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江綰看到鄭馥兒走來。
她長得更像鄭大人一些,五官標緻,大眼小嘴烏黑髮,一股子疏離的味,清清冷冷的一個大美人。
“馥兒見過母親,見過神醫。”
鄭馥兒盈盈一拜,露出一截雪白的細頸。
江綰砸舌,“你女兒長得可真美啊!跟九天玄女下凡塵了一樣。”
江綰這話不是客套,在她看來,鄭馥兒是真的美,身上的氣質太抓人眼珠了,完全可以讓人忽視她臉上的不完美。
特別是這種冷清中,又帶了一絲絲憂傷,江綰一個女人看了,都恨不得上前噓寒問暖。
就不知道鄭夫人的女婿怎麼做到冷落這樣一個大美人的,雖然鄭夫人話沒說明,但江綰又不傻,一切都好的話,能這樣迫不及待嗎?
難道是因爲她身上少了點菸火氣?
鄭夫人彎了彎眼,心情大好。
這是她和鄭大人的第一個孩子,即使後來生了兒子,這個女兒也最受夫妻兩人疼寵。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自生了孩子後,就大變了樣。
雖然女婿依然敬重女兒,但同爲女人,鄭夫人哪有不懂女人心思的理,女人要的不止夫君的那一份敬重,更重要的是那一份嬌寵。
可惜,這種事情,她一個當岳母的不好插手,況且在世人眼裡,戚明磊已經是一頂一的好男兒。
“你快上來見見綰姨。”
鄭夫人拉着女兒的手上前,鄭馥兒眼裡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就波瀾不驚的壓了下去。
上午,娘都不是這樣說的,還一副不知道能不能請得神醫出手的忐忑模樣,這會已經姐妹相稱了。
“馥兒吧!初次見面,不好意思啊!我事先不知情,這份原本是要送給你母親的見面禮,現在先送你了,明天我再給你母親備一份一樣的禮。”
江綰也是厚臉皮的,看鄭夫人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送出去的東西,她又拿回來了,直接塞到鄭馥兒的手裡。
這小手一拉,嫩滑無比。
江綰挑挑眉,世家養出來的小姐,果然不同凡響。
鄭馥兒看了眼笑容滿面的母親,這纔對江綰說:“謝謝綰姨。”
江綰有點不好意思,鄭馥兒比她大了三四歲,她竟然占人家便宜,足足長了一個輩份。
“這是個好東西,你拿回去吃,一共三顆,每次一顆,間隔十日,吃完後,你臉上的小瑕疵也會消失。”
“真的?”
鄭馥兒猛的擡臉。
一改剛纔冷冷清清的模樣。
雖然看在鄭夫人的面子上,鄭馥兒很努力的在對江綰微笑,進退有度,但江綰能看出來,她並不開心。
“自然,都佔你便宜,讓你叫一聲姨了,我還能騙你嗎?只是最初幾日身上排污垢的時候,可能會有點髒,甚至有點臭,但及時沐浴更衣就好了。”
鄭馥兒捏緊了盒子,眼裡突然綻放出光芒,語調也輕軟了許多,“謝謝綰姨。”
“不用,一起用膳嗎?正好聊聊天。”
“好。”
江綰看鄭馥兒沉靜的模樣,皺了皺眉。
鄭夫人捕捉到了這一幕,眉心狠狠一跳,戳了一下鄭馥兒的後腰,又對江綰解釋,“馥兒就是這樣,話少孤僻,讓綰妹妹見笑了。”
江綰搖搖頭,明白鄭夫人可能誤會了她的意思。
她曾經遇到過幾個病例,各有不同,但整個人都很憂鬱,和鄭馥兒現在有點像,到了後期,這種人還會漸漸失去求生欲。
鄭馥兒在場,江綰又不好直接告訴鄭夫人。
飯間,三人談話。
江綰故意將話題往鄭馥兒身上帶,也刻意引她多多說話。
鄭夫人多瞧兩眼,就瞧出了不同,慢慢的閉上了嘴,她不知道江綰爲何對鄭馥兒這麼有興趣,但肯定有她的用意。
用完膳,丫鬟擺上了茶點。
鄭馥兒坐在一旁,如果鄭夫人和江綰不將話引到她的身上,不主動問她,她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江綰基本已經肯定鄭馥兒的病情,衝着鄭夫人使了使眼色,她便讓鄭馥兒先回屋裡休息了。
鄭馥兒一走,鄭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問:“綰妹妹剛纔是何意?可是馥兒有什麼不好?”
江綰微微蹙眉,“你女兒生孩子以前和生孩子以後,性格大不相同吧?”
“沒、沒有吧!馥兒自小就乖巧懂事,沒什麼讓人操心的地方。”
鄭夫人不確信的答了一句,然後臉色漸漸難看。
“她生孩子以後,應該遇上了什麼事,然後心理沒有及時調整好,現在整個人沉了下來,但這不是什麼好事,長此以往,她會漸漸失去對生的渴望,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
“不、不會吧!”
鄭夫人失態的表現出慌張的一面,目光期盼地看着江綰問:“所以我女兒病了嗎?你能治嗎?”
江綰面露難色,這種心理問題最難治。
可是不治的話,再好的身子也會拖垮。
鄭夫人看江綰的模樣,也不敢隱瞞了,關於她在女兒貼身丫鬟那裡問來的情況,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你女兒肚子上有紋?”
“對!很多,不好看!女婿也不喜,爲此都不入她的房間了。”
江綰:“……”
難怪鄭馥兒要抑鬱,要換了她,也會一樣啊!
辛辛苦苦和夫君共同孕育他們愛的結晶,結果身材走樣變形不說,還留下了這些不可逆的傷痕。
最重要的就是夫君不但不體諒她,甚至遠離她。
江綰一言難盡地看着鄭夫人,極其委婉地說:“心病還需心藥理,我這裡給她開帖藥,讓她天天喝,但治標不治本,哪兒不痛快,就要在哪兒解決。”
鄭夫人面色凝重。
這次見面的時候,江綰覺得鄭夫人像回到了少女時期,身上多了幾分嬌態,但這一刻,她又變成了兩人次初見面時的模樣。
眉眼一沉,主母威嚴盡顯。
關於鄭馥兒的病,江綰細細跟鄭夫人分析後,就沒有再留在鄭府,但臨走前,被鄭夫人塞了幾個盒子。
其實鄭馥兒的情況說嚴重也不嚴重,如果調節得當,甚至都不用吃藥,自己就能走出來,但萬一調節不當的話,這個人大約就不行了。
江綰現在跟鄭夫人說,也是希望她多插手,把鄭馥兒帶出來,不然後期再幹涉,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
她左右都佔了人家便宜,當了一回姨,怎麼能看着人入死衚衕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