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就當驛館所有的人都進入安寧和諧的夢想時,一個黑影突然閃過,沒有任何的徵兆,匆匆而過,又匆匆而沒。
這黑影來到驛館的後院,對着牆外吹起了口哨聲,咋聽之下,像是鳥兒在叫一般。但沒有過多久,牆外就立刻有了迴應的聲音,那是青蛙的叫聲。一道人影迅速的翻牆而入,此人卻是個士卒的裝扮。
你怎麼這身打扮?令人特別驚奇的是,那埋怨的聲音居然是從一女子發出。那士卒小聲地嘆道:師妹,現在京城內外查的很緊,尤其是這驛館周圍,那更是佈滿了重兵防守。看樣子,這李賢對這大漢官員看得挺重的。黑影女子道:裡面也是一樣,本來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動手,可那狗官手下有一個人,身手十分的厲害。而且自從今天出了事後,那人就連睡覺也和那狗官在一個房間裡,找不到機會啊。士卒沉默了片刻,道:那這樣吧,那狗官什麼時候出來,你就放個消息。既然裡面殺不了他,只好在外面做掉他。二當家的說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把那狗官的命留下,你要小心行事。你叫二當家的放心便是,我自會小心處理。黑影女子說完後,那士卒一躍,翻過牆去,漸漸地跑遠了。而那女子也趁着夜幕悄悄的再次潛入館內。
次日清晨,一早醒來的冷無爲,在院子中央舒展筋骨,突然想起,到現在還沒有親自去看望那個姑娘,於是招呼田大,一同去看望那女子。
那女子所臥寢的地方是在館站後院的二樓上,有的是情景和雅緻。當他們二人來到門外時,那女子居然已經醒了,且將門打開,好象專門等候他們兩人來似的。
哦,想不到小姐這麼早就醒了,真的是讓人吃驚啊。冷無爲笑道。
那女子頷首,眼眉垂下,柔聲道:小女子得恩公搭救,感激之情無語復加,願做牛做馬以報恩公。呵呵,不要那樣說嘛,啊。咱們進去說話吧。走入室內,那女子沏了兩杯茶,遞上去。然後在一旁站着,顯得很是拘束。
冷無爲和田大坐着,喝了一口茶水,彼此看了看,微微點了下頭。
冷無爲做了個讓她請坐的手勢,微笑道: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啊?小女子姓李,名思容,無字。先女子冒昧,不知道大人怎麼稱呼?我叫冷無爲,也沒有什麼字。你身體感覺如何,好些了沒有?李思容顯得很驚訝,但很快就一斂自己的神色,道:煩勞大人關心,小女子身體已經好些了。不過……不過什麼?小女子在這裡沒有任何親人,一家人在路中都已經失散了,小女子無處可去。如果大人不嫌棄的話,小女子願意一輩子服侍大人,伺候大人。冷無爲的眼睛從一開始就沒有在她的臉上移動過,這事情以後再說吧,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帶着田大一同出去。
李思容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兩眼之中透着仇恨之色。
出了閣樓,冷無爲從下面看着樓上,望了一眼,道:這是個禍患,不能不除掉。田大也點點頭,不過有些猶豫,道:那該如何做呢?冷無爲冷笑一聲,並不再說。
數日後,南李二王府上。
報,王爺,經過調查,可以證實此次刺殺冷無爲的人應該是南邊叛亂之部屬。可惜還沒有抓到一個活口,這事情是不是要和冷無爲他們商量一下,讓他們小心一點。負責此事的尉遲雲德擔心道。
李賢在大廳內走來走去,實在是猶豫不絕,思考了一會兒,道:這事情要好好想一想,本王有些擔心,如果咱們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們,你想大漢朝廷會不會以這個理由出兵南下。其理由大可以幫助平叛,到時候大軍開到國內,請神容易送神難啊。不比借兵,主動權、調遣權在咱們手上。這事情再看看。正說着霍淵闖了進來,緊張道:王爺,現在城裡流言四起,說王爺將與大漢官員勾結,爲了當皇帝,甘願將每年的貢品增加一倍,朝廷又要加稅。現在城裡的百姓都議論這個事情,王爺,您得想個主意啊。有這等事?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賢對現在的局勢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報……,回王爺,大漢欽差冷大人派人送來一封信。門衛拿着信函奏道。
