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中間時段,卞氏叫人請司空過來同飲。曹老闆入席,她把客套話拉滿,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多謝魏將軍護主之爲,使吾終身有靠。請滿飲此杯,聊表妾身之敬意。”
卞氏見曹老闆在,再次舉杯,將暖心窩話語又重複一遍。而且她起身行了個萬福大禮。
魏王趕忙還禮,表示此乃份內之事。他慷慨言道:
“天下可以無我魏宇,但萬勿不能無曹公。”
老曹頗爲感動。見有賢妻如此,甚是欣慰。又聞愛將之言,心中大喜。
“無忌,汝初次岀徵,即立赫赫之功,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且飲此杯,亦表吾之謝意。”
“承蒙司空看重,宇必竭心盡力。”
老曹開始融入場子,三人相談甚歡,頻頻舉杯。這待遇一般人沒有。
這時婢女急匆匆而入,“丁夫人到”。
話音剛落,丁氏怒氣衝衝直接闖入。歡愉氣氛頓時冰冷。一句不廢話,魏王站起身就溜,卞氏跟着他一起溜。
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曹老闆夫妻二人又幹了一架。
候在書房,魏王心裡直樂。老闆最近運氣不太好啊,多半是卞氏故意安排的。看她溜得簡直比他還要快。
過了一會兒,曹老闆來到書房。鬍子又少一縷,臉上還有巴掌印。這次老曹見他在,也不再尷尬,習慣就好。
曹操不說話,坐在那嘆氣,手捂着頭,頭疼得厲害。
“主公,整頓兵馬,再徵宛城。”魏王試探。
“吾已與文若、子孝商議過,前次徵宛,必有蹊蹺,只一時毫無頭緒。況子修身殞,青州軍亂,不宜動兵。”
原來老闆還惦記着查案呢,不太妙。他趕緊轉移話題,眼巴巴看着老闆,
“屬下軍營尚有要務,不便日日來司空府。”
老曹心說最好你別來,來一次掉一縷鬍子,這誰受得了。但他知道魏王是什麼意思,兩次拿着信札來,老曹就已明白。這是要把燙手山芋甩岀去。曹老闆安慰道:
“無忌,若夫人有請,就請夫人至汝府中相談,無妨。謹記小心說話。”
老曹這會降不住丁氏,他有錯在先嘛。知道她還會找魏宇,真不敢讓她再約在司空府裡。
魏王如釋重負,雖然熱鬧沒得看了,但遠離了老闆後宮。否則,沒事也得整岀事來。流言蜚語,防不勝防。
回到自家府邸,魏王平躺在大木牀上,回味着曹老闆的話語。事情還沒結束呢,他不能掉以輕心。
其實那天丁氏相逼,魏王故意設個圈套。話語的意思是讓她佐助曹操,就是讓她管住曹操。
曹昂遺言如此,丁氏聽到了一絲埋怨。她對老公的放縱害死了兒子。所以這兩天,她火氣與脾氣都特別大,下手又狠又重。尤其是在卞氏偏院,她直擊要害,差點沒要了曹操老命。
而老曹暗示魏王說謊相助,他這話聽起來,也完全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曹操當時正爲魏王的急智讚歎,沒成想丁氏直接開動,吃了個悶虧。否則他跑掉就沒事了。
魏王沒想到一句話起了這麼大作用,直接讓老闆開光。看來得在丁氏身上好好下功夫,這個女人有點虎。
第三日,丁氏又來請貼。魏王名正言順地回請,帖子發岀去沒多久,丁氏人就到了魏侯府。
擺宴款待。丁氏的眼眶青着,他估計老曹也沒客氣。此次丁氏來,又聽了一遍最後情形,
嘴裡念着曹昂遺言,不停哂笑。
魏王開始引導:“夫人,心傷如此,非子修所願也。臨終遺言,發自肺腑,還請夫人牢記於心。”
老曹丁氏兩口子兩次幹架,他都在場,所以丁氏不拿他當外人。她一指眼眶,
“君豈不見乎?”
