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生死之劫後,魚頭和二丫在大山裡加緊練武。荒山野嶺,少男少女,你來我往,形影不離,誰看見了誰都會覺得有些問題。有好事者專門做過跟蹤盯梢,雖說沒有得到什麼實際地證據,但這對少男少女非同一般的關係,確實非同尋常。
不過,好事人的懷疑的事,也不是什麼空穴來風。魚頭和二丫少男少女兩個,畢竟都是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季節,能不能把持好自己不能不說是個問題。
就老百姓的話說:鴨怕嘎嘎,狗怕攆。
男女兩性,尤其是像魚頭二丫這樣兩情相悅的少男少女在一起,要說一點故事都沒有,也是不現實的。起碼兩個人處在一起,又不時在商討着練武,難免身體上沒有接觸,更何況有時候兩個人都在有意無意地向一起湊,二丫聞到了魚頭身上的汗氣味舒服;魚頭聞到了二丫的體香迷醉。
有一次,魚頭糾正二丫握鞭的手勢不對,魚頭的手與二丫的手接觸了一下,魚頭的手反被二丫緊緊地抓在手裡,二丫問:“魚頭哥,我漂亮麼?”
魚頭被二丫突然這樣一問,魚頭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魚頭的腦子瞬間就有些短路,沒有及時地回答上二丫的問題,二丫就有些不高興地說:“魚頭哥實話實說,不能騙人!”
二丫有些生氣了,二丫說這話時使勁地撅着嘴巴。
魚頭看二丫生氣,魚頭急忙說:“漂亮漂亮,二丫真得漂亮!”
二丫聽魚頭這樣一說,二丫高興了,二丫將問題更進一步地問:“魚頭哥,願意娶我做媳婦麼?”
魚頭沒想到幸福來得這樣快,魚頭這一次反映的很快,魚頭急忙說:“願意願意,能娶上你這麼漂亮的媳婦,我做夢都想!”
二丫當然高興,二丫問了一句:“真的麼?”
二丫捂着嘴笑。二丫一笑,魚頭羞了一個大紅臉。魚頭一急,竟把自己的實事說了出來,魚頭只從與二丫好上了,魚頭不止一次在夢裡娶媳婦,而夢中的媳婦,每一次無一例外地都是二丫,夢裡魚頭帶着二丫都入過洞房哩,只是二丫不知道而已。
魚頭給了二丫一個承諾,魚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身體竟向二丫傾了過去,他只想把二丫擁在自己的懷裡,二丫卻“咯咯”一笑,從魚頭的手腕下泥鰍一樣逃走了,魚頭撲了一個空。
魚頭撲了一個空,魚頭的腦袋也像從迷醉中一下清醒了許多。魚頭地無一壟,房無一間,自己窮得叮噹響,如何能娶起媳婦,娶一個像二丫這樣漂亮的媳婦,難道娶個媳婦跟自己一起睡牛棚麼?牛棚的東家高瞎子也不會讓睡在那裡的,那麼娶媳婦娶在什麼地方呢?
退一萬步來說,就是二丫願意嫁給自己,二丫的老爹王老栓會答應麼?誰養個閨女都不容易,誰都不想讓自己的閨女嫁一個窮光蛋,自己也趁早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魚頭想到這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情緒低落地一下蹲到地上,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二丫此時也發現了魚頭的情緒變化,二丫問魚頭:“魚頭哥,怎麼了,你怎麼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魚頭搖搖腦袋,魚頭說:“我很窮,娶媳婦,你要嫁給我做媳婦,你爹的那一關我們就通不過,我還是趁早不異想天開了!”
二丫說:“魚頭哥你別怕,我爹那裡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我爹管不着,現在都民國了,提倡新婚姻了,我爹那裡通不過,我這裡通過就成了!”
魚頭沒響應,魚頭一個人在想着心思,二丫剛纔的大話說得的確鏗鏘有力,但明顯底氣不足,二丫知道自己的老爹王老栓的德行,他們王家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是家裡的頂樑柱,這
就決定着她的婚姻不可能就她一個人說了算。
事實證明,魚頭的擔心,二丫的猜測,魚頭和二丫根本就不可能走進婚姻的殿堂,八字連一撇都沒有。王老栓不知道怎麼知道了魚頭與二丫的傳言,王老栓大鬧魚頭的牛棚,聲稱:“如果再敢勾引我家的二丫,看不不親手再斷你的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誰,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倒美!”