李賢頗有些好奇,接下信,揮手讓門衛退下後,仔細看了起來。過了很長的時間,他纔將信放下,擺在桌子上。
王爺,他信上說些什麼?霍淵道。
李賢將信交給他,搖了搖頭,道:真搞不清,這冷無爲到底在想什麼。尉遲雲德湊到霍淵的身邊,看看信上的內容,沒過一會兒,就叫起來,什麼,他請王爺明天去逛妓院!驛館裡。
人手都已經安排好了嗎?冷少,你放心好了,我們的兩千兵馬已經分成幾批將那所妓院圍了好幾層。我們明天去的事情你有沒有找人透露給那李思容?現在她也應該知道了,小寇子回來確定交代任務的時候,李思容就在附近。冷無爲躺在搖椅上,晃晃悠悠,好不自在,笑道:一下子放了這麼多的誘餌,你說那些人會不上鉤嗎?田大有些擔心道:我現在唯一擔憂的就是,咱們在妓院裡佈置的人手不多啊。而那些人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也肯定是在院內。那種情況是防不甚防啊。馬姑娘什麼時候能到啊?從五天前發信過去,快馬加鞭,三天就可以到南席城,按路程來算,只要不耽擱,明天傍晚之前,她一定能到,而且我在信上把計劃已經寫的很清楚。冷無爲不再說話了。
當天的晚上,館內後牆上再次出現,黑影女子和一個士卒的身影。
消息可不可靠?絕對可靠,我是從那傢伙身邊的一個隨從無意中聽到的。
那士卒看着黑影女子,擔憂道:思容,現在你無論如何也要忍住,明天就是報仇的日子了,你放心好了,師兄一定幫你報了這個仇。李思容咬牙切齒,面色猙獰,不親手殺了他,我死也不甘心。想我爹就是因爲他纔在西楚那裡被人千刀萬剮,以至於皇上怪罪,把我一家全部給抄了,還被貶爲罪民,永不翻身。這個仇,無論如何我也要報。原來這李思容居然是當初冷無爲出使西楚時,以借刀殺人之計,幹掉的那李大人之後。
士卒也不高再說什麼,長嘆一口氣,我這就去回去稟報二當家的,讓他早做準備。你也要小心一點。說完一溜煙的翻牆而出。
次日,清晨。客棧裡。
妓院的周圍都調查過了嗎,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一白鬍子的人道,他便是南方作亂滕不安的兄弟,名叫滕子由,在叛軍中地位近次於滕不安,是第二當家的。
一威武五十左右的老漢,粗着嗓子道:二當家的,都已經查好了,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不過城裡的佈防的護衛軍看樣子要抽調一部分去守那裡,到了晚上一定是守衛深嚴。二王府上官員出入比較頻繁,看樣子李賢要陪那冷無爲去妓院的消息是真的。如果要是冷無爲在這的話,他一定會驚訝的認出這人便是帶領一羣殺手追殺他的頭領。
滕子由沉默片刻,道:那好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幹掉他們二人,大事離成功也就不遠了。那我這就去安排。說完激動的跑了出去。
滕子由那死魚眼裡,露着興奮之色,喃喃地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當夜幕降臨之時,在南李都城一所並不如何有名的妓院裡,今天卻迎來了很不平凡的人物,一個是大漢的欽差,一個是南李的王爺,而且還有百官陪同,好大的陣勢。光在外面的守衛就把整個妓院包的是嚴嚴實實,可以說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
喲,王爺,您可真給面子啊。來,請坐。此次做東的冷無爲看到李賢過來,忙笑臉相迎,把他請到尊席上,其他的官員則按品級入座。
冷大人,今天可有什麼節目啊?李賢笑着問道。
