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策馬揚鞭

午膳過後,鳳清靈便在靖王府安頓下來。

第二天早上,天還未亮,就聽到窗口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

鳳清靈睡覺極輕,鳥叫聲很快就把驚醒,之後她便再也睡不着了。坐在牀塌上發了一會兒呆,才起身推開窗子。

窗前一片翠竹,遠處是金瓦白牆,牆外便是一汪湖水,站在窗前恰好能看到拱形的湖心橋,一輪紅日蕩在橋面上,既像是從雲端直落下來,也好像是從彩虹上飄浮起來。這樣有層次感的美景,鳳王府不曾有,就算有這樣的景緻,鳳清靈也沒有留意過。

她微眯着雙眸,盯着那輪紅日看,正在看着,忽然看到紅日前慢慢浮現出一道雪也似的人影,藍天,白衣,紅橋,綠湖,映入眼簾的景色竟是那樣的和諧。鳳清靈以爲自己看花了眼,再揉揉眼睛,才知道自己並沒有看錯,湖心橋上是站着一個人。這人就好像剛剛自雲朵中凝結出來,又好像從亙古時代就站在那裡,那一身高潔的白衣,悠悠然然,如夢如幻。

那人從拱橋上下來時,就好像一朵浮動的雲,冉冉盛放在鳳清靈眼前。

看清楚那人的模樣,鳳清靈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樣冷豔而又高潔的一張臉,除了南宮商,只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人擁有這樣的容貌和氣質。但南宮商的樣貌只在她眼前閃爍了一下,便不見了……他已經走下拱橋,不知去什麼地方了。

過了一會兒,妤兒推門進來,看到鳳清靈已然起牀,便笑道:“郡主醒的這麼早?我還以爲郡主今天早上要貪睡,我去給你打洗臉水。”

鳳清靈剛剛洗梳完畢,就聽到院外傳來南宮商的聲音:“你家郡主起牀了嗎?”

蝶兒在外面應了一聲:“我家郡主已經起了。”

“我讓廚房做了幾樣你家郡主愛吃的點心,你拿回去吧。”

原來南宮商竟然是給自己送早點來了,鳳清靈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本想讓蝶兒轉達謝意,想了想自己掀開珠簾出去,對南宮商道:“多謝王爺親自送來早點。”

南宮商靜靜的站在那裡,也許是因爲他身上的氣質太過獨特,也許是因爲他本就是個冷峻的男人,在這個初夏的早晨,帶來一絲爽潔的涼意。他的眼睛裡含着一絲淺淺的笑意,對她說道:“以後你叫我南宮商好了,不必再叫什麼王爺,這樣顯得太過生分。”

鳳清靈俏皮的回答:“那好,我以後就叫你南宮商,你也不許郡主郡主的叫我,我也是有名字的。”

“好。”南宮商注視着她的眼睛,認真的回答,“那我以後叫你靈兒。”

鳳清靈笑着問他:“你剛纔在做什麼?我看到你從湖心橋上走過。”

南宮商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道:“早上我本想叫你一起去騎馬,又怕你沒起牀,所以……”

騎馬?

這個誘人可真是太大了,雖說鳳清靈會武功,可她就是不會騎馬!

當然,她也不是沒有騎過馬,在公園裡,掏上十元錢,也能騎在馬背上像模像樣的讓馬師牽着溜一圈,但那和真正的騎馬不同,只算是溜馬,因爲從頭至尾,都沒有那種任意馳騁的感覺,只是被馴馬師牽着走,而且……騎在馬背上也並不舒服,馬鞍很硌人,坐上去十分顛簸,一點也不好玩。

現在聽到南宮商的這個提議,鳳清靈簡直喜歡的要跳起來,她還真想去騎馬,那種真正的在馬背上馳騁飛奔,躍馬揚鞭的感覺是她夢寐以求的!

她忍不住問:“那你爲什麼不來找我?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南宮商顯然被她這激動的小模樣給驚住了,怔愣了好一會兒才說:“現在時間還早,若是你想去騎馬的話,等你吃過早點我再帶你去。”

“那我不吃早點了,咱們現在就去吧?”對鳳清靈來說,騎馬的吸引力絕對大於一頓早飯,只要一想到她馬上就能嘗試未曾試過的物什,她就興奮之極。

南宮商又禁不住再次愣住,但他素來冷漠,從神情上看,好像並沒有太過動容。頓了一下才道:“若你真的想去,那我就現在就帶你去。”

鳳清靈掉頭就往外走,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你還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走。”

南宮商的神色還是幾乎不變,可是他的臉上,又再次牽出一絲笑意:這個鳳清靈比想中有趣得多!

來到馬場,鳳清靈驚訝的看到,青青的馬場中,至少有幾百匹馬在活動。可以想象中的畫面遠沒有親眼看到的這一刻來得振奮,藍天白雲下,一望無垠的草原,成百上千的駿馬在馳騁,這一幕讓她震驚不已。她禁不住誇道:“這麼多馬?都是你養的嗎?”

南宮商微微點頭:“這是我們王府的馬場,所以這些馬都是我的。”

“太棒了!”鳳清靈忍不住雀躍歡呼,“這麼多的馬?”

