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闆去進貨的地方挺多,開着小車在楚華市裡兜了一大圈。
不得不說,很多地方別說黑炭,連蘇幕遮也沒去過。
雖然跑的地方多,但是因爲出去的早,所以回到雜貨店的時候,時間還早。
黃老闆想讓大家一起去小館子吃個飯,但是蘇幕遮拒絕了,帶着黑炭回到了家屬院。
剛進家屬院,就看見蘭老頭揹着個手哼着戲曲小調走着,大概是心情好,這老頭今兒走路頭帶着飄。估計剛又去找哪個老朋友吹過牛。
因爲和蘇小胖在一起,黑炭本來沒打算過去,沒想蘭老頭看到黑炭了,頓時笑得滿臉菊花開,看得鄭嘆使勁抖了兩抖鬍子。
“黑炭哪,又出去遛彎?”說着蘭老頭還朝黑炭招手,示意黑炭過去。
這麼熱情?!
黑炭猶豫着慢慢晃到蘭老頭那邊,看了看蘭老頭這一身打扮,應該是去過小花圃那邊,鞋上還有泥,是小花圃那邊的。小花圃的泥和學校裡花壇的泥不一樣,這個黑炭區分得出來。
“黑炭哪,你給我那寶貝要開花了!”
黑炭剛走過去,蘭老頭就相當激動地說道。
寶貝?
黑炭使勁回想了一下,自己啥時候給過什麼寶貝,不過看說話的人是蘭老頭,對蘭老頭來說,寶貝自然是蘭花了。
想了好幾秒黑炭纔想起來自己三年前給過蘭老頭兩株蘭花。
這才九月初,就要開花了?
黑炭記得當初他和小灰球在齊大大它家那邊山裡找到那蘭花的時候,是在十一過後。
要不是蘭老頭今天說,黑炭都忘了三年前帶回來的花了。
蘇幕遮陪在邊上,一時間也有點恍惚。發現蘭花的時候,他還是一隻咪咪小的小倉鼠,整天鼠仗貓勢,那次還喝黑炭一起和齊大大幹架呢。
一眨眼,居然已經快三年了。
黑炭和蘇幕遮一起跟着蘭老頭去了小花圃,看了眼那盆蘭花,五個花苞,按照蘭老頭的說話,再過個兩三天就能開花了。
黑炭湊近聞了聞氣味,有些熟悉,好像和當初在山裡碰到這蘭花的時候氣味差不多,那應該就沒錯了。
蘭老頭還怕黑炭跟警長一樣啃花,本打算出聲的,見黑炭又退開,快出口的話也沒說了。畢竟黑炭沒有警長那種糟蹋花的前科,而且這花還是黑炭帶回來,蘭老頭對黑炭的態度也好很多,如果是警長出現在這裡的話,蘭老頭早就開趕了。
蘭老頭將這盆花護得好好的,這裡有花棚有鐵絲網,真要防住警長一點沒問題。
現在花盆裡早已不是可憐的兩株苗了,黑炭沒數究竟有多少株,但至少也有個十幾二十株吧。
“黑炭,這花好吧?”蘭老頭看到這盆蘭花又開始激動了,“這花苞看着都有點玉質的感覺,花開了絕對不凡,我跟你說啊……”
一聽那四個字,蘇幕遮和黑炭直接轉身就跑,等蘭老頭說完看向周圍,發現早沒人影了,連貓影都沒了。
一轉眼,就開學了,蘇幕遮和焦遠進入了人生最苦逼的高三階段。實際上蘇幕遮比起焦遠還要辛苦一點,因爲他除了在楚華附中的學習以外,還要抽時間做在明珠市帶回來的參考書和請老同學幫忙搞回來的各種試卷,要不是他幾次穿越以後,感覺智商和記憶力都提了一大截,根本搞不定這種SSS級副本。
饒是如此,蘇幕遮的時間也緊張起來,連大學裡的旁聽課程也停下來了。焦爸覺得他還是專心一致地先把高考搞定,免得到時候陰溝裡翻了船。
現在焦家的人都挺忙,三個小孩子忙於學習,焦爸在生科院裡也越來越受重視,擔的事情也更多了一些。而焦媽在工作之餘還要關心一家老小,包括貓的健康,整天煩心着做什麼吃的。
唯一閒着的,就是黑炭了。
黑炭自從那天被蘭老頭帶着去看了花苞,就滿心好奇,等着花苞開了,可以看看和山裡看見的一樣不。
黑炭以爲那花苞很快就能開,但是,幾天後下樓時碰到蘭老頭,發現這老頭面上沒那麼高興了,如果蘭花開了的話,蘭老頭不至於這個樣子。
花圃那邊沒蘭老頭在黑炭去了也見不到花,所以黑炭又等了幾天,發現蘭老頭開始急了。
爲什麼急?
