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非城的即位給大虞王朝帶來的衝擊很大。
例數前朝百年,都沒有十四五歲的帝王。
這麼小的孩子,多數還頑皮着,哪裡有能耐處理公務,對付國家大事。
合該長輩幫忙着纔是。
一時間,當年被太子死死壓着的不少親王都蠢蠢欲動了起來。
上朝時略微露出一絲不敬都是小事,做事情陽奉陰違纔是最噁心人的。
好在有個清平郡王一絲不苟,承擔了絕大部分的事務,才讓平宣帝喘了口氣。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帝王,還是得展露帝王的威嚴纔是。
平宣一年,帝王追封老皇帝爲虞太祖,號天玄。
前太子爲虞高祖,號昭和。
忙忙碌碌三個月,兩位帝王才被葬進帝王寢。
自此寢陵一封,所有的事都將成爲過去。
喬連連本來也一直跟着忙碌,可已經六個月孕肚的她身子日益笨重。
這下子,不用人勒令,她也得在後院休息了。
虞非鵲這個蕙公主晉升成了蕙長公主,從不起眼的小公主一躍成爲了京城最炙手可熱的閨秀,地位幾乎等同於當年的無雙長公主,每天不是這個賞花宴就是那個踏雪宴,帖子跟雪花一樣的飛向公主府。
沒錯,在虞非城做了帝王之後,第一件事是追封老皇帝和太子,第二件事就是給自己的兩個姐妹分發公主府。
虞非鵲作爲最大的那個,得了一塊地勢極好,僅次於無雙長公主府地勢的院子,在簡單的修繕後,美滋滋地挑了個日子搬了過去。
緊接着第二天,她就揣着包裹屁顛顛地奔向了清平郡王府。
李春花頂着三個月的孕肚調笑她,“長公主不是美滋滋的搬進了公主府麼,怎麼才第二天就來了咱這個小破院。”
虞非鵲白眼一翻,吐着舌頭道,“娘身子笨重,春花姑姑也跟着有了身孕,就靠一羣小丫鬟照顧我不放心,現在我搬來了連心院,以後照顧娘和姑姑都方便啊。”
李春花就吃吃地笑。
老皇帝病重期間她和絳椿低調的完了婚,現在也是正經人家的娘子了,完全可以闢府另居。
但她與喬連連姐妹情深,便一直住在連心院沒離開。
習慣了在這一個熱鬧的大家庭裡,真搬出去一個人獨住,她真的會不適應。
李春花索性就賴在這裡不走,像虞非鵲一樣。
喬連連也就只能無可奈何。
這三個月,季雲舒和虞非城忙碌的腳不沾地,既要穩住朝中局勢,又要追絞趙家的餘孽,已經許久都沒露過面了。
就連虞非鍾都被拽出去忙碌,跟着處理些隱秘的東西。
還有顧樓,前陣子威武將軍回京爲虞非城仗勢,邊疆便無人留守了,好在小胖子自告奮勇,爲哥哥鎮守住王朝邊線,阻擋大元和倭寇的襲擊。
聽說小傢伙現在身手愈發凌厲,身份也從將軍貼身侍衛升成了小將領,偶爾可以帶兵作戰了,很是有出息。
兒子們都長大了,紛紛脫離了老母親的懷抱,舒展翅膀飛沖天空。
現在也就虞非鵲和虞非歌還能陪在身邊,還有個李春花不離不棄了。
喬連連心中惆悵,忍不住感慨出聲。
虞非鵲聽到了,以爲她是在擔心虞非城,便主動跟她講朝中形式。
“前幾日,有個侯爺惹得哥哥大發雷霆,險些將他的帽子擼掉,最後是爹求情才網開了一面,但效果卻是極好的,至少這幾日哥哥頒佈任務無人敢推諉,更無人敢陰奉陽違。”虞非鵲侃侃而談。
她雖愛窩在後院陪喬連連,卻不是個草包。
再加上有柴克己這個狗頭軍師,虞非鵲好歹也算個胸有點墨的長公主。
喬連連點頭,“這叫殺雞儆猴。”
“不過那侯爺身份不高,真正幾個身份高的叔伯還是有些蠢蠢欲動。”虞非鵲微微皺眉,“哥哥吃虧就吃在年紀太輕了,鎮壓不住這些老東西。”
年老的人總是對年輕人存在一種天然的鄙夷,彷彿虛長几年就多了翻倍的頭腦,可以將年輕人踩在腳底碾壓。
實際上很多東西真的不是年齡決定的,可太多人都不懂。
喬連連沉吟了片刻,緩緩道,“與其鎮壓這些老東西,倒不如擼了他們,培養一些年輕的心腹。”
一代新人換舊人,老皇帝都故去了,當奶奶老皇帝選的那批人自然也年紀不小了。
忠心耿耿的尚且可以考慮留下,那左顧右盼的卻是非淘汰不可。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培養真正屬於自己的心腹。
虞非城太年輕了,老皇帝的故去在意料之中,太子的決絕卻是意料之外。
他聚攏的那些同齡人,雖一個個聰明絕頂,卻也年紀太小,掌握不了朝堂,才讓虞非城屢屢被欺。
“培養心腹不容易,老柴勉強能當半個使,其他的卻還是小孩子,完全撐不起來。”虞非鵲嘆道。
喬連連沉吟思索了片刻,伏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子。
末了,她叮囑道,“你把這些話轉告給城兒,我想他會懂得。”
虞非鵲將信將疑,但還是衝到了皇宮,把這些話轉告給了金鑾殿上身子單薄的少年。
“娘真的這樣說?”虞非城眉頭微蹙,但很快舒展開來,“既然如此,那就做吧。”
很快,便有一道詔令頒佈了下去。
帝王有旨,新皇第一年,大赦天下,舉辦統一考試,不論年齡,不論出身,不論過去,只論才華和本事,通過考試者即可上金鑾殿評比,前十便能入朝爲官,前三更是身居要職。
歷年科舉,雖然對白丁與貴族一視同仁,但商人與罪犯之子卻是沒機會的,如今這道詔令一發,舉國沸騰。
這是有才華卻沒機會的人唯一一次最接近“魚躍龍門”的時候。
一時間,大虞王朝所有心懷夢想的人都報了名,日日讀書,時時勤奮,月月刻苦,將努力刻在了骨子裡。
當然,有人歡喜,就有人憤怒。
金鑾殿上,太子的堂弟,老皇帝的侄子,醇親王拍着桌子大吼大叫,十分不客氣,“往前朝推個數百年時間,都是通過科舉層層疊疊,一次次把人才選拔出來的,憑什麼現在一張試卷定生死,你這讓十年寒穿苦讀的人心中感受如何,讓天下莘莘學子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