
“西西,你好好想想吧。我這個人就在這兒,得不到你的答覆,我就一直等着。如果你拒絕了,我就只能去世俗中找尋了。”江濤說完,慢慢走出去。
西西需要思考的空間。感情路的不順,早已讓她疲憊不堪,對愛情,她已經不再抱有奢望。就像江濤說的,在世俗中,她這樣的,是不容易找到愛情的。
江濤挺好,長的並不比誰差,而且性格沉靜,瞭解自己,對西西來說,幾乎是完美的了。可是這樣對他公平嗎?
西西把自己的疑慮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江濤。江濤很高興,他說:“你沒有拒絕,就說明你心裡是有我的。我不在乎在你心裡有多重,只要有我就可以了。我們試試,試試換換角度相處吧?”西西看到他眼裡的光芒,點點頭。
週末的時候,他們像情侶一樣去了湖邊玩。垂柳拂堤,湖面不時吹過涼風,風景美極了。他們慢慢向大堤的深處走去,那兒罕有行人了。在一個拐角處,江濤停下來。西西的心砰砰跳起來,她已經預感到他要做什麼了。
果然,江濤輕輕攬住她的肩,慢慢把脣靠近她的臉,先是在眉頭親吻一下,接着是眼睛,鼻子。當他溫熱的脣終於印在她的脣上的時候,西西還是忍不住戰慄,她試圖推他,他卻不放,更緊,更熱烈地吻住她。慢慢她的意識模糊了,輕輕飄飄地,已不知身在何方。
“西西,嫁給我!”江濤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