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冷無爲沒有立即接過信函,卻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問道。
樂靈微微笑了笑,“這是什麼你還不明白嗎?你知道楊純手下有四員大將,分別是高猛、慕容恆、獨孤霸先、忽嚴左。這其中論統兵才略還是攻城掠地,高猛可以號稱第一。其實在沒有背叛寧國時,他已經成爲繼承楊純的不二人選。可惜命運弄人,楊純的叛逆導致寧國一大半的兵權被其帶走,高猛這第二大將軍的頭銜也成虛的了。後來跟隨楊純,事事小心,不敢露半點崢嶸,這纔得到了楊純的放心和器重。你應該知道角關爲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攻下來的原因吧?其實並不是因爲張銳傾全國之兵力來防守角關,更重要的是高猛統轄的四十萬大軍壓根就沒有用心去攻,不但沒有攻關,而且還不斷的向朝廷要糧要餉,他所要的錢糧幾乎和楊純領軍所需還要多。相公,你這麼聰明,還不明白什麼原因嗎?”
冷無爲看着她,忽然笑了,讚道:“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既然他被稱爲楊純第二,那楊純會做的,他自然也會做。楊純既然能反叛寧國,那他也自然可以反叛楊純了。楊純自己做的好榜樣,別人也不會說高猛什麼壞話。不過這高猛有這個膽子嗎?”
樂靈笑了,“你知道不知道忽嚴左已經被高猛給扣下了?”
冷無爲一愣,“有這事?”
“其實說來也好笑,僞寧朝廷國庫緊縮,丞相尹奇通告楊純朝廷無法承擔兩面作戰,要楊純趕快結束西邊戰役。這樣一來,楊純只好讓忽嚴左帶二十萬大軍去支援高猛。可這樣一來,高猛就不得不多心了,自以爲楊純是讓忽嚴左來接管他的兵權,或是認爲楊純知道他的野心,總之就以爲忽嚴左接風洗塵之機扣押了忽嚴左,跟着統領四十萬大軍包圍了支援而來的二十萬大軍。哪知道忽嚴左的副將一得到忽嚴左被扣押的消息後,連忙將兵符取來,統率二十萬大軍向東撤,還一邊讓人向楊純遞送消息。西邊那邊正處僵持局面。不過以高猛的才能這個局面不會維持很長的時間。現在頭疼的恐怕要數楊純了,如果去平叛,那必然要丟棄北魏這些地方,退到衛靈關,以關自守來抵擋大漢的軍隊,這樣一來必然士氣低落,以這樣的軍隊去平叛,後果難料。但是對高猛的所做做爲不聞不問,後方不穩,前方還怎麼有心思作戰。真是兩難啊。”
冷無爲看着樂靈這樣幸災樂禍的樣子,心中不以爲然,“現在不要高興的太早,楊純既然敢用高猛,肯定有他自己的把握。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在高猛身邊的某些人是楊純特別安排的,而這些人肯定也都是高猛最信任的人。其實只要看看忽嚴左副將能在忽嚴左被扣押後做出迅速反應就可以知道楊純早就預防到這一步了。如果我是楊純,我也會這麼做,用高猛一是顯示自己心胸,多得軍心、民心;二是一旦有變,迅速解決,名正言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高猛危險了……”
距離角關二十多裡的廣闊草原上,整個夜空都被火把照的通明。大約有數十萬的大軍停留在此,其中有十多萬的軍隊象是被圍在裡面,而包圍他們的幾十萬大軍象是沒有立即攻打的意思。
離此不遠處,駐紮這是個非常的大帳篷,這這氣勢來看,應該是主帥的軍營。
“大將軍,這已經是第七天了,要打應該迅速,以免夜長夢多啊。”謀士刁桂三勸道。
帳篷裡只有高猛和他兩個人,高猛神色頗爲驕傲,神色很自信道:“他們是籠子裡面的鳥,飛不出去了。楊純想救他們也不太可能。我幹嗎那麼急啊,我要困死他們,讓他們自動投降。他們手上的糧食不多,我有的是耐心,我就不信,他們還能飛。”
刁桂三神色焦急道:“大將軍,現在是非常時刻,不能存有一絲的僥倖。我知道您是怕傷亡太大,可您要知道現在三軍上下並不是都十分贊同您自立的,據我觀察,有部分人還和楊純那裡通信來往互遞消息,我們如果不把事情做絕,逼他們上咱們這條船。恐怕事情一旦有變,將軍難以自保啊。”
高猛不以爲意,甚至是有些驕傲,“不就是楊純嗎?我看他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再說我手下的人都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不可能背叛我了。刁先生,我想您是多慮了,回去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了。這裡的事情本帥一個人就能處理。”
刁桂三看着他那自信的樣子,黯然一嘆,搖搖頭什麼話也不說,出了帳篷。
夜黑風高,喊風颳在臉上都有些生疼。
正在謀劃今後計劃的高猛,忽然聽外面有些動靜,疑惑的看着帳篷外,大聲道:“誰啊?”