冷無爲呵呵笑了笑,王爺,今天這個節目就叫有驚無險,到時候王爺一定會有很大的收穫,這麼先喝酒。說完先敬了一杯。
李賢也陪喝了一杯。
當人都坐定,酒菜什麼的都上齊後,歌舞什麼的都來了。
這家妓院正是當初冷無爲避難的時候,所躲的一家妓院。這裡並不是有什麼特別美的姑娘還是有什麼驚奇的娛樂。而是這裡要想偷偷的溜進並不什麼難事。外圍牆很低,只有一個半人的高度,只要一躍就可以登牆入室,更重要的是附近都是民宅,彼此相連,士兵守衛和抓捕也相當的困難。
這一切都是爲了方便那些殺手們而準備的,冷無爲惟恐他們不來,特地爲他們準備了最有利的環境。
酒過三巡後,場面上的氣氛變的越來越濃烈。喝的正酣的冷無爲正抓着一名大官叫板,而那些妓女們則各個落入那些官員的懷抱裡。
三當家的,現在是時候了?一士卒對另一士卒小聲地道,此人正是昨晚潛入驛館的人。
而那令一個士卒卻是當初追殺冷無爲的首領,其身後有十幾個士兵,原來他們都是化裝成士兵而進。
奇怪了,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啊。首領皺起眉頭道。
那師兄盯着裡面的人,牙齒咬的緊緊的,道:三當家的,快下決心吧。身後的一羣人也紛紛吆喝着。
媽的,拼了!兄弟們給我上!隨着首領的一聲命令,那些人都一涌而上,飛快的闖進廳內,立刻是刀光劍影。
而此時場內的那些醉生夢死的官員們,被眼前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本能的反應就是躲那些刀劍,一下子全亂了起來,哭着、叫着、喊着……
本來是一女子獨舞的節目也被打亂了,李賢驚懼的看着眼前這一切,手足無措。
王爺,請隨我來。聽見聲音的李賢,尋聲找去,說話的居然是冷無爲,從他臉上看不到驚訝和害怕之色,仔細看去原來他身邊有一男子,將那些匪徒對他的攻擊一一擋去。
冷大人,這是怎麼會事?顧不上解釋的冷無爲忙將他拉進後房裡,那地方比較偏,這房裡面早早的放置了一個木箱子,很大的一個。
王爺,您先躲在裡面。我出去看看。冷大人,你可要小心啊。李賢慌亂的趕緊躲進箱子裡面。
冷無爲朝門外左右看看,見沒有什麼人,但剛走出去,突聽一女子尖聲叫道:狗官,拿命來!驚恐的眼神從冷無爲的眼睛裡散發出,如何也沒有想到,在這麼亂的時候,李思容會出現在這裡,而那把劍已經刺進自己的體內,然後又拔了出來,血一下子噴射而出。
身子越來越軟,冷無爲倒在了地上。
李思容正待要補第二劍的時候,一支飛鏢突然射了過來。李思容本能的躲過,可緊接着就是一把鋒利的劍向她刺來,來的是那樣的快,角度又是那樣的刁鑽。
好在她反應快,急忙往後退了幾步,纔看清向自己攻擊的人,居然也是個女子,而且其容貌猶在自己之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甘願爲這狗官賣命。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冷無爲的讓人急招而來的馬娉婷,她手指如風在冷無爲身上點了幾處大穴,止住了血往外流,看他並無大礙,只是暈了過去也就放下心來。
李思容看馬娉婷點穴的手勢,便知道眼前這女子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而且她來的時候自己居然沒有發現,看樣子無論是輕功還是其他方面,都不如她,逃是逃不掉,打又打不過,一時害怕倒僵在那裡了。
馬娉婷一抖劍身,輕叱一聲,本想一劍將你殺了,但本姑娘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殺過人了,所以今天也不想破了戒。十招之內,如果解決不了你,你請方便。出招吧。李思容的手緊緊握着那把劍,心下抱着幾分僥倖,準備上前。可面前那女子身上透露出來的強大的壓迫感,讓她真想棄劍投降,可生存的意識讓她不能這樣做,一場廝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