南宮商牽過來兩匹馬,一匹雪白,一匹烏黑,對鳳清靈說道:“這兩匹馬是我所最鍾愛的兩隻,白馬爲疾風,黑馬爲閃電,都是當世良駒,你喜歡哪一匹?”

鳳清靈指着白馬疾風道:“我喜歡這一匹。”說完就伸手去摸疾風,沒想到疾風發出一聲嘶叫,前蹄高高揚起,很不配合。

南宮商怕疾風踩傷她,忙伸手拉住她:“小心!”

鳳清靈嚇了一跳,撫着胸口不解的問:“它怎麼不聽話?”

“你和它不熟,所以它纔會這樣。”南宮商上前拍了拍馬背,又在疾風耳邊道,“疾風,聽話。”如此這般耳語一番,沒想到疾風似是聽懂了南宮商的話,哼哼嘰嘰的嘶叫了一聲,南宮商擡頭說道:“行了,你可以騎了。”

鳳清靈看得暗暗稱奇,問道:“這樣就行了嗎?”

南宮商點點頭,伸手把繮繩交給她,但在交到她手心的那一刻,彷彿纔剛剛想到一個問題,一本正經的問:“我忘了問你,你究竟會不會騎馬?”

這下鳳清靈有點臉紅,不好意思的說:“我不會。”

“那還是我先教你吧?”南宮商告訴她,“馬是最有靈性的動物,你在騎馬之前,要先跟它交流,你先摸摸它的背上的毛。”

有了剛纔的驚嚇,鳳清靈剛把手伸出去便極快的縮回,有點擔心的問:“它要咬我怎麼辦?”

南宮商忍俊不禁,幾乎要笑出聲來,但他強忍住,“來,我握着你的手,這樣你就不會怕了。”他很驚訝,因爲剛纔那一刻鳳清靈的動作和神情充滿了稚氣,簡直像一個單純無暇的少女,那童稚而又天真的表情,讓他看了心頭怦然一動。

鳳清靈伸出白生生的小手,南宮商牽住了,從她指尖傳來的溫暖,一截截曖到腹內,他從來也沒握過這麼柔軟的小手。

“喏,這樣……就這樣摸它的背……”南宮商教她,“你在它背上替它抓抓癢,這樣它就會熟悉你的樣子和氣味。”

在南宮商的幫助下,鳳清靈開始摸疾風的背,疾風好像很受用的樣子,甩了甩腦袋,又晃動了一下身體。鳳清靈見狀,膽子又大了一些,對南宮商道,“你不用握我的手了,我自己來。”

南宮商看了她一眼,然後默默的鬆開那隻根本就不願意放棄的大手。

鳳清靈和疾風交流了一會兒,感覺熟悉的差不多了,這才決定上馬,“我能騎了吧?”

“還不行。”南宮商搖搖頭,“你得站在馬頭的左側,先抓住繮繩,再用兩隻手握住馬鞍,最後套上腳蹬,這要就能騎上馬背了。”

鳳清靈按照他說的話,站在疾風左前方,抓緊繮繩,攥緊馬鞍,然後一隻腳踏進腳蹬,最後翻身上馬。雖說她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騎馬,但她本身會武功,所以身手還算敏捷,跨上馬背時,幾乎是一躍而上,完全不像沒騎過馬。

南宮商讚了一句:“好!”他自己也翻身躍上另一匹馬背。

鳳清靈試着拉了一下繮繩,疾風像是受到鼓舞似的,嘶叫一聲,四蹄高揚,往前跑去。

擦!

這隻馬也太坑人了吧?她不過是拉了一下繮繩,它就像陣風似的往前跑去,也不管騎馬的人害不害怕!

只一下子,疾風就掠出去很遠,鳳清靈只覺得眼睛兩邊的事物往後掠,白茫茫的一片,整個人就好像在驚濤駭浪的小船上一般,耳畔是呼呼的風聲,彷彿一下子就吹進耳朵深處。

看到這個情形,南宮商急忙拍馬追上,不知怎的,他有點擔心,很害怕鳳清靈從馬上摔下來,畢竟她纔是第一次騎馬;疾風雖然被他馴服多年,可終究是一區烈馬,烈馬從來只服從馴化它的主人,換作其他人,就未必肯乖乖聽話。

對於鳳清靈來說,騎馬的樂趣全無,這一刻,她由衷的害怕起來,萬一她從馬背上摔下來怎麼辦?這麼快的馬,在她還來不及準備時,就一溜煙的飛奔出去……她越想越害怕,拼命的拉緊繮繩,希望疾風停下來。可她越是拉繮繩,疾風就跑得越來越來快。跑了一會兒,好像跨着的馬鞍也有些鬆動,並且開始往前移。完了完了,她這是要墜馬的前奏,從跑的這麼快的馬背上掉下去,摔到地上肯定很疼!

鳳清靈嚇得大叫起來:“救命,救命啊!”她可不想摔得屁股開花。

南宮商見狀,再也不能坐視不理,像大鵬展翅般的掠至馬背上,將鳳清靈拖攬入懷中,“別怕,有我在。”

這樣疾馳了一段路,馬速稍緩,南宮商突然問她:“現在還怕不怕?”鳳清靈因爲這句話而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太近,她甚至感到南宮商說話時的氣息從她頸後呵來,忙說道:“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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