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心事(2)
汪健坐在三人大沙發上,楊玉琴坐在單人大沙發上。
他們在客廳裡聊着今天沒有聊完的事。
“剛纔吃飯時所談的事情,你還沒有發表實質性的意見。”楊玉琴說。
“我說了哇。不就是抵押的事情嗎?並不複雜”汪健說。
“與伯俊事業上的分開暫且不說。我所說的是與伯俊情感上的分手,你就沒有建議和感受。”楊玉琴單刀直入地切到了今日談事的正題。
“你和伯俊都是我多年的朋友。對你們兩人性情、爲人我是瞭如指掌,絕對都是哪種能容人之能,爲友情拼命的大丈夫品行。但在個人問題的相處上,你們之間的作爲、手法及性格卻有着巨大的差別。按理說,情人只有勸和不勸分的。對於你們之間的個人感情或說是個人終身之事我不勸和,也不勸分,只是看到了這巨大的差別及予計到差別的結果。”在這個問題上本不想發表意見的汪健直言不諱地表明瞭自己的觀點和態度,但不下定義,保持着中立。
“那你的感受呢?”楊玉琴重複問道。
早有思想準備的汪健知道楊玉琴問題所指,答非所問地說:“我的感受?你倆之間的事我無法感受。”弄得個楊玉琴心急火燎。
見汪健答非所問,楊玉琴索性直截了當:“你知不知道,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因爲你,我才下決心與他分道楊鏢。”
“因爲我?爲什麼?”汪健明知故問,他要營造一個無意、無故、無知、無事的關係前提和談話環境,爲後面坦誠對白作下鋪墊。
“這麼長時間以來,人家對你的片片眷念和件件深情,你就全然不知?”情急之中楊玉琴極度委屈地說道,鼻子一陣發酸,淚水幾乎充滿雙眼,不由抽出茶几上紙巾合裡的紙巾擦試着雙眼,平時的高貴傲慢全然不知所去。
楊玉琴是堅強的,她沒有讓傷心的淚溢出眼眶,她手揉着紙巾無語地低着頭。
汪健知道這是她的真實情感,知道她在爲平日傾心所爲得不回報、甚至是連基本的迴應都沒有而傷心。汪健生出了側隱之心,他不能讓她在沒有結果的空幻中尋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七尺男兒,情慾健全,那有熟視無賭,如過眼雲煙。你平時對我的深情厚意,我都歷歷在目。可是你應該知道,每當我遇到這種敏感的情結時,我都是刻意地迥避。這是爲什麼?我們是合夥人,但我們更是朋友,我把你當作那種真情真意超越男女情慾的真心朋友。我能挾朋友之名行男女之歡嗎?”汪健的直言正視了楊玉琴的情感,表白了自己的態度。
汪健對情義的認可給了楊玉琴極大的安慰。楊玉琴覺得好受了許多,但倔犟而高傲的性格使她仍不甘心單相思的結果,不甘心自己的真心付出得不到眼前這位男人的心。
“神鬼有情,何況人乎?我只認爲情可動天地。我就不相信,我一個栩栩如生的成熟女人有情有意地與你朝夕相處,你卻無動於衷。”楊玉琴也直言道。
“你們戲稱我爲石佛的秉性,可見你還是在每一次的情義之後對我有所觀察,知道我的品行。可是,你就是不相信這種品行的真實性和持久性,你試圖用你的真情擊碎這種真實性,摧毀這種持久性。說實在的,在這麼長一段時間的創業工作中,你我之間的配合和相處達到了那種至臻至熟的地步,加上你平素對我的體貼、關心,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情誼已經昇華到了頂階,哪就是兄妹情誼。這種情誼已是再不可破了。你就當我石佛,認我這石佛秉性,行嗎?”
汪健振振有詞,楊玉琴無言可對。
寂靜。一段時間的寂靜。
此時,楊玉琴的心是痛的,是一種突如其意的受傷心痛。她仍不相信眼前這位男人真有石佛般的心腸,更不相信這位男人言詞的真實性;她不甘心失敗,她需要一種慰籍,她要弄出一個究竟。
“我的頭很痛,能不能幫我按摩一下。”一段寂靜和思考後,楊玉琴起身來到三人沙發前,緊挨着汪健坐下。
汪健感覺突然,不知所措,沒有言詞,也沒有行動。
見汪健既沒有反對的言詞,又沒有應對的行動。楊玉琴快捷地倒向汪健大腿上,抓起汪健雙手擱向自己的頭部。
“別、別、別。別這樣。”突如其意的舉動使本已不知所措的汪健一陣驚恐,語無倫次。
汪健試圖抽身,但一雙大腿被楊玉琴緊壓着,一雙手又被楊玉琴緊緊抓住。情急之中,汪健使力甩開楊玉琴的雙手,騰出手來抓住楊玉琴雙肩,將楊玉琴上身從腿上掀起,抽出身來,起身站立。撕扭之中,楊玉琴本就鬆垮的坦胸睡衣落肩而下,一對碩大的乳房象兩隻掛鈴擺動在汪健眼前。汪健不堪入目,隨即抓起落肩的睡衣將楊玉琴上身裹上。
“唉…。”汪健長長地一聲嘆息。
“怎麼?在你面前暴露無遺,不喜歡嗎?真一點感受沒有?”楊玉琴近乎發瘋般地掙扎着,似乎不願意汪健裹住自己的玉體。
汪健不斷地搖着頭,嘆着氣,兩手緊緊地將睡衣裹住楊玉琴的上身,並將她摟在懷裡,害怕她的掙扎再次出現玉體裸露的狀況。
一陣掙扎,楊玉琴確已無力。加上失望,楊玉琴沒有了動彈。
汪健鬆開雙手,挪動坐位,離楊玉琴一人之隔。
“是真不好意思,還是假不好意思?”
