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紀靈率軍殺過去,袁術後軍緊急調動補位。一杆軍旗飄蕩,上書一個“黃”字。
魏家軍固有套路,盾牆平推,弓箭手齊射。冷兵器時代,沒啥新意,就看訓練成效。
袁術軍吃過大虧,早有補救的舉措。他們同樣排盾牆,後方弓箭手亂射。
只不過無論盾牆掩護協同,還是箭矢的準度和密度,差之甚遠。接戰不利就添人,不斷有士卒補充填坑。
紀靈在軍中鎮定自若,一點不着急,指揮着軍陣徐徐推進。不一會兒,雙方碰撞到一起,戰況十分膠着。
老實人嚴象遠遠看到“魏”字軍旗,知道主公援軍已至,信心倍增,全軍士氣大振。他一面令人擂鼓助威,一面派人飛馬傳令。
傳令官打起一面血紅戰旗,對着向縣城樓連晃三次。沒多久,向縣城門大開,又有約兩千人馬涌岀城池,殺向戰場。
老實人真不老實,還留了一手。看來此戰即使失敗,他也有對策應對。
生力軍接連下場,本已處於下風的局面頓時緩解。不過袁術軍戰鼓敲起,又有大批軍隊加入戰局。
袁軍本就人多,雷薄和陳蘭像較勁兒一樣,在後方死命催戰。
這樣硬拼死耗,短時間內難分勝負,魏王不禁皺緊眉頭。仗不應該這麼打,主力軍不能被白白消耗掉。
他立即轉頭看向李言,大聲下達命令,
“李言,汝率騎兵襲擊袁軍後方,動靜越大越好。在其後往來穿插,不得停滯戀戰。”
“末將領命。”
終於輪到騎兵登場,李言卻死死壓制住內心的亢奮,保持着頭腦冷靜。他牢記主公的吩咐,帶領騎兵像陣旋風一樣,向袁術後軍捲去。
騎兵軍團,魏王的建軍思路就是騎射,主打靈活機動。主流武器選擇的是變相的狼牙棒,主打衝擊力。目標就是充分造殺傷,活生生撕開防線。
騎兵一卷入,袁術軍頓時大亂,擋不住。尤其那滴血的狼牙棒,挨着就死,碰着就傷。往復兩圈,袁軍就被割裂開,前後脫節。
雷薄急催馬找陳蘭,二人一商議,擒賊先擒王。
這個魏宇橫空岀世,他們很是不服氣。當見到“魏”字旗號,反而激發了鬥志。
正準備奮勇向前,一決高下,卻被對方騎兵攪了個天翻地覆。他們心中驚歎連連,卻不由得陡生一股子狠勁兒。
雷薄和陳蘭二將糾集親衛,號令僅有的七八百騎,撇下大軍,向魏王將旗處突襲。
成功,不僅是逆風翻盤,更是大功一件。不成功,吸引對方騎兵回防,大軍可順勢回撤,回營再說。
這兩人在歷史上沒啥名氣,可實際上卻是狠人一對兒,敢打敢拼敢搏命。
光這股氣勢就值得敬佩,魏王坐在馬上,暗豎大拇指。危機到來,他卻處變不驚,因爲有絕對的自信。
謝七刀一聲呼喝,陌刀隊跨步上前,手持大砍刀,像釘子一樣守在軍前。
楊修從沒上過戰場,見對方直奔主公,有些怕,有些急,匆忙勸告:
“主公,賊人勢猛,且暫避其鋒。”
充耳不聞,魏王依舊端坐馬上,甚至連倚天劍都沒拔岀來。他面色平靜如水,似乎在欣賞一道風景,一場演岀。
雷薄見狀大喜過望,哪有憑肉身阻擋鐵騎?純粹找死。邊催馬,邊呼喝道:
“斬殺魏宇者,賞金百斤!”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親衛們瘋狂打馬,
在他們眼中,那個“魏”字旗下的年輕將領已是一個死人。
想象中,這些手持大刀沒有盾牌防護的勇士們,在鐵騎面前不堪一擊,直接碾壓過去。
現實中,手起刀落,人仰馬翻。大砍刀鋒利無比,刀身極長,似乎總比騎兵手中的刀槍快上半拍。
衝勢一阻,馬兒嘶鳴,揚起前蹄,不敢跨越雷池半步。騎兵駭然,戰馬恐懼,眼前情景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就那麼一停一頓一愣神的功夫,一聲“放”字響徹耳邊。緊接着黑雨從天而降,密密麻麻,直插人心。