黑炭能夠猜到問題出在那盆蘭花上,但黑炭不確定到底是因爲什麼。
臨近開花又出了什麼岔子?還是其他的什麼意外?
蘭老頭對花一向保護得很好,而且,那天帶黑炭過去的時候,看勢頭,蘭老頭基本上不會允許其他人以及動物靠近。
如果不是其他人或物的因素,難道是蘭花自己的問題?
黑炭知道那蘭花雖然看起來跟普通的鐵骨素心蘭很像,但單看葉的話,難以分辨出來,就算是蘭老頭這樣的研究數十載的人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沒瞧出不對來,只是仔細研究過之後才發現不同。
爲了弄清楚原因,黑炭就蹲在三樓蘭老頭門前守着,翟老太太不在家的時候,蘭老頭家的門基本都是關着的。
在黑炭蹲門前等的過程中,二毛出門扔垃圾還莫名其妙地看了黑炭一眼,他不明白黑炭蹲這裡幹什麼,黑炭也沒理會他。
終於,十點多的時候,翟老太太從外面回來,打開門之後黑炭便跟着進去了。
老太太進廚房做飯,她也不擔心黑炭會在屋裡搞破壞,這幾年下來,黑炭從沒在這裡鬧過事,老太太放心着。
端了一小盤魚丸出來,翟老太太見黑炭挨個房間找人,知道他在找蘭老頭,翟老太太便笑着道:“他去圖書館了,最近因爲那盆蘭花一直不開花的事情。人都變得焦慮了,唉,一涉及到花就這樣,死倔死倔的。”
一直不開花?
蘭老頭說了開花就三兩天的事情,那天黑炭也看了,那花苞確實像快開的樣子,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快開的時候卻沒後續反應了。
老太太一邊洗菜,一邊對着黑炭嘮叨,聽她的話,意思是蘭老頭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不開花的原因。查過不少資料,一點用都沒有,現在蘭老頭家裡的書翻完就直接去校圖書館了,估計找不到答案中午也不會回來吃。一坐那兒研究就忘時間。
老太太做好飯了就得送飯過去。圖書館裡不能吃飯。但有專門的休息區,員工的休息地方也有,老太太認識那裡的人。打過招呼。
要說蘭老頭爲什麼急成這樣,一個是不知道花爲什麼不開的原因,第二就是十月份市裡舉辦的花展了。
這三年下來,蘭老頭沒有繼續去研究其他的蘭花,在基礎的照料之後,其他的時間大部分都用在這盆奇怪的蘭花上。也只有養了,蘭老頭才真正知道這盆蘭花有多難伺候,原本蘭老頭還想着得花個五六年時間甚至更久才能見着開花的,沒想到這第三年就能開了。
蘭老頭在看到花芽的時候心裡的激動是別人無法理解的,這三年來,別人都說蘭教授爲了一盆廉價的蘭花瘋魔了,背後笑話着。以前每年一屆的全國蘭花博覽會,蘭老頭都會拿出一盆或者幾盆蘭花,盆盆都是精品,而每一盆拿出來的蘭花,都會被人報出高價,百十來萬已經是平常事了,養蘭的圈子裡很多人都知道蘭老頭的大名,也正因爲這樣,大家也都知道蘭老頭爲了一盆廉價蘭花三年不參加蘭博會了。
很多人都跟蘭老頭說,既然手頭有很多精品蘭花,爲什麼不拿出來大家賞賞,就算是以前賞過的,也可以再賞啊,不知道你手裡的蘭花賞一次就飆一次價嗎?
可惜,蘭老頭犯倔,他的心思都花在鄭嘆帶回來的那蘭花上,就想着將這盆蘭花養好了,看看它的花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至於其他的,他也不想拿已經得過獎的蘭花出去再展覽,他沒這個習慣,近幾年也沒養新的品種,索性沒參加蘭博會。
這盆蘭花精品與否,蘭老頭其實並不很在意,他只是想弄清楚這盆蘭花與普通鐵骨素的區別而已,一旦鑽進這條衚衕裡,蘭老頭就不出來了,誰勸都沒用。
蘭老頭前幾天還答應花展的舉辦方會拿出自己手裡的幾盆蘭花去參加花展,除了蘭老頭現在手頭的幾盆得過獎的精品蘭花之外,這盆蘭花也在蘭老頭的計劃中,他想讓更多的人看看這盆疑似自然變種的蘭花。可現在,明明有花苞,看着像是很快就能開的樣子,卻一直不開,現在雖然還是九月,但如果一直不開,等到十月了也沒開的話,錯過花展蘭老頭就覺得可惜了。
聽這翟老太太的嘮叨,黑炭心裡則想着,是不是還沒到開花的時間?
