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平冤案(三)

如今擺在冷無爲面前的只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把事情查的更清楚,把案子搞的再大些,殺的人也要更多一些。本來還心裡還存有顧慮的他,當收到義親王的信函後,這顧慮就打消了,文祥和他的想法是一樣。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呢。先皇德武帝時,爲了集中手上的權力,接連掀起了幾次大獄,將那些不服從他的、或者結黨太深的人,一一處死、流放,其手段之狠,讓人是心驚膽戰。這也爲他日後震服人心、集中手上的軍政大權,做好了準備。

冷無爲相當瞭解目前的形勢,當今皇上明宗即位,從即位開始到現在,僞詔之說依然蜚語流長,朝中大臣表面上服從皇上的旨意,可背後不知道打了多少的折扣。新皇虧就虧在他沒有自己的底子,手上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即使有自己和劉本襄助,也見效甚微。

這主要是由幾個方面決定的,其一,劉本自入閣爲軍機大臣以來,先後由林天遠、蕭貴中壓制,所有的權力只是爲皇帝擬旨和討論皇帝施政之要,其門生故歷以及和他志同道合之人,包括陳嘉成,都是清流之輩,大部分都是在翰林院、太學、以及個別在督察院供職的人,所能起到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小。陳嘉成又是一個明哲保身之人,雖然支持劉本,可不見得會與其他官員正面相觸。這也正是立新君他爲什麼會託病在家休養的原因。

其二,大將軍呂賢雖然全力支持新君,名望也很高,但他畢竟是個武將。朝廷朝制向來都是以文制武的規定,因此他可以在軍隊裡擁有擁護聲最高,可在朝廷、地方官員中,就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當他一死,就連軍隊裡面先前擁護的將領也開始左右搖擺,軍心開始變的渙散,加上之前德武皇帝改革軍制,所留下的各種隱患,使將不知兵,兵不識將,還有一大部分將領都是庸碌無能之輩,其中有部分將領尋找靠山,這當中以駐紮京畿的虎威營和驃騎營表現的最突出,這也是明宗皇帝爲什麼將這兩支軍隊撥往前線的原因。他們知道呂賢在的時候,或許能鎮的住這兩營的兵馬,但呂賢一死,這長期呆在京畿附近的兩營,難保長期以來,不被人收買的道理,還不如重新以效忠皇帝的名義培養一支忠君的軍隊。文祥本來提議的是“天”字軍團,可這些兵馬是大漢的最有力的寶劍,怎麼可能長期放在鞘裡,不得以只好把皇甫遠的地方兵馬抽調過來,因爲他那裡的兵馬成分十分的複雜,就是皇甫遠也不一定就能令行禁止,是最適合換將代統的,這也是無奈之舉。冷無爲雖然也知道,但他是反對這樣做的,因爲重新培養一支軍隊,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在君位不穩的如今,突然調這樣的不是一心的軍隊駐防京畿,有失妥當。

其三,那就是冷無爲自己的原因。冷無爲雖然是大將軍,多年的征戰,到也有些軍望。但他和呂賢不同。呂賢是先武而後文,無論怎麼樣都有武這印象,如果擅自議論朝政就讓人有越俎代庖之感。而冷無爲則不一樣,他當過縣令、知府、巡撫、欽差使臣、主考官等等,在文官中、地方督撫官員中都有不小的影響力,他是先文而後武,從總體上符合朝廷的朝制,以文制武。而且他曾兩次擔任主考官,其下門生已經多如千人,地方上的封疆大吏都有他的門生,再加上德武帝賜他翰林出身,又讓他到翰林院學習,從當時上講或許是皇恩浩蕩,可拿現在來說,這效果就很不一樣,或許這也是德武帝的高明之處。無論是軍政還是朝政,冷無爲都是有權力有資格參政的。但之所以對新君集權收效甚微,其原因是,冷無爲本身就不貪戀權位,而且本性和陳嘉成一樣,喜歡明哲保身。他不知道,他雖然讓出了大將軍的職位,在權力上他做了很大的讓步,從個人上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做到仁至義盡。可在皇上那,他的作爲就有點偏頗了,誰都知道他是新君能順利理朝的功臣,進京護駕的良將,可就是這樣的功臣,不到兩天就被去了大將軍的職位,這能讓百官和地方上的官員心安嗎,能讓前方將領心安嗎。有的人甚至在猜測皇上會不會卸磨殺驢,鳥盡弓藏。八爺黨的人爲了自保,不得不再一次抱緊一團,同進同退,表面上看這些人與八王爺沒有什麼關係了,可底子下卻抱的更緊,這就是爲什麼八王一上臺,朝廷的局勢立刻變了,附和之人甚多。

