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夜裡,距離撤銷逐客令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秦王嬴政看了一對奏章之後,神情非常的鬱悶。
粱綱熙和李斯還有趙高紛紛在底下猜測秦王嬴政鬱悶的原因,最後得出結論,秦王嬴政大約是便秘了。
果然,秦王嬴政用一種類似於便秘的非常神秘的聲音告訴他們,他想仲父呂不韋了。
胖嘟嘟的趙高馬上跳出來對秦王嬴政表示祝賀,畢竟呂不韋是仲父,秦王嬴政是兒子,兒子想念父親本來就是人間最美好的感情。
粱綱熙對李斯說:“趙高的這番諂媚會給他帶來災難。”
“君子所見略同。”李斯笑道。
果真,秦王嬴政對趙高大發雷霆,還把奏章朝趙高的豬臉上扔過去,並且叫趙高多吃幾塊豬屁股補補腦,不要將他的想法理解得相差十萬八千里。
粱綱熙對淚眼汪汪的趙高說:“王上說的想,不是想念的想,而是想知道呂不韋此刻在幹什麼,有沒有威脅。”
秦王嬴政對粱綱熙說:“還是你比較懂寡人的心意。你有空還真得好好教育一下趙高這種蠢貨。”
“是不是有很多大臣都建議王上將呂不韋迎接回咸陽,還要官復原職?”李斯問秦王嬴政。
“是啊。真是人走茶未涼啊。也可見呂不韋的勢力有多麼的雄厚。好像整個朝廷都是姓呂的,而不是姓贏的。每逢想到這裡寡人就一肚子火。”秦王嬴政如此說。
“聽說有好幾千名門客跟隨着呂不韋呢,比跟屁蟲還要黏人。”粱綱熙如此說。
於是乎,秦王嬴政派遣粱綱熙和李斯前往洛陽對呂不韋進行一探究竟。
這一天,風和日麗。呂不韋和他的門人們正在高談闊論。
有的門人認爲呂不韋無所事事的肯定很悶,乾脆回到咸陽做官去吧,反正逐客令的撤銷其實就是針對呂不韋的,只是秦王好面子,沒有說破罷了。
有的門人也認爲秦王嬴政太年輕,離開了呂不韋肯定是啥事都幹不成,說不定此時已經跪着喊着要呂不韋出來扶持他了。
還有的門人認爲秦王嬴政肯定摸不着治國的門道,非要被鋼門夾一下腦袋之後纔會意識到呂不韋的重要性。
更有甚者,認爲秦王嬴政離開了呂不韋吃飯不會吃了,上茅廁不會上了,睡覺也睡不踏實了,對呂不韋患上了相思病,天天站在王宮門前守望着呂不韋,都快要變成望呂石了。
呂不韋聽得哈哈大笑,連口水和鼻涕都笑出來了。按照慣例,肯定是要謙虛一下的,“諸公的厚愛,老夫不勝感激。但是呢,老夫已經很老啦,只想安享晚年,治理國家大事總覺得力不從心。當然了,如果王上不嫌老夫老邁,不見老夫一日如隔三秋的話,那老夫還是會勉強出來繼續打江山的。如果秦王不聽話也是會繼續打他屁股的。”
衆位門人紛紛祝賀呂不韋即將得到高遷,他們也好跟着呂不韋雞犬升天。
“我的天。”衆門人看着門外的兩個人一齊驚呼。
來者正是李斯和粱綱熙。
諸位門人紛紛感嘆,秦王嬴政的心思果然被他們猜對了,大秦帝國又怎麼能夠沒有呂不韋呢,想當初,象徵着無上權威的九鼎都被呂不韋給運回秦國了,就衝這份功勞,當今世上誰人可比。
呂不韋也笑眯眯的,一副大哥大的派頭。
粱綱熙叫他們不要自作多情了,人家秦王嬴政根本就不稀罕他們,尤其是呂不韋。他和李斯奉命過來只是看看呂不韋死了沒有。
衆位門人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傷害,於是想深深地揍粱綱熙一頓。
李斯勸他們不要亂來。人家綱熙哥現在可是三軍統帥,簡稱帥哥,手下是有無數小弟的,只要一聲令下,馬上就可以踏平洛陽城。就更不用說這些門人了,純屬跳樑小醜。
這幫門人紛紛閉門思過。沒有召喚不允許出門。
呂不韋對李斯說:“你現在是廷尉大人了,老夫見到你要不要行禮啊?”
“你說呢,過氣的前相邦大人。”李斯一臉不屑地說。
此情此景,呂不韋還是給李斯行個禮,但是臉色很難看,就像死了老爸一樣。同時表示,李斯就是他的老爸。
李斯也稱呼呂不韋爲龜兒子,還說他身在官場身不由己。雖然以前是呂不韋的門人,但是現在他拿的是秦王的俸祿,所以秦王所主張的一切他都是要遵守的。
呂不韋問李斯什麼時候滾蛋?
李斯雙手一攤,“不知道,等通知咯。”
呂不韋突然覺得李斯面目可憎,於是冒出想要求見秦王嬴政的想法。
粱綱熙問呂不韋:“你想死得快一些還是想死得慢一些?”