外面沒有絲毫的反應。
高猛以爲聽錯,便不再留心。
然後這次聲音卻是腳步聲,從聲音來看人還滿多的。
當高猛擡起頭時,眼睛睜的大大的,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驚訝,哦,不多,應該是驚懼。
“高大將軍,忙着呢?”
本應該關起來的忽嚴左,現在正帶着陰冷的笑意,看着高猛。而他身後,站着一位女子,面若寒霜,手握利劍,正是楊純的義女,楊仙兒,她也正是刺殺冷無爲的兇手。在其後,居然是高猛最信任的副將查可漢。這個人從高猛當千夫長起就一直相處,是生死不離的好搭檔。
“查可漢,你居然背叛我?”高猛神情怒不可遏。
查可漢冷冷笑了笑,“高猛,你不能怪我,誰讓你有當皇帝的想法,楊大將軍功勞就是再大,也沒有起越主在上的心思,而你卻想做皇帝的夢。我告訴你,不只是我反對你,其他將領也都反對你。”
高猛像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怎麼,你想做忠臣了。就你?要做忠臣你還背叛寧國,背叛皇帝,跟着楊純?你的心思別以爲我不知道,肯定是楊純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纔會投靠於他。不過像你這樣背信棄義的人,大將軍還信的過你,爲了一點私利連多年的兄弟你都可以背叛,他能將大任給你,你太天真的了。我敢和你打賭,我若死,你也跟着陪我。”
“給我閉嘴,你死到臨頭的人還說什麼廢話來人啊……,哦……”查可漢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眼睛盯着前面不含一絲微笑的女人。劍迅速抽了回去,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
“爲什麼?”
楊仙兒冷冷的笑了笑,“高猛不是說了嗎,難道還要我再說第二遍嗎?”
查可漢睜大了眼睛,絕望的眼神像是在控訴或是後悔什麼吧,但這一切太遲了。
忽嚴左神情沒有一點變化,看樣子是早就知道他的結局了,對着身後的人下令道:“現在你們的將軍死了,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人,明白了沒有?”
