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樑家莊,梁山就前往馬家堡附近的丹山。
丹山的馬文秀,梁山心頭一直牽掛着。
不是因爲過去的“舊情”,而是梁山心裡一直視她爲不穩定因素之一。
臨出發之前,梁山再三叮囑陳四娘,抓緊樑家莊副莊的建設。
樑家莊副莊在更深的山區之內,早些年梁山就讓陳四娘着手建設,一旦樑家莊發生大規模的戰亂或者其他事故,樑家莊的人可以緊急轉移到副莊去。
狡兔尚有三窟,何況亂世中的人?
現在樑家莊有可能成爲世俗界、修真界兩界的焦點,這個副莊建設更是刻不容緩。
“是要去拜祭馬娘娘吧,空手不好,我們小店有最好的香燭。”丹山下,一個香燭店鋪的小夥計見着梁山,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
昔日丹山因陰氣太重,山腳下也就十多戶人家。這些人白天勞作,天色變暗就回家,而且緊鎖家門。
對於丹山,梁山有太多複雜的感情。
因爲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地方。
梁山想到自己當初驚覺自己做墳墓中的那份恐怖,然後見到馬文秀的場景,幾乎要魂飛魄散。
這之後,遇到娘子祝輕雲,後來娘子就是通過丹山絕頂下的通道前往正清派的。
後來梁山也來過丹山,卻是遇到已經變成鬼王的馬文秀。
那時候的丹山,依然是陰氣森森,但是現在,哪裡還有半點陰氣?
陽光明媚,草木蔥蘢,山下寥寥幾家莊戶人家卻已經變成繁榮的一條街道。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大多數香燭店鋪,許多店夥計都站在店鋪外殷勤地招攬香客。
“您是第一次來丹山拜祭馬娘娘吧。”
“不是。”梁山微微笑道。
馬娘娘?
看來這鬼王也被馬家堡的人炒作爲鬼神了。
神位倒也沒限制誰來坐,古之賢臣、地方忠義孝廉之人,修行的修士、域外天魔、鬼道衆生、妖修,只要有神通手段,能夠安下心來守護一方,就可以成就一方神靈。
丹山上下沒有過去一點陰氣、鬼氣,應該是馬文秀把那地脈陰泉徹底吸納。
梁山微微眯起眼來,感覺到過去那席捲天地的陰氣都集中到一點,極細小的一點,最爲精純的陰氣。
外陽而內陰?
馬文秀這鬼王的實力恐怕到了與元嬰期比肩的地步龍。
這地脈陰泉與小牛山的如意晶山,有沒有瓜葛?梁山浮想聯翩。
“您到底是買還是不買,空手上山,若是馬娘娘怪罪下來,那可……”店夥計心頭不爽,自己口都說幹了,這位無動於衷啊,不嚇他兩下恐怕就不會掏錢,“上次有一個跟您情況差不多,說是心誠即可,空手上山,結果回去就發高燒,臥牀一個月了。”
恐嚇營銷法?
梁山頓時頗感親切,後世醫療保健品的推銷大多喊完“親爹親孃”之後才進行恐嚇。
“還有一個,也是空手上山,下山時還沒出山門就摔了一跤狠的,腿直接摔斷了,嘖嘖,客官,有些東西那可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小店,那是最真宗的香火店,這裡一百零八家,找不出比我們最好的啦,咦,”店夥計擡頭,“怎麼變天呢?”
方纔還是陽光明媚,轉瞬間丹山上空烏雲密佈。
店夥計話音剛一落地,狂風大作。
店夥計那小身板,就像一個陀螺一般,幾乎旋着進了店裡。
“啪啪!啪啪……”
居然下起冰雹了。
梁山半張了嘴,神念傳音:“梁山伯。特來拜見馬娘娘!”
沒人答應。
梁山心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朋友登門造訪,怎麼着禮數不能少吧。
馬文秀肯定在丹山。
鬼王不能離開她所在的區域。
梁山向前邁了一步,風更大了一些,冰雹的個頭也更大了一些。
梁山心頭頓時泛起異樣的感覺,這事怎麼鬧得?
梁山連着向前邁了三步,果然是他越走,風越大,冰雹越大。
這下驗證了。
“不……不要過來!”
正當梁山心裡十分不爽的時候,腦海裡響起馬文秀嬌滴滴的求饒聲音,這讓梁山一下就進入某種影像的情節當中。
哇……靠!
梁山很想爆粗口。
真相很殘酷,那就是,他的的確確是災星。
至於丹山地帶爲什麼這麼敏感?
恐怕跟他與丹山的因緣有關係。
他一來,滿天的陽光變成漫天的烏雲,還有砸死人不償命的冰雹。
走吧,梁山轉身就走,心中頓有一種淚流滿面之感。
仔細想想,這個世界,自己還有麼有結下什麼仇什麼怨的人,直接去該人所在去坐一坐纔好。梁山咬牙切齒地想。
梁山離開丹山,徑直前往荊州。
江上燕鬧獨立,這給樑家莊帶來很大變數,因此荊州一行,本就在梁山計劃在內。
九月十八日,梁山收下傀儡機,步行進入荊州城的一剎那,萬里晴空的天氣瞬間變成後世的霧霾天氣。
很熟悉,很親切,梁山忍不住朝天吐了一口口水,賊老天,真當自己是災星嗎?
還好,僅僅是大街上兩架四架馬車撞在一起,只是短暫地堵塞交通而已,除此之外,人們生活照常。
茶館裡喝茶,聽說書,回憶三國英豪,這些都是荊州尋常百姓的樂趣。與往日不同的是,街巷之間多了行走的披甲兵士,氣氛略顯得有些緊張。
梁山倒也沒有急着見江上燕,而是在荊州城內轉悠了一天,見到處處都是讚揚王妃賢明,聲討劉明德昏庸的聲音。
除此之外,什麼荊河老龍灘上上來一頭巨龜,巨龜口中含着一顆夜明珠之類的傳言,梁山明白了,江上燕大抵是玩祥瑞之類的把戲。
“江山一統,海上飛燕”小孩子嘴裡含着飴糖拍着巴掌含着,顯然也是被有心人“教唆”的。
軍事力量已經行動起來,輿論也發展起來,梁山眉頭緊鎖,看來這江上燕真是打算舉事了。
入夜,巴東王府巡夜的梆子敲了三響,梁山悄無聲息地進入王府。沒多久,梁山就摸到了王府後花園。
梁山也不用找人問,擡頭一看,王府上空雲氣最富貴的地方就是江上燕所在。
入秋時節,丹桂已謝,後花園卻有別樣的花團錦簇之感。
丫鬟老婢們一臉崇拜之色望着亭中端坐的那白衣女子。
梁山掃了一眼,園中盡是反季節盛開的花卉,想來江上燕施法,讓這些花短競相開放。
這女人,處處用心,開始神化自己,無不彰顯自己是天命所顧的人物。
亭是八角亭,江上燕白衣飄飄,衣袖都是用淺淺的金絲繡着大團的牡丹,慵懶地坐在那,賞月彈琴,動人嫵媚之極。
然而明月清光之下,琴聲卻是錚錚的金戈征伐之聲,聽得讓人熱血澎湃。
一曲《大風歌》奏罷,江上燕眉心微跳,出聲道:“你們下去吧。”丫鬟老婆子一個個下去。“樑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