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還想補救一下:“只怕做的不好,還是不念了吧?待先生品評後再念也不遲。”
話剛落,他娘一巴掌落在他肩膀上,爽朗的笑聲響徹耳端:“這孩子,難道竟是害羞不成?”
阿孃你誤會了,阿孃你想太多了!
張昌宗嚥了口口水,扭頭看看大哥、二哥,再看看母親和大嫂、二嫂,全都圍着他,他還只是個正太,被這麼一羣人圍觀,感覺空氣都稀薄了!在這麼被圍觀下去,應該會窒息吧?
大嫂熱情的呼喊着:“文陽呢?速速過來,幫你六叔記一下!”
文陽被傳了來,就着方纔張昌宗練字的紙筆,磨了墨,眼巴巴的望着他六叔,等着他六叔的作品——
張昌宗:我感覺頭腦一片空白jpg
“這孩子,莫害羞,速速說來!”
大哥笑着說了一句,二哥也道:“此是你第一次作詩,莫管好歹,能作出來便是極好的!”
這不就是在競技運動會上,忽悠失敗者“重在參與”的說法麼?二哥不知道這句話完全不能安慰,聽了只會更扎心麼?
“大好男兒,莫要扭扭捏捏地,快說!”
張昌宗還在吐槽,被他娘等得不耐煩了,一巴掌糊腦袋上,不禁脫口而出:“江上一籠統!”
“嗯?!”
衆人一愣。
張昌宗:“井上黑窟窿。”
“咳咳咳!”
二哥這是被口水嗆到了吧!大哥的笑臉也瞬間僵住,唯有阿孃與大嫂、二嫂不識文墨,兀自興致勃勃的催促着:“後面的呢?”
張昌宗已經放棄治療了,破罐子破摔的接着念出來:“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噗——”
這是四哥憋不住笑出來了!
就算張昌宗芯子裡是個糙漢子,老臉也扛不住的燒了個通紅——
怎麼就想不起別的呢?怎麼當時心裡就只想起這首呢?抄“梅須遜雪三分白”或是“一片兩片三四片”都比這首好啊!說好的要做神童,抄詩時候卻不小心暴露了,救命啊!他是想做神童的,不是想以逗比名聲聞名大唐啊!完了!人設崩了!
生無可戀jpg
“好!”
張昌宗擡頭,卻是他娘韋氏滿臉笑的在喝彩,也不嫌他沉了,一把把他抱起來,撅着嘴巴在他臉上啾了兩下:“我兒果然不凡!這詩作的,阿孃這等不識文字的婦人也能聽懂,一聽便知道我兒是在寫雪景,對否?唔……二郎,這叫什麼詩來着?”
二哥連忙答道:“阿孃,寫雪景的,在詩賦裡叫做詠雪詩。”
韋氏連連點頭:“對,對,就是詠雪,不像以前你哥哥們唸的那些,阿孃聽十遍也沒聽出來寫的是何物,還是我兒厲害,一聽便明白了,多好!哎喲,爲孃的好兒子,漂亮隨我,聰明果然也隨我,很好!很好!”
說着,又在他臉上啾了兩下,歡喜之情,發自內心,溢於言表。啾完了還嘖嘖有聲的抱着兒子的腦袋摸了摸,看了看,完了愛不釋手的在腦門上又啾兩下,一臉“兒子我爲你驕傲”的樣子。
張昌期、張昌儀兩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張昌儀表情古怪,張昌期一笑,蹲下身,摸摸幼弟的頭,道:“確實好,大哥如你這般大時,連《千字文》、《孝經》都還不會背,更莫說作詩了,比大哥長進,好!”
大嫂見韋氏、張昌期都誇獎張昌宗了,笑呵呵的直接把人一把揉懷裡,也跟着喜滋滋的誇道:“還是六郎厲害,文陽都十歲了,我還沒見過他寫的一句詩呢,六郎果然不同凡響!”
張昌宗……張昌宗已經快要被悶死了,雙手大張,胡亂揮舞:“救命啊!阿孃快來救命啊!”
“哈哈哈!”
一羣大人無良的哈哈大笑,就是沒人想起把他從大嫂懷裡挖出來!還是二嫂提了一句:“阿孃,如此喜事,應當慶賀一番吧?”
韋氏笑眯眯地點頭,讚許的看二媳婦兒一眼,道:“確實該慶賀慶賀,春娘你去市集割上兩斤肉來,燉蘿蔔吃!”
“喏。”
二嫂當即臉上帶着笑的去了,張昌宗也終於從大嫂懷中掙扎出來,雖然又被摸了頭,還被拍了屁股,不過,總比被悶死好。
孩子們一聽有肉吃,齊齊歡呼起來,擔心被韋氏當成對照組的張易之也跑出來,跟着侄兒們歡呼:“太好了,有肉吃了!”
大人們笑看着孩子們歡呼,韋氏看張昌宗一眼,臉頰有着異樣的暈紅,神情亢奮,喃喃念着:“江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嗯,好詩,好詩!我兒的詩,阿孃只聽一遍便記住了,果真是好詩!”
張昌宗被誇得老臉再紅,默默在心裡扇自己兩嘴巴,卻無言以對。二哥張昌儀沉默了半天,終於說話:“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此兩句最佳!六郎今年方進學開蒙便能作出此詩,端是不錯。”
爲難二哥了,搜腸刮肚想出這麼幾句來誇他!
張昌宗默默擦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應,只是衝二哥乖巧的笑笑,裝乖意圖矇混過關。不過,韋氏纔不管那麼多呢,聽到最沉穩的二郎也誇張昌宗,喜滋滋的追問道:“二郎,這詩果真好?”
張昌儀道:“作爲第一次所寫的詩作來說,確實好。且,六郎才四歲,自然更好!”
韋氏歡喜的一拍巴掌:“好!二郎也說好,阿孃便放心了!”
張昌宗不敢置信的道:“那阿孃剛纔誇兒子,莫不是在哄我?”
韋氏白他一眼:“爲娘是覺得好,但是,爲娘又不識文墨,也不敢確定,如今二郎也說好了,那定是真的好的,並非爲娘自家誇自家。哎呀,阿孃的老兒子都會作詩了,爲娘養大了你們兄弟五個,這還是第一次聽兒子作詩,真真不容易!”
這話說的!張昌期赧然,張昌儀尷尬,張同休頭一扭,直接裝沒聽見;張易之……張易之正低頭跟侄兒們玩的開頭呢,完全沒聽見他娘說什麼。
韋氏纔不管他們,擡手摸摸髮鬢,扭頭看看外面,吩咐大嫂道:“芷娘且在家看着,我出去看看春娘回來否。”
說着,臉上帶着笑,腳步匆匆的便出去了。張昌宗有些奇怪:“二嫂這下怕是連集市都還沒到吧?阿孃這麼早出去幹嘛……”
話還沒說完,看見二哥、四哥同情的看着他,猛然明白過來,滿臉不敢置信,聲音都嚇得抖了:“阿……阿孃莫不是……”
張昌儀同情的看着他,點點頭。張同休笑嘻嘻圍過來,一把把他抱起來,拿頭頂他的肚子,語氣帶着憐憫:“可憐的六郎,不用等明日,最多半個時辰,你的詩便能傳遍左鄰右舍了!”
張昌宗:“……”
臥槽!阿孃,你快回來啊阿孃!
張昌宗虎軀巨震,徒勞的伸着手,爾康手的姿勢顯得十分無力!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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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在玩單機!追書的朋友,舉起你的雙手,讓我看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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