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無爲還沒有到府裡,這聖旨就已經傳了過來。衆人都擠在大廳裡圍着冷無爲在商議着談和的事情。
其他人急着商量着什麼,可冷無爲卻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拿着色子拋來拋去的,彷彿這事情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冷少,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啊?”田大有些發急。
冷無爲眼睛都不擡一下,笑道:“這事情有什麼可急的,別人看這事情有些棘手,在我看來,又多了一條發財的路子。皇上不是說國庫沒錢嗎,我這就給他找銀子去。”說着擡起頭,對尤三甲和古師爺兩人問道:“你們覺的五十兩銀子一條人命,這貴還是不貴啊。”
其他人都是一愣,尤三甲琢磨了一下,恍然道:“大人的意思是讓寧國出銀子贖人是不是?這十三萬大軍,按五十兩一個人頭,那足有六百五十萬兩。寧國會給嗎?”
冷無爲笑了笑,道:“給,當然會給,而且這生意一談就成。”那熟悉的笑容又浮現在他的臉上。
大漢與各國使者談政議政的處所設在文成殿裡。當大漢各位大臣都在期待皇上批准奏摺條程時,誰也沒有想到皇上會在這個當口,把談判欽差人選給換了,這個舉動多少都告訴他們,皇上對這個條程不滿意。
寧國負責談和使者是禮部尚書崔之鳴,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與皇室有相當的滅切關係,他的女兒就是新皇的貴妃,並且與宰相張銳有很密切的關係。他一聽說大漢的談和使臣突然被撤換了,當場就吃了一驚,得知新的使臣是剛從西北迴來的大將軍,心裡更是對這新出來的將軍充滿了好奇,也希望能認識認識這位將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讓本國吃這麼大的虧。
不過當他看到冷無爲的時候,卻愣住了,這和他想象的根本就不一樣,眼前這位聲名赫赫的將軍居然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你就是寧國使臣?”冷無爲一進來就直接的問道。他身後的其他同僚都撇了撇嘴,好象在說他不怎麼懂得禮節。
崔之鳴涵養很高,笑了笑道:“想必您就是威震四方,打敗我朝大軍的冷大將軍吧,今日一見,真是聞名不如有見,幸會了。”說着施了個禮,走到談判桌旁。
雙方坐下後,劉本將這麼多天所談的成果交代了一邊,冷無爲好象根本就沒有用心的聽,不斷的在掏耳朵,一副陶醉的樣子。當劉本說完後,才道:“哦,之前談的嘛,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在尊重事實上我有些不敢苟同啊。按理說,尊重現實就應該是尊重歷史纔是,你們現在佔了我們的地方,就說尊重現實,等什麼時候我們奪了你們的土地,再和你們簽約,也要你尊重現實,你們會服氣嗎?”
崔之鳴冷笑道:“大人的意思,我怎麼有些不明白。難不成讓我們把土地再歸還你不成。”
冷無爲咳嗽了一下,好象很不耐煩道:“不還就不還,咱們再幹一場也就是了。反正一沒有事情做,我渾身難受。既然開打,這十幾萬的降兵到是個麻煩,萬一他們作亂,可不知道怎麼辦是好。”對劉本道:“劉大人,皇上最近不在說西北糧草緊張嗎,我看將這些宰了算了。”
崔之鳴忙道:“大人,這十幾萬人可都是生命,使不得啊。”
冷無爲抓抓頭,道:“那你怎麼看,實話告訴你皇上也想好好和你們相處,可我這人閒不住啊,現在我才二等公,怎麼也得封個一等公才風光啊,你說是不是啊,崔大人。”
他話一說完。寧國的那些大臣都議論起來,崔之鳴看見冷無爲身邊的劉本皺起眉頭來,顯得有些急噪,立刻明白冷無爲是在詐自己,當下笑了笑,道:“冷大人真是會開玩笑,不如咱們再好好斟酌一下,如何。”
劉本接道:“我認爲雙方應該持公平、公正的態度……”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立刻被冷無爲給打斷了。
“崔大人,我能和你單獨談一談嗎,這邊請。”說着就走向外面早已經準備好的僻靜的房裡,並命人站的遠遠的。
崔之鳴不知道冷無爲在搞什麼鬼,跟了進去,道:“冷大人,你有什麼話就說吧。”說着坐下,茶早已經備好了。
冷無爲笑了笑,捧起茶杯,道:“崔大人,您此次出使,負擔不小吧。您們的新君可眼巴巴的瞧着你,等你回來了吧。”
崔之鳴道:“這是自然,誰不希望和平啊。”
冷無爲搖了搖頭,“有一個人不希望。”
“哦,此人是何人?”
