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鼠被梁山拽着,從進入荒鎮到一直來到這最大宅院門前。
這可是昔日江河幫主的府邸,平日劉阿鼠就不敢來,偶爾到此也是繞着走,更何況現在裡面住了一個凶神。
呵斥聲,利箭聲,劉阿鼠就覺得腿發軟,轉念想到這可能是師父考驗他的膽量,於是硬撐着。
劉阿鼠看到那英姿颯爽的鬼面將軍,有些目瞪口呆。師父手鬆開,劉阿鼠更是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劉阿鼠現在不一樣了,內心深處有了一些堅定的東西,但嚴格意義上說,他還是過去一個樣,見到鬼面具依然會害怕。
事實上,即便是一些成名的修士見到拓跋秋蓉的鬼面具也會害怕。
嗖嗖嗖,似乎有無數的人躍起,這個院子裡埋伏的暗樁也在瞬間閃現,像是露出猙獰的大口,要把人瞬間撕碎。
“你們退下。”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拓跋秋蓉發聲了。
所有人都是緊繃着的,既是害怕梁山是刺客,更害怕大將軍責怪她們沒有護衛得力。拓跋秋蓉這一聲“退下”,衆人暗鬆了一口氣,原來真是老相識啊。
有的人迅速瞥了梁山一眼,目露佩服之色,這人太強了。
從大門到內院各式各樣的明崗暗哨密密麻麻,更蘊含軍陣的無上威力,即便是那些高來高去的修士也會有來無回,哪知這個人如履平地,直接就走進了後院,那只有一個解釋,他太強了。
對來自草原的人而言,對強者有一種天然的畏懼。
拓跋秋蓉心頭也有這樣的感覺,梁山好強。
她心裡的感覺要更復雜,連帶着她望向梁山的目光也複雜起來。..
拓跋秋蓉對自己向來有信心,在那一批金長老帶往聖劍堂的弟子當中,拓跋秋蓉有一種捨我其誰的氣概;在拓跋秋蓉帶着梁山前往妖蠻山獵屍神的時候,那是大師姐帶着小師弟的感覺
可惜那樣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多久,從統萬城之行開始,兩個人的發展態勢就發生錯位,而在降伏大夏龍雀最關鍵的那一吻,拓跋秋蓉就感覺那些原本堅硬的鬼面具已經被梁山米分碎。
大夏龍雀選擇拓跋秋蓉,一度讓拓跋秋蓉成爲十八修真堂中的明星,許多人等待着她突破金丹期時前往血魔寶庫。
如果一切正常,那麼現在的她正在各修真堂的傑出弟子衆星捧月當中前往寶庫。這種感覺拓跋秋蓉並不覺得有多享受,但如果說沒有,拓跋秋蓉也會覺得有些不習慣。
只是這些在梁山面前,這些都被米分碎,拓跋秋蓉原有的冷傲與自信也化爲微塵。
這些年,梁山的崛起,光耀如日月,幾乎遮蔽所有修真堂修士的光芒,而現在,他就在自己面前,很顯然已經是元嬰期的境界,而且可能還不止是初階,強如拓跋秋蓉的心裡頭都不禁有挫敗感。
事實上,拓跋秋蓉在內門久久沒有突破金丹期,多少是因爲梁山,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梁山就是她的心魔。
現在,拓跋秋蓉突破了金丹期,激發了鬼面具隱藏更深層次的威能,現在即便是元嬰期初階的修士,拓跋秋蓉也有越級一戰的勇氣與信心,如果在她的兩千鬼面軍軍陣之下,元嬰期修士也是送命的格局,但是梁山就這樣隨意地站在他面前,只有一個人,就好像整個天地都應和着他一般。
這是很奇特的感覺,拓跋秋蓉相信在其他強大的修士身上看不到。拓跋秋蓉並不瞭解,梁山的強大氣勢很大程度來自功德。拓跋秋蓉更不知道,這份功德之力是來自軒轅劍。
梁山心知肚明,與此同時,他所看到的拓跋秋蓉也不是在場其他人眼裡的樣子。
梁山看到拓跋秋蓉身後有一片血海,而就在這血海中無數的人頭漂浮其中,沒有頭顱的軀幹則在掙扎。
這種情形梁山曾經在桑丘天羅傘的黃泉之水看到過,不同的是,黃泉之水充滿了暮氣與衰敗之氣,而拓跋秋蓉身後的血海卻是如此酷烈而新鮮,就好像剛剛成千上萬的人被砍頭了一半。
巨大的血煞之之氣,對梁山產生一定的威脅,同時也對拓跋秋蓉形成一種無形的制約。
拓跋秋蓉的修行之路完全變了。
如果她還按照過去聖劍堂所得的修行法門來修行,根本無法前進。
梁山眼睛微眯,他看到整個沸騰的血海中有一個模糊的字。
梁山以前沒看過這個字,或者這種寫法。
這是一個符,拓跋秋蓉凝練出來的本命符。
赫然是一個“止”字。
拓跋秋蓉的修煉之路居然是以殺止殺
血海不斷蒸騰着血霧,讓“止”字變得瞬間模糊,就好像風中的燭火一般,幾乎在瞬間,梁山就看到那些男女老少齊齊被推上斷頭臺砍頭的畫面:成排的人頭滾落,鮮血像水龍頭一般噴射
梁山看不下去了。
過去的半年,拓跋秋蓉到底經歷怎樣的煉獄
梁山如果不是感受過天火與地火的煎熬,就看一眼都會覺得受不了。
不知怎的,拓跋秋蓉生出被對方一眼看穿的感覺,雙肩微微顫抖起來。
她看到梁山臉上現出幾分憐憫之色,目光越發冷了起來。她拓跋秋蓉,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秋蓉妹子,別來無恙。”梁山說道。
輕飄飄的一句話,拓跋秋蓉剛剛建立起來的防線有倒塌的跡象。
疼愛自己的兄長沒有了,平城大亂,也先部落造反,拓跋秋蓉平亂,人頭累起來像高山。
深夜時,拓跋秋蓉就會想到那些老弱婦孺們的透露,一個個睜大了眼望着自己。
拓跋秋蓉知道自己沒錯,不殺他們,八部落就會都起異心,到時候整個魏國都要陷入戰亂,更廣更殘酷的殺戮就會展開。
以殺止殺,是拓跋秋蓉的治國之道,也是她的修行之路。
在殺戮中,她突破金丹期,大夏龍雀的血魔珠徹底激發,融入身心。如果有一天,她的本心,也就是那“止”本命符被血海徹底掀翻,那麼她拓跋秋蓉也就徹底淪入魔道。
拓跋秋蓉每天修煉,修爲進速一日千里,同時每天堅持着心靈深處的一絲清明。這些都靠她自己。如果說拓跋秋蓉還有所依靠,想依靠的話,那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畢竟,自從拓跋秋蓉戴上鬼面具之後,梁山上第一個見到她真容的男人。
其實,從那一刻起,梁山在拓跋秋蓉的心目中的地位就不一樣。
“樑師兄不是跟劉明德在一起嗎”拓跋秋蓉聲音有些冷。
“哈”梁山打了個哈哈,“他三番五次要我陪他一起過江,我都婉拒,世俗的事我不想參與,只是聽說這次你會來,所以我就來了。”
梁山說完雙目直視拓跋秋蓉的眼睛。64dwruu2462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