三年前黑炭和小灰球找到它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了,還是十一假期之後,難道這花還真要再等段時間?
不同的蘭花花期不同,品種多了,花期也有着很大差異,就算是建蘭素心,那開花時間也有不同。
蘭老頭每天都是家裡、小花圃、圖書館三點之間來回走動,每天都拍了照片,並做了詳細的記錄,他沒找到答案,所以先記錄下來,到時候再尋找答案,同時,蘭老頭還找了學校裡一些對蘭花有研究的志同道合的人過來幫忙,可惜都沒有辦法,也不敢輕易嘗試。
唯一一個讓蘭老頭心情好點的就是,那些見過那盆蘭花花苞的人,都會稱讚不已。
於是,接下來一段時間,每次黑炭從小花圃經過,跳上圍牆往裡瞧的時候,都會發現放置那盆蘭花的地方有好幾個老頭圍觀,有時候還因爲提出的幾點看法而爭吵半天。
他們和蘭老頭想的一樣,覺得這盆蘭花大概是鐵骨素的自然突變品種,值得研究,只是現在一直不開花的問題,各有各的道理和說法。
有些蘭花從出花苞到開花需要更久的時間。一兩個月甚至半年的都有,只是,現在這盆花的花苞都長成這樣了,任誰看都像是很快就能開花的樣子,卻一直僵在這裡。
“總之,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只要花苞還是健康的正常的,就是個好現象。”一個老頭說道。
在衆人的期盼中,九月悄然而過,新生軍訓也結束了。天氣不再像之前那麼熱。已經帶着些許秋意。不過楚華市的天氣,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前一天能穿短袖背心。第二天就能穿夾層外套,說不準的,有不少不適應的新生還感冒了。
變化的天氣並沒有在那幾個老頭的心裡激出漣漪,蘭老頭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急得上火了,他覺得或許這就是天意,看着花展日期漸進,這盆蘭花的花苞卻一直保持着一個月之前的狀態,蘭老頭想着,大概這花跟花展無緣。
這日,黑炭出門下樓的時候,發現三樓蘭老頭家的門是虛掩着的,裡面老太太在打掃衛生,鄭嘆擠開門進去。
看到黑炭之後,翟老太太又有了嘮叨的對象,跟鄭嘆嘮叨起來。無外乎就是蘭花的事情,也只有這個才能讓蘭老頭犯倔,讓老太太唸叨。
“那盆蘭花開花了,他們都在小花圃蹲着呢,吃飯都顧不上。”老太太說道。對於蘭老頭每次一涉及到蘭花就忘吃飯這事很無奈,不過這次忘記吃飯的可不止蘭老頭一個。
黑炭來到小花圃翻進去的時候,找到放置那盆蘭花的地方,在那裡,已經蹲着七個頭髮花白或者滿頭銀髮的老頭,七個老頭都蹲在那盆蘭花前,像是呆住似的。
這是在扮演七個小矮人嗎?
除了這七個老頭之外,旁邊還蹲着一隻貓。
警長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因爲有七個老頭在這裡,外面的鐵絲門沒關,愛啃花的警長便在七個老頭不注意的時候進來了,而七個老頭只顧得上去看花,壓根沒注意旁邊蹲了個危險分子。
而更奇怪的是,對啃花有莫名執着的警長,卻只是乖乖蹲在旁邊看着,並沒有下嘴。
七個老頭一隻貓就這樣蹲在那裡,也不知道蹲了多久,看得黑炭都替他們腿疼,就怕這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們起身的時候因爲蹲久了而倒下。
一邊想着,黑炭走了過去。
聞氣味黑炭就知道,這和當年他在山裡看到的那花是一樣的。
五個花苞,現在都開了,和黑炭記憶中的花一樣,透着玉質的感覺,如果不是知道這是真花,大概會以爲這是用玉石雕琢而成的。
當年黑炭能看花看呆掉,現在這七個老頭和警長大概也看花看呆了。
黑炭覺得這花雖然也很好,但是,相比起當初他在山裡看到的那些,還是有那麼一眯眯的差距,黑炭現在沒直接呆住就是最好的證明,當然,也可能是他對此產生了免疫力。
一直這麼呆着也不是個事,黑炭蹲旁邊看了看盯着花的七人一貓,大聲打了個哈欠,還發出了“啊——”的長音。
終於有人回過神了,警長也回過神。
“哎,快,是警長!!”一個老頭大叫道。
幾個老頭也顧不上繼續看花了,像防賊似的防警長,直到將警長趕出去才鬆了口氣。
警長是個花癡,這衆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