其四,文祥雖然貴爲親王,又是軍機大臣,如今的朝廷首輔,可這些並不是因爲他的功績所致,而是皇上的恩寵,這在人心上就有先天的弊端。他即使在今後發揮出自己的才智和非凡的見解,可從根子上大臣們只把他當作皇帝的代言人,很難與八王文思想比。如果兩位王爺在意見上相左的時候,大臣們可以毫不猶豫的支持八王。如此,皇帝還有何臉面,皇權又如何能集中,威嚴由如何宣揚。

下面的官員要看督撫的臉色,督撫要看朝廷官員們的臉色,而朝廷官員們與皇帝的心又不一樣,這皇帝還怎麼能順利的按自己的心意施政,換一句話說,上午皇上才說的話,下午就立刻走了樣,到了第二天又是一個樣,聖旨雖下,能從者甚少。如今之計,從迅速的矯枉過正的只有效仿先帝,興大獄,立君威;殺百官,集皇權。

文祥和冷無爲都看到了這一點,因此兩人在做法上是一樣的,不過在冷無爲從自己的良心上來看,只抓有罪之人,不涉及無辜,可在文祥的打算上,這圈子劃的越大越好,最好能劃到京城裡去。他給冷無爲調集地方上軍隊的權力就是很好的證明。

“冷少,下面咱們該怎麼辦?”田大在佛堂前焦急地說道。

冷無爲依然閉着雙眼,在佛前打坐,這本不是他的本性,可他知道只要出了這家佛堂,手上又要沾血了,這也算是流血前的懺悔吧。

“白雲飛去哪了?”

“嶽先生派他和馬姑娘去保護那個阿慶嫂了,防止讓人滅口,他說這道牆的敲門磚就是阿慶嫂身上。”

冷無爲總算是站了起來,丟下佛珠,再也不看後面佛像一眼,朝門口走去,走的那麼義無返顧,那麼的毫無眷戀。按普通人來說,剛纔的行爲應該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吧。”

按計劃,冷無爲要去拜訪當地的撫臺大人。冬天雖然很冷,可冷無爲的心卻熱的,當他和田大突然出現在巡撫衙門口時,守衛衙門口的衙役利馬嚇呆了,忙掄起兩條腿向衙門裡跑去。

不一會兒,衙門的大門打開,巡撫大員湯化帶着衙門裡的官員躬身相迎,並急忙派人通知下面的官員,如臬臺衙門、學政衙門、東南道御史衙門,以及地方上的道臺、知府等五品以上的官員。

大堂之上,冷無爲坐了尊席,巡撫湯化則在一旁相陪,臉色頗爲尷尬,笑容也很僵硬。下人上了茶後,他捧着杯子,笑問道:“冷大人突然到此,着實讓下官有些驚訝啊,怠慢之罪,大人可要恕罪啊。”

如果只是一般的京城三品官,他這地方上的從二品或許說話也就沒有那麼低聲下氣,但眼前的畢竟是皇帝身邊的重臣,先皇的寵臣,也當過巡撫、總督甚至是大將軍加上他還是封了一等侯爵位,在他面前可擺不上平日裡的威風。

冷無爲喝口茶,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笑道:“湯大人說哪裡的話,前些日子,我剛到這的時候,聽說東湖的景色相當漂亮,於是就去看了一下。哪知道,自己身子又不濟受了涼,還要冒充文人學士划船去遊湖,一下子就發起燒來,在附近的寺廟休養了一段日子,你看到現在還沒有好塌實呢。”

本來有些緊張的湯化聽冷無爲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派那麼多人找不到,原來在寺廟裡,再仔細瞧瞧冷無爲的樣子,確有大病初癒之相,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笑道:“大人,我府上有一棵千年人蔘,養身體用它最合適不過。大人病情剛好,用他補補身子,也算是下臣的一點心意。”

冷無爲不好意思地笑道:“這怎麼合適,不過既然是湯大人的心意,我就卻之不恭了。”

“哈哈,大人說哪裡的話。”見冷無爲肯收下,湯化的心放的更開了,看來傳聞還真是不虛,是個能用銀子打發的官,只要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這事就算不上是個什麼事。

沒過多久,除了離臨安城較遠的地方官員沒到之外,臨安城的五品以上官員都到全了,彼此互相寒暄一番,就開始訴說自己的政績。巡撫湯化也不攔着他們,一邊喝茶,一邊觀察冷無爲的臉色。只見冷無爲壓根對他們的事情不感興趣,身子有些懶洋洋的,不時捂着嘴打哈乞,庸懶之樣表露無遺,這樣的人就更好打發了。

“各位大人,我看今天說政事就到這裡吧。冷大人好不容易到咱們這地方上來,如果一味的聽你們說這些枯燥的事情,倒顯得咱們的官員不會做人,沒人情味似的。咱們臨安雖然比不上其他某些地方上的富裕,但一些有特色的土特產還是有的。”湯化笑着對冷無爲道:“冷大人如果不嫌棄的話,衆官員想和大人能喝上一杯。”