“你還真是石佛心腸?不動情色的。”
“不好意思?剛纔醉酒時的摟抱,你怎麼沒有不好意思?現在裸胸在你的面前,裹衣摟抱時,怎麼沒有不好意思?”
“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一種兄妹的情誼?”
“如果是,現在爲什麼又不能以兄妹之情按摸一下小妹的痛呢?”
“你看你,活像一個僞君子。”
憤憤之中楊玉琴的言詞越來越激烈。
楊玉琴用語言肆意地打擊着汪健,以尋求心理上的平衡。雙手開始不停地推搡着汪健,以發泄心頭之憤。
這就是女人的特性,這更是不可一世的女人的特權。
汪健感覺到了一種莫大的羞辱,想發火,想要離開,但又顧忌創業事業的影響,顧忌着合作伙伴的關係,更難爲的是他顧忌着楊玉琴的這種受到打擊的感受。
事實告訴汪健,楊玉琴的醉酒是一種作秀,是一種情感的佈局;當時她並沒有醉,卻把無心而善意的自己懵醉了;她的佈局是一種情感的試探,是一種情慾的渴望。
理智告訴汪健,楊玉琴確時是受傷了,傷得是那樣的歷害,儘管是她一廂情願造成的,自己卻一味地採取消極的態度予以迥避,沒有及時地制止,也是有一定的責任的。此時她不在心儀的人面前發泄,又能在何處發泄?
汪健相信失意女人的淫威是可怕的,是不擇手段的;但理智眷念的女人,淫威只會是短暫的,急風暴雨後就會雨過天晴。
汪健的內心泛起了對楊玉琴的同情和憐惜,他覺得他這個當大哥的確時對不住眼前這位小妹。
汪健以極大地耐性承受着,始終沒有言詞。
又是一陣寂靜。
“我的汪大哥,你就不能看在小妹痛苦的情結上給小妹一點心靈上的安慰嗎?我確時頭很痛,幫我按摩一下。”一通發泄之後,一段寂靜。一段寂靜的思考後楊玉琴緩和了情緒,以幾乎哀求的神情推搡着汪健。
神經,神經質的反應。汪健無奈。
“我不會按摩。”無奈之中,汪健起身學着當初楊玉琴爲自己按摩的手法爲楊玉琴按摩着。
楊玉琴索性倒睡在沙發上,盡情地享受着汪健的按摩。
從頭上到肩上,再到背部、腰部,楊玉琴指點着穴位,教示着方法,汪健按楊玉琴的指點逐個部位,逐種方法地爲楊玉琴按摩着。
“唉。真舒服。你的指頭真有勁。”楊玉琴享受着按摩帶來的快感,體會着汪健給她的寬慰。
不懂按摩的汪健爲了緩和緊張關係,盡力撫平楊玉琴心靈上的創傷,違心背意地爲楊玉琴做了一次按摩。
“對。這才真正地象我的大哥。”此時的楊玉琴恢復了平靜,面對現實地稱呼着汪健。
汪健回坐到沙發上,心有餘悸地問道:“現在的心情平靜下來了沒有?”
“稍有平靜。但說句心裡話,心裡還是不好受。”楊玉琴答道。
“你剛纔的架式,真叫人害怕。”
“是嗎?你還有害怕的時候?”
“哪有不害怕的。只不過對你當時的心情是充分地理解,讓你發泄,以解心頭之恨而已。”
“你還是蠻善解人意的。”
“你恨我嗎?”汪健以進攻式的口吻希望通過溝通,將兩人的關係緩解、並調整到正確軌道上來。
“恨!恨!恨!恨死你了。”楊玉琴說着雙拳不停地捶擊着汪健的右肩。
“既然今日改稱汪大哥了,恨有何用,不如不恨了。”說完,楊玉琴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微笑。
“對。開朗點。人生何處無芳草,無須遲來拈舊事。過去了的事就過去了,是我這位不識人間煙火的大哥對不住你。”汪健說着起身向楊玉琴作了一個揖,坐下後抓起楊玉琴的雙手向自己身上捶打,顯示出一種誠意和親密無間的情義,以示慰籍。
“沒有對住,對不住的。既然只能以兄妹相稱,今後我們就以誠相待,以情相敬了。”楊玉琴收回雙手說道。
“對。果不出我所料,你是一個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這也正是我最欣賞的。”見楊玉琴回到了正常的思維感情上,汪健由衷地高興。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時鐘已指向凌晨2:00時。
“該走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說話間,汪健起身,拿起手包。
隨即又以老大哥的口吻說道:“你明天多休息一下。有我在公司,你去不去公司都不要緊,注意自己的身體。”
楊玉琴起身將健送到門邊,一語雙關地說:“能給我一個離別的吻嗎?”
汪健稍加思索,雙手捧起楊玉琴的臉頰,低下頭,給了一個深深的吻。
楊玉琴也顛起雙腳,昂起頭顱,雙手緊抱汪健頸根,長時間地瘋狂而熱烈地回吻着。
這是一個男女情感離別的吻,這是一種釋解隔閡、撫平創傷的吻。在這一種長吻中,充滿了愛和恨的交織,充滿了情和義的融合,充滿了絕望和期待,充滿了友誼和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