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把天下所有出家人都給宮掉,未免太駭人聽聞,嚇着了不明真相羣衆。所以,黃太祖下旨,給所有出家人一個選擇,是出家當真僧(道),還是選擇當俗僧(道)。前者爲天朝正式認可的出家人,後者則變成到寺廟侍奉出家人,學習經義知識的信僕。天朝絕不勉強,每一位出家人都可以自由選擇。
對於真正的出家人,一律由朝廷發放貼金度牒,併發放津貼,還給安排信僕侍奉。不過,這些出家人,以後就手不能沾銅臭,身不可碰異性,與紅塵了斷,其生活打理,全部交由信僕——就是安心當甩手掌櫃。
至於那些位不肯自宮的信僕,對不起,交由六大門派統一清理、整頓、篩選、培訓、考覈,然後憑證重新上崗。所有寺廟一律向信衆財務公開,並由六大門派監督。寺廟收入,除了用於自身正常開支外,節餘部分要接受統一調度,爲地方興辦掃盲教育、修路造橋、扶貧幫困、建設醫療衛生,以及大力捐助公門主導的各項慈善工作。
後來,在朝臣的建議下,黃太祖又對一些德高望重、學識豐厚的高僧大師們網開一面,不肯自宮的人可以改爲俗修,發貼銀度牒。這些俗修的今後的任務,就是專門研究各教的經書法典,成爲宗教方面的學術大師。
作爲“白馬寺之變”的直接後果,天朝在剝奪了所有寺廟財富和經濟大權的同時,制訂出了一套極其嚴厲的宗教政策,以防止出家人不守戒律,爲非作歹,搞得人神共憤。朝廷成立了宗律院,掌管天下所有宗教事宜。
除了已有的佛道兩大道,舊天方教在鐵船寇之禍後已經被天朝徹底放逐,後有隨太祖於新月地起兵的天方賢者,修改經義,創建了天方新教,也因此與舊教勢成水火。此外,泰西景教已隨着海貿發展進入了天朝,民間還有白蓮教之類的地下教派。黃太祖宣佈,修仙有萬法,所以允許民間自行創立新教,但各教派必須把自己的教經和教義全部公開,經宗律院審覈批准後,纔可正式傳教,否則就以邪教論處。這個政策一出,處於地下狀態的白蓮教就帶頭接受了招安(據說在其總壇也發生了神像顯靈事件,主角之一的白蓮聖女後來嫁入宮中成了白蓮貴妃——歐陽南關表示這劇情未免也太三俗了一點),並修改了教經和教義,徹底放棄了其原有組織機構。作爲投名狀,白蓮教還把不肯就範的明教和彌勒教等兄弟教派全部賣給了朝廷,六大門派很快將其連根撥起。據說,暗三門中的淨門,就是收編了白蓮教的地下組織而建起的。隨後,景教中也有“進步教士”起而響應,創建了符合朝廷要求,中西結合(奉盤古爲上帝,老子爲先知),具有天朝特色的天景教。
天朝宗律院規定,所有宗教組織皆不得在經濟上牟利,但有發現謀私斂財者,一律以欺君瀆神論罪。宗律院還組織全國學者,編制宗教人士必修教材,包括奧學、數學、歷史(特別是各教的黑歷史)、哲學、醫學等知識,並且要考級拿證,從而享受不同等級的待遇(就是評級發薪水)。另外,所有宗教的修道者一律“欲練神功,必先自宮”,以表明自己修道之心的堅定,不肯自宮的,對不起,那就只是俗修和信僕。
最雷人的是,黃太祖在閱讀了《大唐西域記》後,覺得印度的宗教辯論搞得不錯,宣佈參照執行,各教派寺廟之間可以相互辯論踢館。辯論失敗者,個人降級,寺廟降等,連戰連敗,降等爲零者由勝者兼併之!每年春秋二季,全國開戰,各個寺廟的歷年戰績就掛在大門口,讓所有路人和信衆一目瞭然。黃太祖說了,物競天兢,適者生存,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不斷鞭策後進,防止修行之人不務正業,誤入歧途。
這一套政策執行下來,天朝各地的宗教勢力都沸騰了,但是六大門派早有準備,淫僧惡道和邪教魔人一拿一個準,同時還張榜公佈他們的黑材料,宣傳到村。在鐵拳鎮壓的同時,天朝來了個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公門六堂開始向帝國每個角落進軍,在每個村鎮裡都興建公祠,拜六公神,把宗教的陣地徹底佔領,以釜底抽薪的方式,完成了天朝對宗教領域的征服、佔領和改造。
