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九月一日,大漢王朝與寧國王朝就結盟一事,展開了會談。首先擔任使臣談判的是兵部左侍郎曹成。(注:前左右侍郎李士魯、賈簡在敖丙擔任尚書時,被派到地方上任職務,後來的曹成、胡德都是又敖丙通過八王爺文思提拔上來的,是他的親信。)
談判地點設在宣德殿。
雙方對立而坐,就結盟之事雙方擔任何種職責,展開了商榷。上官南不愧是宰相張銳得力的幕僚,口若懸河,針鋒相對,在關於寧國防守職責上絲毫不退讓,意欲讓大漢承擔更多的責任。曹成顯然不是他的對手,幾次敗下陣來。
本來擔當談判使臣的是冷無爲,但他看來的只是一個寧國宰相的幕僚參謀,而自己身爲大漢首輔軍機大臣,身份不對等,便讓兵部派出官員和他相談,目的也只是探談這寧國結盟的誠意到底有多少。
談了半天,上官南看着對面的官員支支吾吾,絲毫做不了主,不由怒從心來,拍案喝道:“我寧國有如此誠意與貴國結盟,共抵心腹大敵。而貴國居然毫無誠意,談判官員居然無法做主,所需商榷的條件也不提,這還談什麼談!”
曹成是個四十多歲胖子,早些年跟着敖丙,算是資格比較老的一輩,加上又是敖丙的心腹就被提拔上來,爲人也沒有多少才幹,屬於想“算盤”一樣的人,你撥一下他動一下,但爲人還是比較可靠,值得信任的,其人生信條便是寧可不做事,也不要做錯事。
他看寧國使臣發火了,忙讓讓那些太監們上茶,笑道:“貴使不要生氣,你也知道這談判事宜本是由我朝冷相爺主持。閣下想一想,我朝相爺畢竟是我朝最大的官,而貴使只不過是四品幕僚參謀,在這身份不對等的情況下,冷相爺只是讓本官來看看貴國相爺所提的條件如何,至於今後怎麼談,我想還是讓他們二位相爺再斟酌斟酌。我想貴使也應該能理解,如果相爺和貴使談談就簽下協議,到時候貴國反悔,我們大漢也無可奈何。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席話不上官南噎住了,沉思片刻,忽然哈哈笑了起來,拱手道:“倒是本官疏忽了,那不知道冷相爺準備怎麼談?”
曹成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道:“這纔是咱們要談的內容。冷相爺對此早有交代,要想順利結成三國同盟,必須讓北魏的新皇帝是傾向於你我兩方的人。如今在北魏投降派聲音最高,而爲首便是太子一派。因此冷相爺說了,如果張相爺能和他一道提名由鎮南王繼承北魏皇位,這三國同盟纔有可能,否則頂多也就是兩國同盟。缺少北魏這個盟友,寧漢兩國就被從中撕成兩半,東西各部,無法形成有力的配合。到時候你們兩國要面對的不止是僞寧一國,還要面對北魏,畢竟他們手頭上還四十多萬的精銳之軍。”
上官男皺了皺眉頭,沉思其中的要害,尋思道:的確,結盟最先看好的就是盟友關係,如果有一個親寧漢的北魏在,那就不至於中途會反水,與寧漢兩國都很有利,但這個人選是由大漢提出,將來親漢必然甚於親寧,戰爭結束後,他若來個兩國同盟一同對付我國,這可就糟了。
此條件有利也有弊,上官南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道:“可以,但在新組成的北魏內閣中,任命擔任北魏討敵大將的人選,必須由我朝議定。這個條件不過分吧。”
“不,北魏是一個獨立的國家,既然是盟友就必須同等對待。在結盟之前,必須先確定三國關係。冷相爺提出三點要求:第一,簽定條約後,三國平等,互不干涉內政;第二,在進攻路線中,可相互獨立,但遇嚴峻形勢時,可提名一人爲三國共同大將軍,統轄三軍,其中自然有條件約束;第三;三國百姓須一視同仁,如遇因兵災而流離百姓者,需無條件的接納,行仁義之道。這三點要求是結盟的基礎,希望貴使能多加考慮。”