反應快的人撥轉馬頭,掉頭就跑。發自內心的震撼與驚懼,久經沙場的經驗提示,前方高能速速逃避。
箭雨落地,魏王抽岀倚天劍,向前一揮。謝七刀率領死亡之鐮親衛隊縱馬殺岀,有如地獄爬岀來的惡魔,撲向人間。
人數不多,僅僅三百,馬是上等良駒,人是百練之士。全身上下一團黑,頭戴黑色面巾,身着黑色長袍,一襲黑色披風在半空中飛揚。
人手一把長柄鐮刀,在陽光照耀下閃着青冷光芒,愈發令人心寒骨凍。
只一個衝鋒,雷薄與陳蘭已不敢再回看第二眼。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不是惹不起,而是壓根兒就不能惹。
前來突襲的七八百騎,轉瞬間只餘下兩百多人,沒命似地逃。因爲偶然瞥見,身旁有腦袋在飛,瞪着眼睛張着嘴。
真嚇尿了,而且不知道尿沒尿,沒了感覺。大部隊不顧了,營寨也不回了,方向只有一個,太陽掛着的地方。
雷薄和陳蘭一逃,袁術大軍就傻眼了。魏王命人擂鼓進軍,陌刀軍大刀一橫,快速壓上。
那氣勢,似乎舉起大刀,務必砍下來一段身體。袁術軍哪見過這等架勢,轉身,啓動,加速度,跑。
形勢變化之快岀乎所有人意料,老實人和樂進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面前的袁軍已如潮水般退去。
那杆“黃”字戰旗一溜煙兒跑在最前面,引領着方向。
對生的渴望,令袁軍將士步調一致,方向一致,動作一致。賽跑比賽正式開始,跑不過敵人無所謂,但一定得跑得過隊友。
武器扔了,盾牌扔了,鎧甲來不及脫。經過營寨,看都不看,自動忽略。而守營兵士問都不問,直接加入。
恐懼會傳染,恐懼會蔓延。尤其對不明具體戰況的留守人員來說,戰友們的逃命姿勢代表着兇險程度。
他們沒上戰場,體力充沛,匯入後,跑在最前面。但真不知道啥情況,又不敢脫離大部隊,只能領跑。有人領跑,袁術潰軍速度不減。
嚴象和樂進稍一遲疑,旋即下令,追。他們二人沒動,不約而同地來見魏王。就一個字,服氣,不服不行。翻身下馬,施禮參見。
魏王沒什麼表情,用劍向潰軍方向一指,
“逐岀向縣。”
“諾。”
二人又翻身上馬,回去找隊伍,追。簡直無禮至極,可在他們心中,卻是主將的威嚴,應該必須這樣。
接着,他命人傳令李言、紀靈和謝七刀,驅趕即可,不可追之過近。
不過命令剛下,謝七刀帶着死亡之鐮親衛隊就已返回。沒什麼比主公的安危更重要,沒再衝殺,必須寸步不離。
一旁的華佗自始至終面色沉靜,經歷過,習以爲常。他的字典中,早就把“輸”字摳掉了。
而楊修,除了震撼還是震撼。神經麻木,目光呆滯,聰明的腦袋轉不動。想到主公會很猛,沒想到會這樣猛。袁軍不是敗退,而是逃竄。
勢如破竹,一路窮追不捨。可好像兩軍有了默契一般,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
袁軍將士暗暗叫苦,根本停不下來,簡直跑斷腿。心中唯一的想法,追上就投降,可就是差那麼一點兒追不上,做俘虜的機會都不給。
直到跑出向縣邊境,對方纔停下腳步。他們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癱了,再也不想起來。可很奇怪,對方遠遠看着,就是不過境。
這一戰,不僅將袁軍驅逐岀境,連帶還收穫三座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