冷無爲裝作頗爲爲難的樣子,皺眉頭道:“我一來你們就請我喝酒,這好象不大合適吧,而且我這病剛好,這實在是……”

湯化站起來,笑道:“大人,這有何妨,頂多少喝幾杯就是。如果他們要勸酒,下官一人應了就是。再說了人都是要吃飯的,有什麼合不合適的?”其他的官員也笑着開口附和,慫恿着冷無爲。

冷無爲推辭不過,只好裝作“勉爲其難”的樣子,被他們擁着朝一家酒樓走去。

被邀請的那家酒樓名爲“五味”樓,在本地上是相當的有名。一般是不招待平民百姓,是官員們相聚的必然所在,裡面一般酒樓有的,它有;沒有的它這裡也有。

樓裡的迎賓客的姑娘招待各位官員朝後樓而去,看樣子是經常來這裡的湯化則到一邊,把掌櫃的叫來,悄悄的囑咐着什麼。那掌櫃的是個半老徐娘,頗有些姿色,爲人八面玲瓏,是個不多的妙人。

“大人,還是按以前的規矩辦?”

“這是自然,這次來的可是朝廷裡的大官,你要讓你手下的人好好的招待。”

“又是朝廷的官員,這次又是什麼大官啊,上次招待的不過只是一個區區五品的欽差,就讓你把他巴結成那個樣子,這次是個什麼角啊。”

“這次可不同,他可是軍機大臣,朝廷裡面能有幾個軍機大臣。別看他現在被降職是個三品,他可是從一品上掉下來的,也不知道哪一天他就上去了,大權在握啊。”

“哦,難道您說的是前大將軍冷無爲?”

“噓,那麼驚訝幹什麼,除了他,誰還會那麼年輕不是皇室中人就當了軍機大臣的,所以今天你要你的人卯足了勁,好好伺候他,如果伺候的好的話,今年的稅我就給你免了,聽見了沒有。”

那掌櫃的一聽要免稅,立時嬌聲笑了起來,“大人放心好了,我一定讓‘女兒’們好好的伺候這位大人。不知道,大人是不是現在就上‘肉席’,還是先喝點酒呢?”

湯化色迷迷地笑了起來,“你說呢?沒有‘肉席’,誰還有心思喝酒啊。”

兩人彼此看着,怪笑聲連連。

所謂的“肉席”,就是讓女子穿一層紗,若隱若現的展示自己動人的身體。此席有大席,也有獨席和特色席。所謂的大席,就是廚師們做好了菜,放到一裸體女子身上,而那女子則躺在大桌子上,一同被搬上酒席。客人們圍着桌子上的女子,一邊吃菜喝酒,一邊玩弄女子的身體,這就叫“大席”,也叫“衆席”。

獨席,顧名思義那就是指專門爲一個客人所準備的,不過這席上不設有筷子,酒杯,每吃一口菜喝一口酒水都由女子的口中而送,或者以胸部對擠,作爲“酒杯”,供客人而食。

特色席,指的是地方不在桌子上、酒席上,而是牀上。可以說客人想怎麼弄就怎麼弄,這一道就叫特色席。

總而言之,這三道席各有各的特色,歷來都是官員們之間招待的最愛,價格也就自然不菲了。

那些官員熟門熟路的跟那迎賓客來到後樓之上的一層樓下,只見裡面空間甚大,周圍是密不透風。裡面放了很多的爐子,剛踏進去就像從冬天一下子來到夏天一般,炎熱無比。這後樓,佔地甚廣,且房與房之間相通,但也都有門相隔。廚房就在大廳的隔壁,好方便搬運酒席。一來,用不着到門外搬運,以免讓席上的點心着涼,另一方面出場的時候,效果更好。

冷無爲走進那大廳裡,只覺熱的厲害,沒一會兒功夫,身上就冒出大汗來。臬臺孟長廣請冷無爲坐上坐後,在下首處坐下,笑着說道:“看樣子,湯撫臺點的是全席了?”

冷無爲從來就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只見這酒樓裡和他所見過的有很大的不同,按一般來說應該是衆位官員圍着一張桌子吃飯,可這裡擺設的卻是一個個的分開,旁邊還留有一個人可臥長度的茶几,而且也不像是茶几,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張木板小牀。

“孟大人,酒席不就是酒席嗎,什麼叫全席啊?”

孟長廣可是此中老手,笑笑道:“待會兒,大人您可就知道了,現在說了就沒有意思了。”說完頗爲期待的看着門口送菜之處。

冷無爲和衆官員吃飯,田大並沒有跟來。而是去通知嶽真他們,做好後面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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