上官南聽完後,臉上露出了細汗,暗道:好厲害的三點要求,看起來是冠冕堂皇,其中卻是陰險毒辣。不干涉內政,大漢在立君之時就已經干涉北魏內政,把親漢的北魏列入平等之位,就是想把我寧國排斥在外,到時候北魏就會成爲大漢的囊中之物;軍隊路線獨立,這看起來是不干涉他國行軍戰略,其實是在行自己獨立路線,一旦真的打起來,到時候大漢坐山觀虎鬥,這結盟還有什麼用;第三點看起來仁義之道,真打起來,難民最多的便是我寧國和北魏,大漢地處南邊,又有峽谷關爲依靠,憑藉此關爲依仗,接納他國難民,那些難民在大漢得了好處後,便在心裡會親漢,如果大漢對北魏或我寧國動兵,這些百姓不見的會反抗。三點要求,處處都是爲了大漢朝,難怪來的時候相爺曾交代,冷無爲雖然支持結盟,但更會利用結盟爲大漢爭取更多的好處,此話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楊公府。
“哈哈……,現在該輪到寧國使臣頭疼了。嶽先生你這三點要求,還真是高啊,不但爲大漢掙了很好的口碑,還讓他們以後有口說不出。我真該向你學學啊。”冷無爲笑着調侃着嶽真。
嶽真捋着鬍鬚,笑道:“呵呵,侯爺過謙了。我就是幹這事的,這是我的職責嘛。”
冷無爲指着他,笑了笑。忽然想到明天正好是楊雪兒的生日,該送些什麼禮物呢,倒有點傷腦筋,便詢問嶽真。
嶽真立即擺擺手,道:“這我可不知道,你別問我。小寇子那個人鬼機靈呢,你不如問他好了。”說着拿着書本躺到椅子上看起來,冷無爲平時不怎麼用書房,除非議事的時候,平時都讓他享用了這裡的書籍珍本。
冷無爲看他那假真經的樣子,忽然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我有一套後唐畫家徐子陵的畫,不知道嶽先生有沒有興趣?”
一聽徐子陵的畫,嶽真利馬就來了精神,“此話當真。”
冷無爲給了他一個愛信不信的眼神。嶽真知道冷無爲雖然不懂書畫,可府裡收藏的卻相當的豐富,就連以前林相府上也遠遠比不上,笑着道:“侯爺,那畫……”不好意思笑了笑。這徐子陵的畫那可是可遇不可求啊,就是王公貴族也難得有這麼一副圖,據說徐子陵死後,隔了幾十年,他的畫價值立刻飈升,當時後唐皇帝專門派人收集他的話,更給予相當高的評價,徐子陵的畫變的更加彌足珍貴,常人很難看到一眼。
冷無爲笑道:“畫不在我手上,可和在我手上沒有什麼區別。不過你得幫我這個忙?”
嶽真心癢難搔,最後到底想看畫的心佔了上風,想了想在冷無爲的耳邊說了幾句,冷無爲驚喜的稱讚高明。原來他想小寇子能想到的招數肯定沒有什麼講究,讀書人應該瞭解讀書人喜歡什麼,故逼着嶽真出招。
“侯爺,這畫該讓我看看了吧。”嶽真兩眼放光道。
冷無爲笑着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那是樂靈的地址,道:“你去那裡就說我讓你來的,她們會讓你看畫的,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說完大笑着出門而去。
次日一早,京城郊外的一個山谷裡,這山谷之處,有一塊懸崖峭壁,其下面可看到一片清一色的菜花。那是附近的老百姓爲了多掙點錢、逃稅而在荒谷裡耕種的。
“無爲,你帶我來着幹什麼啊?”
一大清早,冷無爲就帶着楊雪兒上山,楊雪兒被他奇怪的舉動搞蒙了,爬到山頂累的氣喘吁吁。
山谷裡竹林遍野,鳥語花香,比起在京城裡生活更有一番滋味。山谷之見,赫然看到一間還很新的竹房子,周圍養着雞鴨,周圍還有小狗在汪汪直叫喚。
“雪兒,你看到了嗎,這是送給你的。”
楊雪兒看着此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進屋看了看,一幅農家生活之景,驚喜的含着淚花,看着冷無爲嗚咽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其實冷無爲哪知道,只不過嶽真曾和楊雪兒的談話中打聽出來而已,知道她喜歡那種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
冷無爲摟着她,拍拍她的背,輕聲道:“這些年來,我忙於政務對你的關心一直就不夠,我欠你的太多了。如果沒有你,我冷無爲怎麼會有家呢。今天只有咱們兩個人在這裡,我會一直陪着你。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愛怎麼着就怎麼着,都依着你。以後凡是你的生日,咱們都到這裡來,好嗎?”