下面的校尉以及某些低級將領,被突然的變故嚇傻了,但最後一句是聽懂的,忙下跪道:“末將領命,誓死追隨大將軍。”
高猛看着他們,苦苦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他們應該都是早有準備和計劃的,忽嚴左雖然猛悍,但做事向來果決,以他的手段自己帳篷外面肯定不會有自己的人,加上查可漢的配合,恐怕早把附近的兵調到其他地方上了。剛纔的聲音或許是守衛被暗殺叫出來的聲音吧。
“我真後悔沒有把你殺了,還留着你的命。更後悔我怎麼就沒有聽刁先生的話,否則也不可能給你們有機可乘。我一直以爲楊純帶兵打仗行,沒有想到他的陰謀詭計更行。但是你們別忘了,臨死的人也有反撲的時候。”
當話一說完,只見他忽然將桌子上的蠟燭往帳篷上一扔,帳篷迅速燃燒起來,火勢突然變大。
楊仙兒急忙出劍,正中高猛的胸口,但彪悍的高猛沒有絲毫的抵擋,哈哈大笑,一種英雄末路的大笑。
“快,快退出去……”
忽嚴左急忙拉着被高猛神情弄的發愣的楊仙兒。
火勢越來越大,最終帳篷倒塌,高猛被大火吞沒……
就在他們好不容易退出來的時候,遠方的景象讓他們驚訝了。
只見幾十萬大軍一起向圍在中心的軍隊發起了總攻,一瞬間數十萬大軍交織在一起,已經分不出誰是誰了。
“這是怎麼回事?”忽嚴左驚俱的對身邊那些將軍問道。
一個子矮的小將忙回道:“大……大將軍,您有所不知。高猛叛賊曾對衆將說過,白天以狼煙、夜裡以大火爲進攻信號,現在高猛叛賊燒掉大營,遠方的大軍恐怕以爲是下令總攻,因此纔對……”
“夠了!”忽嚴左眼睛通紅,氣急罵道:“好你個高猛,你就死還要那麼多人爲你陪葬,你夠狠的啊。”
楊仙兒急道:“你還說什麼啊,快想個辦法讓他們停下來,否則不知道死多少人啊?”
忽嚴左搖了搖頭,苦苦的笑了笑,“這還怎麼能停啊,高猛作戰向來是窮追猛打,不把敵人徹底征服他是不回收手的,因此在他的軍隊裡只要進攻信號,沒有收兵信號,正是因爲這樣他的名聲才那麼響,而且勝多敗少。他的軍隊也養成了這中狼性的作戰風格,人力是不可能阻止的。可憐我的二十萬大軍啊,他們短糧都快三天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楊仙兒聽到遠處慘烈的叫聲,臉都嚇傻了,那可是二十萬大軍啊。
震耳欲聾的殺叫聲很快傳到角關那裡,遠出的戰火也驚動了張銳和他的將軍們。
“消息確切嗎?他們真的打起來了?”
“回丞相,千真萬確,那邊現在打的是難分難捨,六十萬大軍現在正在自相殘殺呢。”旗牌將興奮道。
張銳臉色十分激動,不光是他,他下面的各位將領也都十分的激動。原來當他們知道楊純在派二十萬大軍支援後,每個人的心裡想法一樣,這關是再也守不住了,怎麼也不可能抵擋住六十萬大軍的進攻啊,誰也不曾想他們自己打起來了。
“真是天佑我寧國啊,好,就讓他們打吧。不過咱們也不能錯失良機。左路將軍蕭將軍,你統轄十萬精兵給我埋伏他們不遠之處。待他們消耗的差不多時,你給我從後面殺過去……”
一瘦子將軍忽然道:“丞相,高猛作戰不會不給自己留條路的,也許他早有準備吧,我們現在攻過去,恐怕……”
張銳呵呵笑了笑,“高猛恐怕凶多吉少了。日前他曾派人和我相談,他有自立的意思。我沒有和你們說是怕你們掉以輕心。再者,也很難說是不是他的計策。現在看來那是真的了。不過,以本相對他的瞭解,他的打法不是現在的樣子。和他比較起來我還是最瞭解楊純,那個人和他的個性一樣,不是那麼輕易信任別人的,更何況以前在楊純未反時,高猛的名望是僅在楊純之下的,是對楊純最有威脅的一個人。據我推測,楊純對高猛是早有準備了,現在我們看到的情形恐怕是高猛的反撲吧,所以應該沒有伏兵。爲防萬一,閻將軍你帶一小隊人馬前去探路,蕭將軍帶大軍隨後。”
“末將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