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馥的潛臺詞是秦氏財團制度明瞭,勞資按時結算,絕無拖欠,自家下屬的學堂、醫院、百貨店鋪,對自家工人還有惠顧。一句話——待遇好。工廠讓利工人多。
所以上海的事兒,在秦氏絕對不會發生。兩相對比,也更見人心向背了!
江南一帶商業氣息本來就濃郁,雖然比不上廣東,但永遠不要高估了資本家的良心。在劉暹主動釋放了‘資本’這頭野獸出來以後,這裡的‘逐利’這一思想變得更加自白,無有遮掩。只追求利潤,從不在乎人命。黑心,貪婪,視人如草芥,這是如今中國諸多工廠主礦場主的標準寫照。
但是要說真的,這些人雖說黑心,剋扣工資、拖延工資、千方百計的推脫撫卹,可在如今這樣完全同等的技術條件下進行兩邊競爭,他們還真不是秦氏財團的對手。
後者對工人待遇優厚,中午工廠裡的伙食隔三差五的還有肉吃,工人的向心力,責任感遠遠比前者的工人要強。得到的回報就是工作效率高,愛護機械,產品成品率高,產品的質量高,並且穩定。
這是很淺顯的問題。可‘資本’天生的就帶着無可剔除的逐利性,壓榨工人是‘資產’是它的先天天賦,乃是成了必然。
對劉暹來說,這樣的發展,更是眼熟的很。前世的記憶讓他對此苦笑。
所以,工友會的推行和《勞動保護法》的制定是很必須的,它們會給工人贏得相當大的一部分權益。同時也早早的被‘資本’認知。因爲劉暹不想‘赤色’在二三十年後於中國大地上氾濫。
與其等到‘資本’有了大的發展以後,或是‘赤色’有了大爆發後,再逼迫着資本妥協,不如現在趁着資本還弱小。就先把活兒做好。
劉暹不是惡人,他大力發展工業,推行資本發展。想的並不只是富人階層,期望的是全國民衆都能從中得到利益。中國現在還沒實力對外進行開拓。他原來的設想裡用‘富裕的農民’來逼迫‘大資本家們’提高工人的工資水準,前者要成功,就意味着對外戰爭,用戰爭來爲中國的農民謀取更多更廣闊的田地,這個道路是很艱難艱辛與漫長的。劉暹心裡也沒譜,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才能走完這一步!所以,先讓工人從‘資本’這塊遊戲中謀得一席之地,完全是防患於未然。
只是這個心思只有劉暹自己清楚。外人哪能瞭解他的苦心啊。至於‘赤色’,滿朝文武可能有幾個聽說過的,畢竟‘巴黎公社’還是很出名的。但要說到對‘赤色’的警拒,那真心的不存在。
而在中國人的普遍認知中,工友會的推行和《勞動保護法》的制定,以及由《勞動保護法》延伸而來的《童工保護法》的制定,那完全就是朝廷對‘子民’的愛護。
中國人的傳統認知中,皇帝老兒大都是好的,有壞事也是被手下奸臣矇蔽了。而奸臣向下延伸就是貪官和土豪劣紳,也就是現在的黑心工廠主。朝廷當然要愛護、保護處在弱勢地位的‘子民’啊。
就是絕大部分的官員都是這麼想的。並沒聯想到‘限制’商權。‘赤色’啊什麼的。
上海國安局和上海府政府的來電上都提到了幕後主使,國安局甚至還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初步判斷是些滿清餘孽。現在正在全力查處當中。劉暹也沒放在心上,滿清煌煌在世的時候都被自己一步步打落塵埃,現在只剩下了一些餘孽,能當什麼大事?
這就跟前世紅朝初建的時候,大勢在彼,果黨的那麼多潛伏特務,那麼多‘存亡救國軍’,頂個屁用啊?太祖不還是把江山坐的穩穩的?
只要手中軍政不衰,只要大義還在。民心所向,再多的餘孽也是無根浮萍。
盛夏時節。劉暹帶着皇室離開了北京城,去到了承德避暑山莊。在那裡接見了來華的西南藩軍參謀長淵邊高照。
劉暹手頭的兩萬多挺身隊已經全部用到了日本,福岡被西南藩軍攻破,九州島全境納入西南藩軍的手中。雖然整體局勢上政府軍依舊佔據着強大的優勢,東京方面的陸軍總兵力已經達到了十三萬餘人。如果算上之前交戰傷亡的士兵,日本東京政府動員部隊已經超過了十七萬。
而西南軍呢?也就是所謂的西南軍政府,大統領西鄉隆盛手下有着六萬兩千人,整編爲五個鎮,外加西鄉隆盛自身帶領的親兵隊。
現在兩邊的戰鬥主要集中在九州島與本州島間隔的馬關和九州島與四國島間隔的豐後水道。
日本東京政府在水面上佔據着絕對優勢,日本海軍將領幾乎完全效忠於東京。
以東鄉平八郎爲例,他的弟弟就在西南藩軍當中,但東鄉平八郎在受創戰艦被英國人修繕完工以後,帶着兩艘軍艦毫不猶豫的投進了東京政府的懷抱。當然,身爲艦隊的總指揮官,艦隊遭受了如此巨創,東鄉平八郎是必須要負責的。他現在被調離了艦隊,在海軍省擔任大尉文職。軍階也被降了!