“楊純,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崔大人。”
“何以見得?”
“和平之時,重在文官,謀社稷;戰爭之時,重在武將,保國家。如今楊純戰功赫赫,軍權在握,如果不打仗了,他這軍權遲早是要交出去的,他怎麼可能甘心呢,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崔大人。”
崔之鳴假裝笑了笑,喝茶做做樣子,掩飾住自己的情緒,道:“想不到冷大人對楊純瞭解這麼深,不過他身爲寧國臣子,他的心思也是希望寧國好的,所以……”
“你不要找藉口了,他好不好,關係着你們新皇帝的位置穩還是不穩。自古都有一句話,有兵纔有權,有權纔有官。如果貴國新君再任由楊純這麼得意下去,不知道將來坐龍椅的人還是不是他了。”冷無爲斷然喝道。
崔之鳴正是有這個心結,所以談和處處小心,盡最大的限度去讓。“那冷大人,您有什麼高見嗎?”
冷無爲站了起來,把早已經備好的協議拿了出來,笑道:“其實我的想法和你們皇上的想法是一個意思,都是想穩,不想亂。楊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這一點就是咱們的共識,有了這一點,咱們還有什麼不好談的。”
崔之鳴愣了一下,但很快想了想,覺的他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結果文書看了起來,不一會兒,騰的站了起來,將文本摔在桌子上,怒道:“冷大人,你太過分了吧,你根本就沒有誠心。”
冷無爲笑着將他拉回座位上,笑着道:“請讓我爲你解釋一下,這贖銀費雖是一個人一百兩,但實際給我們的只有五十兩,另外五十兩是給那些降兵的,爲什麼會這樣安排,這可是有大文章的。”
崔之鳴氣呼呼道:“有什麼文章?”
“你想一下,這降兵一回去,是誰統轄,按編制他們還是歸楊純統轄,雖然裡面有不少將領是你們皇上的人,可楊純一個指揮不力的罪名就可以把人全部換掉,到時候這十幾萬大軍非但成爲不了你們皇上的助力,相反卻成了阻礙。如果將這些人給養起來,用你們皇上的人統轄起來,就算楊純有什麼舉動,這外面還有十幾萬大軍可用,到時候撥亂反正也說不定啊。”冷無爲喝口茶,眼睛卻看着崔之鳴。
崔之鳴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將這些人先放在你們大漢,用我們的銀子養着他們,是不是?”
冷無爲點點頭,道:“現在你們佔領原來是我們大漢的地方,就給他們駐紮。到時候,表面上你們把土地給我們了,實際上這些土地還是由你們佔領,這些軍隊也由你們掌握。如果咱們合作愉快的話,以後機會有的是。”
崔之鳴皺起了眉頭,冷無爲這條件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現在皇上愁的就是兵權問題,如果讓十幾萬軍隊駐紮在外面,然後分批的回來,換掉楊純的兵馬。以後再派兵馬佯敗,駐紮在那裡,靠大漢的人馬將楊純的人全部換掉,這把握是非常大的,一批批的派過來換上自己人,皇上的位置不就穩了,但這裡有一個顧慮,如果這事情泄露出去,那皇上自己就成爲出賣國家的人,到時候很有可能將自己捨棄出去,自己的名聲全部毀了,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就等於給大漢一個很好的把柄,到時候只要把這秘密泄露出去,寧國不戰自亂啊。
冷無爲冷眼旁觀,其實在談好的條程上,他只將“尊重現實”改成“尊重歷史”,並把贖人費提高一百兩,總共一千三百萬兩,分三次付清,每次相隔時間三年。也就是在九年時間裡纔將降兵還回去。擺明了是要銀子。
崔之鳴看着冷無爲,道:“你讓我怎麼相信你,誰敢保證你到時候不反悔。”
冷無爲笑了笑,道:“很簡單,你找幾個人來投降我朝,我來安排他成爲那地方的駐守將軍,我大漢軍隊駐紮範圍以你先前談好的地方爲界限,到時候我們在那不派一兵一卒,你還擔心什麼。”
“那糧草問題呢?”