東家高瞎子還過來一個勁地對王老栓賠不是,連說:“都是我管教不嚴出了這檔子事,我要魚頭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高瞎子這樣說着,還奪下了魚頭手裡的看牛棍子,對着魚頭就是一頓沒頭沒腦地狠揍,管他什麼事,狗拿耗子。可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誰都知道高瞎子缺德事做的太多,斷子絕孫,老婆娶了三房,一直都沒能給他生出一個一男半女的,高瞎子一直都在準備娶第四房老婆,而這第四房老婆高瞎子看上的不是別人,就是王老栓家放羊的二丫,高瞎子除了一直用媒人撮合此事,還往王老栓家送了不少好東西,高瞎子動手打魚頭,那叫下得手,那叫真打,魚頭卻能忍着一聲不喊不叫,高瞎子打過魚頭,看到魚頭的反應,把嘴脣都咬破了,高瞎子也懼怕了,高瞎子訕訕地丟了棍子,丟了魚頭那杆形影不離的看牛棍子。
王老栓一鬧,魚頭的心已死,本以爲他與二丫的故事從此結束了,怎麼也不會想到當天晚上會有大事發生。
這些日子,人們都在傳遞着一個駭人的消息:鬼子來了!
有可靠的消息說,鬼子又在青島登陸了,鬼子最先佔了青島;還有消息說鬼子在威海衛登陸了,佔了威海還佔了煙臺。不管怎麼說這些地方確實是被鬼子佔了,鬼子佔藍水鎮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藍水鎮的人們惶惶不可終日。
幾天過去了,甚至一個月都過去了,藍水鎮始終沒有看到一個鬼子的影子,卻看到過一次鬼子的飛機,鬼子的飛機翅膀上貼着紅紅的膏藥,很多人都不理解,鬼子的飛機也會閃腰岔氣,也要貼那樣的膏藥?
藍水鎮裡有見過世面的人說,那是鬼子的軍旗,鬼子的軍旗到了那裡,那裡就說明被鬼子佔了,人們還有些極不理解。鬼子的飛機當時飛得極低,幾乎就是貼着房子的屋脊飛過去的,飛機裡的鬼子飛行員都看得清清楚楚。
鬼子的飛機飛過藍水鎮,鬼子的飛機既沒有掃射,也沒有扔炸彈,僅是飛過去而已,人們對鬼子的印象還不壞,鬼子讓藍水鎮的老百姓第一次看到了飛機,鬼子飛機過後,老百姓幾乎都在議論着一個話題:小鬼子的飛機是怎麼飛上天的,而且還發出幾千土蜂一起才能發出的嗡嗡聲。
小鬼子的飛機給藍水鎮的百姓留下一個不壞的印象,可從各種渠道反饋回來的消息確實妙的。藍水鎮有闖關東的回來講,小鬼子圈人並村,看到人就殺,鬼子的槍法是很有準頭的,遠遠的一個人,小鬼子跪下一條腿,支起一條腿,只要一槍,那個人倒地,被小鬼子一槍就打死了。
還有小鬼子對年輕的大姑娘小媳婦見到了都不會放過,小鬼子先奸後殺,開腸子破肚,大卸八塊,場面慘不忍睹,我們就是在關東活不下去了就跑了回來。
有一個從濟南做生意回來的人給大夥講了一件事,讓大夥更加忐忑不安。這個人講小鬼子不是人,比畜生都狠,1928年4月19日,鬼子以保護僑民爲由,鬼子派遣第六師團5000人在青島登陸,佔領青島和膠濟鐵路沿線要地,“保護帝國臣民”。蔣介石北伐,攻到了山東,奉系軍閥張宗昌引狼入室,又將鬼子引入了濟南,蔣軍與鬼子發生了衝突,鬼子明目張膽地進攻北伐軍,蔣介石多次下令不準抵抗,
只命戰地政務委員會外交處主任蔡公時速去交涉,要求鬼子迅速撤退。蔡公時前去與鬼子交涉,被鬼子包圍。蔡公時拿起電話,要通鬼子駐濟南領事西田畊一,詢問衝突事宜。鬼子這個領事西田畊一狡黠地回答:“不知何故互起誤會,雙方現應立即停戰。"
蔡公時準備派人出去交涉,被鬼子兵開槍打回。蔡公時這些國民黨政府談判人員被鬼子圍困一天,又餓又乏。
到晚上11時左右,傳令兵跑來報告:“外面日本兵撞門,勢極兇猛,怎麼辦?"