呂不韋不解。
“人總有一死。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想來也挺怕死。你要是去咸陽,馬上就死,留在洛陽還能多活一些時日。”粱綱熙如是說。
呂不韋思索了一會兒,大概是想明白了,索性就回房間睡大覺。
晚飯時分,呂不韋和衆多門人一起用餐,菜色依然跟他在相府的時候一模一樣。
李斯正義凜然地勸告呂不韋做人要低調一些,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同樣的道理,不在其位不吃其餐,都不做丞相了還吃丞相餐,越想擺譜就越是離譜。
呂不韋只得怏怏地撤掉多餘的菜色。但是,門人們捨不得,“先吃完這一餐吧,下一餐再實行樸素的吃法。”
李斯固執到極點,說不行就是不行,否則通通抓起來以謀反罪論處。
衆多門人只得含淚將色香味俱全的好酒好菜倒給豬吃。
吃完晚餐後,李斯問呂不韋將來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準備在洛陽蓋一間青樓,然後當一名龜公,專門解決大齡光棍的空虛寂寞冷的問題。”
“很好啊。我會如實報告給王上的。”李斯很認真地說。
翌日,呂不韋照往常那樣開堂授課,幾千名門客都過來上課。現在又多了粱綱熙和李斯。
呂不韋說:“縱觀關東六國,趙王非常的任性,韓國和魏國又積貧積弱,楚國搞內訌,燕國偏遠偏冷,齊國又是個只顧眼前苟且的國。好了,我都說了這麼多了,你們有什麼感悟沒有?”
有的門人說:“我有感悟了,因爲我不是木頭人。”
其他的門人紛紛問他感悟到什麼了?
“你們真笨,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感悟到我不是木頭做的人。”
“噓。”大夥兒非常的鄙視他。
有的門人就問呂不韋:“如果秦國想要掃平六國,應該先拿哪國來開刀?”
呂不韋果真是萬世師表,沒有直接告訴他們答案,而是讓他們自己開動腦筋。
有的門人說要先攻打趙國。
呂不韋就讓他說說理由。
“因爲趙國太牛叉,只要打倒了趙國,其餘五國攝於秦國的淫威不用打都會過來投降。”
粱綱熙聽得連連搖頭,直接罵他蠢豬。
那人不甘被罵,挽起衣袖就要和粱綱熙單挑。結果被其餘門人以課堂不能打架鬥毆爲由將他扔出路邊。
還有的門人表示要先打齊國。他的理由很充足,就是看齊國不順眼。
粱綱熙和李斯都罵他草包,那齊國在最東邊,哪有捨近求遠的道理。
那人羞愧得想上吊自殺。
呂不韋乾脆讓粱綱熙說說看。
“當然是先掃平韓國啦。韓國正處在秦國的心臟位置,心腹之患不可不除,否則征討其餘五國的時候又如何解決後顧之憂。況且韓國的實力又是最弱的,吃柿子專挑軟的捏。”粱綱熙如此說。
呂不韋對粱綱熙大爲讚賞,“有你在王上身邊,大事可成矣,比李斯更加有用。李斯是老鼠,你是老虎。”
李斯很生氣,覺得呂不韋就是對他有偏見。
呂不韋偏偏對李斯的話聽不見,而是跟粱綱熙說:“你回去之後要多勸王上認真讀一讀《呂氏春秋》,對於治理人民,應該是德治和法治的並用,而且要以民貴君輕爲中心。”
粱綱熙認爲呂不韋叫秦王嬴政讀《呂氏春秋》無異於與虎謀皮。這也說明了呂不韋一點都不瞭解秦王嬴政,所以他纔會落得今日之下場。
其實秦王嬴政最討厭分封制,當初嫪毐就是利用封地大肆培植他自己的勢力,最後還來了個造反。而呂不韋提倡的反而是分封制,這就註定了,他與秦王嬴政水火不相容。
呂不韋年紀大了,哪怕是忠言他也聽不進去了,以前怎麼想現在依然怎麼想。
關東六國的使者紛紛過來告訴呂不韋,各個國家的君王都希望呂不韋過去當他們的丞相。
所以說最吃香的就是呂不韋了,畢竟在秦國這樣的大國當過丞相。
衆多門人也勸呂不韋去吧,樹挪死人挪活。不然的話這幫門人都在這裡悶死了。
呂不韋也很心動,但是他決定矜持一下,考慮一下。
齊國的使者最敬業,看到呂不韋還在猶豫,索性滾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得不到呂不韋他就不起來。
於是乎,呂不韋決定前往齊國。
可惜,李斯提前將這一切告知了秦王嬴政。
秦王嬴政大怒,派趙高給呂不韋送去了一封信。信上說:“你對秦國有什麼貢獻,竟然得到這麼多的封地,還做了那麼大的官。你跟寡人算什麼親戚,要寡人喊你做仲父。你什麼都不是,欠了秦國那麼多的債,還是滾到蜀地去吧。”
呂不韋大哭大鬧,覺得秦王嬴政就是在否定他的一切,連活着的權利都要剝奪,實在是太毀天滅地了。
於是乎,呂不韋連蜀地也不去了,就地喝下毒酒自我毀滅。
他的門人全部被抓了起來,六國的使者也遭到了驅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