而本來就完全掌控着日本海軍剩餘軍艦的日本東京政府,在一艘金剛級鐵甲艦,和一艘鐵肋木殼戰艦迴歸之後,那實力是更加的絕對壓倒了。西南藩軍手中僅有幾艘今年購買的二三百噸小炮艇,在海面上一點話語權都沒有。錯非早在戰前劉暹就運送了一批150口徑以上的岸防炮到鹿兒島,現在九州島的港口,包括長崎在內,已經被政府軍的艦炮完全轟平抹去了。
就是因爲劉暹的這批大口徑岸防炮的存在,西南軍才能保住九州島的幾個港口,尤其是洋人云集的長崎港,和華商匯聚的鹿兒島灣。甚至後者的重要性還更重於前者的十倍、百倍。廣闊的鹿兒島灣被大隅半島和南薩摩包圍,廣闊的海面上最多時候停留過上百艘的中國商船、貨船。
這裡是維繫西南軍命脈的所在。一門門岸防炮,配備的比長崎港都要嚴密的多。
戰爭打了快兩年,西南諸藩的財政和物資儲備早早耗空,現在西南軍一切都賴於中國的支持。西鄉隆盛等人在中國面前也早就沒有了原先堅持的那股傲氣。徹底拜倒在劉暹的龍椅之下。
“你們必須發起攻勢,儘快攻入本州,不惜代價的奪去地盤,擴大自己的控制範圍。英國人已經對朕發出照會,要正式插手日本內戰了。
朕可以保證你等的利益不受大的損失,但日本內戰也將要告一段落了。現在佔得地盤不一定都會是你們的,但朕至少能給你們留下一半!”
劉暹對淵邊高照說着。目光在俄羅斯、英國、中東、中亞等多塊地盤上掃來掃去。
去年、今年這兩年來國際局勢發生了太大的變化了。英國首相更換,新任首相威廉.尤爾特.格萊斯頓打着反戰的旗號競選成功,指責土耳其蘇丹的暴行和迪斯累裡的反動政策,因而很搞笑的獲得了‘巴爾幹斯拉夫之友’的聲譽。但是格萊斯頓就職後全部繼承了前任迪斯累裡的侵略政策。而且他對外交本就不擅長,不久就把形勢搞的一團糟。
今年春天,俄國的沙皇在聖彼得堡遭民意黨成員刺殺身亡,這讓阿富汗本來已經有了定果的局勢再度震盪了起來。英國人有了重返阿富汗的勢頭和機會,可惜埃及的動盪讓英國人神經大痛。
埃及本身就是一塊戰略要地,在蘇伊士運河開通以後,這裡的戰略意義更是直線拔高,比之直布羅陀海峽有過之而無不及。
1875年趁着埃及政府財政艱難,英國買下了埃及的全部股票,獲得蘇伊士運河公司44%的股票,取得了運河的控制權。1876年,埃及政府宣佈財政破產,英法趁機掌握埃及的財政大權,對埃及實行“雙重監督”,英國管理埃及的收入,法國管理支出,英法資本也隨之蜂擁而入,在埃及開銀行、辦工廠、經營公共事業和航運,飛快的就控制了埃及的經濟命脈。1878年8月,在英法策劃下,埃及成立“歐洲內閣”,英法成爲埃及太上皇,埃及總督成爲他們的傀儡。1879年,埃及知識分子和愛國軍官成立“祖國黨”,以陸軍中校穆罕默德.阿拉比一帕沙爲領袖。祖國黨提出埃及獨立、反對“歐洲內閣”等主張,利用人民羣衆鬥爭的威力迫使總督伊斯邁爾改組政府,辭退外國官員,通過憲法,加強議會權力。英國慫恿土耳其廢黜伊斯邁爾,任命他的兒子杜菲克爲新總督。杜菲克聽從英國擺佈,解散議會,逮捕祖國黨人。
現今埃及就是一個隨時可以爆炸的大、炸藥包。英國人不能失去埃及,他們的精力隨之從中亞轉移到了中東。沒有了白廳的支持,單靠印度的殖民政府和英印軍隊,他們是不可能短時間裡重返阿富汗的。
英國人無力顧及中亞,又因爲新任首相的關係,使得土耳其與英親密度大跌。但英國人不願意看到動盪中的沙俄輕輕鬆鬆的把中亞吞到口裡。他們希望中國能夠履行一點盟友的義務,先跟俄國人過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