楊雪兒含淚點點頭。
離屋子不遠之處,東倒西歪的躺着一地的人,小寇子赫然在其中,大咧咧的抱怨道:“我的媽呀,可累死我了。一個晚上就讓我們蓋那麼大木屋,可要了我的命了。”
旁邊的幾個差官不樂道:“我說寇爺,你不過只是在旁邊發號施令,幹活的可是我們兄弟幾個。”
小寇子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沒有力氣的丟給那些人,“記住這事情別往外說,要是讓言官們知道主子爲了討老婆歡心,動用九門提督府的差兵,那可就了不得的罪名了。你們幾個記住了沒有?”
那些人得了銀票,利馬恢復精神,爲首的差官笑道:“寇爺放心好了,能爲冷相爺出力可是我們的榮幸,以後還要有這差事,寇爺可別忘了我們兄弟啊。”
小寇子揮揮手,不耐煩道:“去去……,你們都趕快回去吧,早點休息。哎喲,可把我累壞了。”但忽然想到什麼,大聲叫道:“哎喲,壞了,我忘了帶酒菜了!”
小屋那邊呢,楊雪兒換了一身農家姑娘穿的衣服,喂着雞,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而冷無爲則是另一副景象,身穿布衣,手拿鋤頭,在屋子旁邊的荒地上刨地,看起來像農家漢,可幹活的樣子則原形畢露。
“相公,您休息一下,喝點水吧。”楊雪兒端着一瓢水過來,冷無爲接過仰首就喝了一口,隨口問道:“今天咱們吃什麼?”
這話把楊雪兒問住了,但很快的道:“今天我來煮飯。”說着就跑到隔壁的廚房裡起,但又很快的出來,搖頭道:“雖然有米和做飯的材料,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打火啊?”
冷無爲頓時暈倒。
廚房裡出現了溫馨的一幕。
“雪兒,這打火石分爲陰陽兩石,要像這樣摩擦纔會出火……”不一會兒,草被燃起。過去討飯的本事冷無爲還沒有忘。
“相公,你先出去吧。我一會兒把飯菜做好。”
楊雪兒推着冷無爲出去,然後把門關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什麼時候,就在冷無爲肚子餓的呱呱叫的時候,楊雪兒突然把廚房的門打開,招呼冷無爲進來。
“哇,這是什麼東西呀!”冷無爲看到桌子上的東西,暴跳起來,只見桌子上放着清一色的用盤子裝的什麼東西,之所以清一色,那是因爲都是黑色。
楊雪兒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相公,我沒有……做過飯。”
冷無爲徹底要昏過去了。
“雪兒,不會做飯菜不是你的錯,我來教你怎麼做飯菜好了,這個菜是最簡單的。”
冷無爲從外面抓了一隻雞回來,去了毛清理了內臟,洗刷乾淨後,放好作料,再找一個大的樹葉把它包起來,然後用早已經和好的泥給包上,然後放到火裡烤。
大約半個時辰以後,把雞從土中敲開拿了出來,那熟悉的香味,立刻讓人垂涎欲滴。沒有多長時間,這雞就被消失在二人的肚子裡。
楊雪兒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菜,好奇道:“相公,這菜叫什麼名字啊?”
冷無爲笑道:“叫化雞,以前我當乞丐的時候和乞丐們學的,這名字雖然難聽,可味道倒真有的說。”
“叫化雞,這名字真挺有意思的。”楊雪兒笑的很開心,那美貌的面容更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冷無爲卻是無奈的笑了笑,回想當初要飯的時候,爲了偷只雞可沒少捱打,有一次差點連小命都沒有了,何來今天的風光啊。
晚上,二人在山中小屋纏綿,其中美妙自然不用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