各個被架空的宗教,基本喪失了自己的經濟和信衆基礎,慢慢淪爲了天朝手中的棋子。天朝宗律院的新花樣百出,包括一家人不得只信同一種宗教(否則有謀反之嫌!),父母不得替子女選擇宗教,允許民衆同時信仰多個宗教,鼓勵各教各派之間相互開展積極的學術交流和探討(相互發掘對方的黑歷史,攻擊對方的思想體系,揭發對方教義里弄虛作假的成份,甚至拿奧學常識否定對方的學說)。每年的春秋宗教大辯戰因爲上門踢館太過麻煩,更容易惹出地域事件,於是重新換成了天朝特色的國際宗教大專辯論賽。
黃太祖對此還嫌不過癮,再次修改了春秋大辨戰的規則和範圍,搞成全國聯賽,組隊積分制,並增加了武術、樂器、書法、丹青、棋類甚至烹飪大賽,理由是信僕們也不能“埋沒了才能”,整天在寺廟裡吃白飯,要給他們一個出人投遞的機會。到了後來,這位黃太祖無恥到宣佈,因爲某些出家人態度不端正,學習不積極,更不把奧數當回事,成績差得說不過去,對研習天地之秘毫無敬仰之心,簡直就是褻瀆了天地神靈。於是,宗律院強行出臺新規定,奧學和數學也進入全國聯賽範圍——和尚、道士、毛拉、教士、護法們齊聚一堂參加全國宗教界奧數大賽,這場面想想就讓人醉了。千條萬條,就是一條,絕不能讓出家人閒着,要讓他們一輩子考成績,掙積分,升等級,不斷進步。
全國各大宗教寺廟歷年積累的餘財,硬是被這位花樣百出的黃太祖在二十年間用各種方式揮霍一空。用天朝官方的口徑,這些活動系廣大人民喜聞樂見,大大豐富了人民羣衆的精神文化生活,並且通過全國大賽,普及了各項活動,提高了宗教界的整體教育水平、道德水平、文化修養、團隊精神和個人素質,爲宗律院和朝廷培養選拔了大批優秀的人才和專家。
歐陽南關險些一口污血噴出來,這些穿越前輩穿越之前對宗教是有多大的怨念呀,簡直是一套一套的花式打法,把人家往死裡折騰。可憐這些宗教人士,不幸生爲天朝人呀。
好在,把宗教財產折騰得差不多以後,這些全國聯賽就慢慢移交到了六大門派組織的各個專業協會手上,參賽選手也不再限定爲宗教界人士,變成了正式的全國比賽。但是宗教辯論大賽和降級兼併制度還是繼續,以保證各位出家人每時每刻都生活在巨大的壓力下,迫使他們不斷奮進。
說得口若懸河的張總櫃,又讓人換了一壺開水,換了一道茶葉,請歐陽南關繼續品茶。看到歐陽南關臉上的精彩不斷,他只是微微一笑,“公子久居海外,看來是沒人和公子提過這些舊事了。太祖駕崩後,爲尊者諱,很多文字已經不見於正史了。”
“那張總櫃你又從何得知這些舊時秘史?”歐陽南關好奇地問了一句。
“呵呵,我武當派自開山立派以來,就由藏經閣主管檔案,派中歷年大小事務,一切記錄,均要歸檔建案。如果公子有機會去我武當嶺南道藏經閣一觀,就知道我武當派歷年檔案已經堆積如山了。”張碧楓又把兩排精緻的小茶杯都給斟滿,“我當年曾在總舵的藏經閣中任館員,閒來無事,也就喜歡翻一翻這些舊史,倒也很有些意思。”
“我靠,我說這位張總櫃怎麼看上去就不簡單,原來也是一位圖書館管理員呀!”歐陽南關悚然一驚,對張總櫃的敬仰之心馬上提升了一個層次。
“公子,這白馬寺之變,其實只是個開頭。太祖之深謀遠慮,鬼神莫測也。”張碧楓端起了茶杯,敬了歐陽南關一個,後者趕緊也端杯回敬,“公子還記得兩位黃教大師枯守少林達摩神像二十年麼?呵呵,那其實也是太祖另一樁奇謀呀。”
“太祖還有什麼奇謀?”歐陽南關的好奇心被徹底提了起來。
“公子,你可曾聽聞,昔日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之役?”這句話彷彿一道來自九陰之地的寒冰劫雷,立即就把歐陽南關給凍結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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