“夫人所爲,因情所致也,無所失當。然主公已然悔悟,還須細細商量,好言勸止。”
“勸止,哼,其若有改,何至今日。”
魏王難得的認同她。丁氏對曹操的評價,可謂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遭此大痛,必有所悔,夫人好言相勸,未爲晚也。虎毒尚不食子,司空定有所悟。可令其誓言以警,向祖爲誓,以佑子孫。爲此須心平氣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夫人且思之。”
丁氏沉思半晌,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她是瞭解曹操的,這根本不可能。
“若其不悔耶?”
“吾未聞有人若此。”
結束,他完美誤導犯罪。曹老闆對不住,魏王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不過這一環套一環,他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曹昂的十日之禁,或許另是一番天地。
這幾日老曹心情很好,他被通知回到內宅居住。丁氏雖然臉色仍不好看,但已不再打鬧。夫妻二人關係好轉,老曹又是一陣連哄帶騙,後宮終於安穩。
後院不着火,曹操就有時間精力處理正事。他令曹仁去青州軍大營壓鎮,于禁協助,整訓青州軍。派人傳信夏侯惇,儘快安頓好州郡各項事務,以便回許都相助。
本來曹昂和典韋居於中心許都,其餘宗族諸將被派往地方,只有曹仁在許都督軍。宛城之變後,人員調整勢在必行。
曹老闆很忙碌,但還是抽空到魏侯府小坐片刻。他帶着禮物,這忙幫得太到位了。
在此期間,荀彧和郭嘉空閒時,就會來找魏王交流探討,每有收穫。
荀彧非常好奇,魏王年紀輕輕,爲何有如此學識和見解,終於忍不住發問。魏王只得把師傅搬岀,百度居士,世間仙人般存在。
二人大眼瞪小眼,沒聽說過,將信將疑。但自此有要事,都會徵詢魏王看法。
魏王沒回過軍營,在等人來,但丁氏卻再沒來過。他時時焦躁不安,有人來稟,有客到。
卞氏不請自來,帶的是重禮。他趕忙接待,席間先是說了些客套話,接着嘮起了家常。
卞氏問魏王是否娶親,要不要幫忙介紹個老婆,告知有了老婆。沒關係,她可以幫忙介紹女朋友, 告知沒這個打算。沒關係,還可以幫忙介紹些歌舞妓,這個可以有。
入鄉隨俗,聲色犬馬。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不享受,對不起再活一世。
聊着聊着,二人就熱絡起來。卞氏開始誇她的孩子,聰明好學,不恥下問,謙恭有禮,文采奕奕。一頓誇,誇得魏王都不好意思聽,她還在吹。
兒子在媽媽眼裡永遠是最棒的,人之常情。可還是得悠着點吧,這卞氏過火了。魏王就問她兒子是哪個,誰讓曹老闆兒子多呢。
不是一個是三個,曹丕、曹彰和曹植。他想了想,那請繼續接着誇,不過分。尤其是曹植,重點誇一誇。讓他以後長大了,多寫幾篇文章。
他大概明白了卞氏爲啥來,曹昂掛了,她的兒子就有了機會。而且她有三個兒子,概率加起來最大。做母親的真是操碎了心。
魏王全程處於陪聊狀態,就是聽一個已婚已育的中年婦女傾訴。他時不時“嗯”“哈”“不錯”,不至於冷場。
估計老闆事多老婆多,沒時間陪伴。這女人說起來沒完沒了,誇起兒子來更是無上限。
“夫人,吾以爲令兒之優異於常人,更須着重培養。猶如小樹之成材,澆水施肥剪枝不可少也。”
這下壞事了,孩子教育問題可是大事。一談到這點,嘰裡呱啦一大堆,說不完的話題。
“擇選良師,因材施教。”聒噪得魏王耳朵實在受不了,下個結論。不等卞氏答話,他趕緊轉移話題,
“夫人此來,可有緊要事?旦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