“很簡單,你們給銀子,我們提供糧草,雙方互利。”
崔之鳴眼睛眯了眯,痛下決心,道:“這事情我還不能決定,我得上報給我朝皇上才行。”
冷無爲站了起來,笑道:“那我就等你消息了。這事情只有我們兩人知道,對外你……”
“這我自然明白,我擔心的是你們大漢的人。”崔之鳴擔憂道。
冷無爲笑了笑,“這事情,連皇上都不知道,皇上派我做全權代表,等事情辦好後,我保證除了皇上之外,只要我知道這事情。對外絕對不泄露一句。”
“好,那我們就擊掌爲誓。”
兩人“啪”的一聲,擊了一掌,針對楊純的陰謀從此展開……
京城西城的一家園子了,經過裝修過以後,這處園子無論是擺置還是修建都顯得非常的精緻。本來比較荒僻的後園子也成了種植多種花卉的花園。
這天,蘇雨馨在花園的八角亭裡看着書,專心的很。貼身丫鬟小紅在一旁伺候着,這園子裡也只有她們兩人。在平時除了修剪花卉的下人可以進來整理,其他人一概是不允許進去的。
“小姐,小姐……”
人還未到,聲音倒傳了過來,薛貴家的笑嘻嘻的跑了過來,“小姐,公爺他來看你了。”
越來越散發女人魅力的蘇雨馨彷彿心絃被觸動了一下,作勢就要起身,但身子剛要動,卻馬上按捺下來,故作清淡道:“來了,就來了吧。”說着依然看着書。
薛貴家的一愣,不知道說什麼好,碰巧此時冷無爲已經過來了,便忙退了下去,小紅也跟着退下。
冷無爲在亭子裡挨着蘇雨馨的身邊坐下,溫和道:“我不在的時候,你過的好嗎?”
蘇雨馨眼睛都沒有瞧一下,淡淡地道:“我還能怎麼樣,也就湊合着過唄。”
“哦,是這樣啊,下人沒有欺負過你吧。”
“難道你希望有人欺負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算了,只要你開心就好。”
“我開心不開心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是你什麼人。”
一連碰了幾次釘子,冷無爲看着蘇雨馨感覺怪怪的,“蘇姑娘。我做錯了什麼,讓你生這麼大的氣,你說了我一定改。”
蘇雨馨冷哼了一聲,“你回來這麼多天了,今天才來看我,我算你什麼人,你要改什麼。”說着就要流眼淚。
冷無爲恍然,原來她是吃醋了,心裡立刻竊喜不已,笑道:“我不是不想來,你也知道,我那位夫人看的比較緊,今天我還是利用公務之便才能過來,其實我的心裡每時每刻的不想着你,在西北的時候,我做夢都夢到你。”說着眼淚好象就要流出來了。
女人的心到底還是軟的,蘇雨馨被冷無爲這幾句話說的態度立刻給變了過來,矜持一下,道:“你吃過飯了嗎?”
冷無爲忙拭乾“眼淚”,道:“我一辦完事情就過來找你,還真沒有吃。哦,對了,你看我給你帶什麼禮物來了,這可是我從西北帶來的。”說着從懷裡掏出一件用絲綢包裹的物件,是個小盒子,盒子裡裝的是用寶石鑲嵌的小號角,精緻的很,價值不斐啊。
蘇雨馨好象一點都不動心,很淡淡的道:“這東西倒也精緻,其實你來我這裡沒有必要帶東西來,這不顯得有些生分了嗎?我們去前廳用餐吧。”說着自個兒就走了,冷無爲緊緊的跟着,嘴裡唸叨着“生分”這句,神情開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