蔡公時略一沉吟,隨即毅然決定:“開門,請他們進來!"
還沒等傳令兵轉身,交涉署大門已被鬼子槍托砸開,20多個鬼子兵衝了進來,不容分說,剪斷電燈、電話線,交涉署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一個穿西服的日本人說:“我們是爲搜查械彈而來。白天被打死的兩個日本皇軍,必是你們署裡的人乾的,你們的主管是哪位?"
蔡公時挺身而出,婉言解釋說:“上午被打死的兩個日本兵,確係爲流彈所擊,彼此不要誤會。我們是外交人員,從來不帶槍支,請不必搜查,免滋紛擾!"
鬼子軍官,一聲令下,除蔡公時外,其他工作人員全部被綁了起來。接着鬼子兵翻箱倒櫃,搶了五大包文件,揚長而去。
事情僅過了一會,又來了一個鬼子軍官,這個鬼子軍官進來就說:“我們已經查明,大日本皇軍確係署中人員所槍殺,非交出槍彈不能了結!"
蔡公時據理辯爭,請釋放被綁人員。這個鬼子軍官不但不聽勸說,反倒惱羞成怒,命令鬼子兵將蔡公時綁縛起來。蔡公時忍無可忍,便操日語叱責道:“汝等不明外交禮儀,一味無理蠻幹!此次貴國出兵濟南,說是保護僑民,爲何借隙尋釁,肆行狂妄,做出種種無理之舉動!實非文明國所宜出此。至於已死之日本兵,若果系敝署所爲,亦應由貴國領事提出質問,則中國自有相當之答覆,何用你們如此喋喋不休耶?若你們果系奉日本領事之命令而來,則單人即到領事館交涉,亦無不可!"
這時,一個會說中國話的鬼子軍官冷笑道:“你們的蔣總司令都不敢罵大日本皇軍半句,他想找我們談判,我們都沒有興趣。你的官兒有多大,再大也大不過蔣先生,竟敢用如此口吻跟我們說話!"
這位會說中國話的鬼子軍官這樣說話還不解氣,就掄起胳膊一巴掌打在蔡公時的臉上,這位堂堂的國民政府政務委員會外交處主任蔡公時,頓時打得鼻青臉腫,鮮血直流,這個鬼子軍官還咬牙切齒罵道:“你不要命啦,竟敢辱罵皇軍,把你送到蔣總司令手裡,他也得殺了你,再向大日本皇軍道歉!“
小鬼子如此猖狂,目中無人。
蔡公時更加義憤填膺,痛斥鬼子軍官說:“你們這些強盜!我早就看透你們。現在我以一箇中國人的身份痛斥你們這幫強盜。”
鬼子軍官理屈詞窮,獸性大發,便命鬼子兵將隨行人員綁在柱子肆意毒打。爲了使蔡公時就範,鬼子兵揮動刺刀割耳、切鼻、挖眼,無所不用其極;鬼子兵還將交涉署庶務張麟書耳鼻割下,又斷其腿臂,血肉狼藉,不成人形,蔡公時不爲所懼,虎目圓睜,大聲怒罵:“日本強盜禽獸不如,此種國恥,何時能雪!野獸們,中國人可殺不可辱!”
蔡公時被鬼子槍殺在交涉署院內……
這個見多識廣的生意人故事說完了,最後還做了一個概括地說:“日本鬼子殺人成性,連國民這政府的高官都可以殺,爾等多想想自己怎麼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誰都不會想到當天夜裡,鬼子就血洗了藍水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