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念面前的“禮”字再次化作水滴,但是這次不是迴歸到水中,而是散成水霧,在空中再次凝聚成禮字。
衆人又大吃一驚。
公孫玲瓏:“這下,就看出來了嘛。”
她又接道:“伏念這一招,莫不是聖王劍法中的滄浪之水?”
沈無敵:“???他的劍法你們怎麼都知道?”
楚南公點了點頭:“不錯,道家講究以天道御萬物,無爲無不爲,而伏念則讓自然之水遵循他的規矩而循環,真是涇渭分明啊。”
沈無敵:“曉夢不是也以內力控制了流水嘛。”
楚南公搖了搖頭:“目的不同。”
扶蘇心下暗道:“劍道亦如治道,天下滔滔如水,帝國若想長治久安,究竟是無爲而治還是克己復禮?或者,二者皆有爲之?”
伏念:“前輩,儒家一向以禮待人,其實儒道之間不過是殊途同歸。”
曉夢冷笑一聲:“既然這樣,我就還你個禮尚往來吧。”
她的秋驪劍一擡,“道”字也開始立起。
楚南公點了點頭:“不錯。”
公孫玲瓏也點了點頭,雖然兩人的字都立在空中,但是曉夢比伏唸的年紀要小得多,自然更勝一籌。
她稱讚道:“如此年紀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之前說的深不可測真是一點不假。”
沈無敵:“深不可測?”
公孫玲瓏突然說道:“嗯?又變了?”
此時,曉夢的道字又發生了變化,一滴滴的水珠從“道”字中脫離而出,在空中凝聚。
楚南公震驚道:“這是,心若止水?”
沈無敵:“心若止水?那是什麼?”
公孫玲瓏也一臉懵逼。
楚南公:“心若止水和萬川秋水雖然都是道家高明的內力,但其中一個收一個放,內力心法截然不同,曉夢居然能把兩種心法在同一招式中釋放出來,真是厲害啊。”
沈無敵點了點頭:“嗯,每一顆水珠都需要內力來保持它在空中的樣子,不容易。”
內力是他的短板,他不得不讚嘆,如果想要真正邁入先天,則必須先讓內力能在體內圓潤通達肆意循環。
隨着時間流逝,三十六顆水珠凝聚在空中。
扶蘇:“居然能同時掌控三十六種內力,曉夢大師果然名不虛傳。”
他想了想:“趙大人。”
高要立刻附耳而上:“公子請講。”
扶蘇:“天下奇人異士多矣,若能得他們爲我所用,大秦必能昌盛,你懂我意思嗎?”
高要想了想,點了點頭:“小人明白,公子是想招納道家,還有儒家。”
今天的這場比試實在是大大超出扶蘇心中所想。
高要點了點頭:“公子所想便是臣心中所想,只是那沈無敵”
扶蘇嘆了口氣:“沈先生大才,但他並非池中之物,有些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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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曉夢的“道”字突然完全分崩離析,全部化爲水珠四散開來。
衆人又雙大吃一驚。
楚南公瞪大了眼睛:“如此內力,以我這個老頭子的見識,恐怕是天宗第一人了。”
張良皺了皺眉,似乎若有所思。
曉夢再次揮動秋驪,水珠立刻再次聚集,這次不是化成一個字,而是彷彿排兵列陣一般聚在一起,準備隨時發動衝鋒。
伏念:“糟了。”
曉夢將秋驪的劍鋒引導向伏唸的“禮”字,水珠也跟着她的劍鋒飛向伏唸的字。
沈無敵:“她藉助秋驪的力量引導,終究還是討了巧。”
伏唸的字毫無防備,起初只是一顆水珠,隨後兩顆四顆八顆乃至一百二十八顆,將他的禮字直接打的破破爛爛,搖搖欲墜。
伏念立刻再次凝聚內力,試圖把“禮”字再次凝聚。
但曉夢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的水珠在伏唸的字周圍環繞,時不時衝進衝出,直接打散了伏唸的想法。
伏念立刻揮動太阿劍,本來輕巧的劍身此刻在他手裡卻沉重無比,他快要到極限了。
他將池中的水再次在水面凝聚,接住上面掉下的殘破水珠,隨後再次凝聚,一朵朵荷花在水面綻開。
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荷,和。
沈無敵:“水,花,我知道了!這招叫水性楊花!”
公孫玲瓏:“。。。”
楚南公:“。。。”
伏念緊接着開口:“知海無涯,見花問道,伏念真心求學,希望曉夢前輩不要見笑。”
周圍精通內力的人都看出來,伏念這是取了巧,不管是之前的比字,還是現在的荷花,曉夢都是技高一籌。
但他們也同時看出來,伏念此舉便是要告訴曉夢,他是晚輩,也不希望儒家和道家鬧翻,因此也是主動示弱。
曉夢沉默了一會兒:“道可道,非常道,儒家有你,不錯。”
這是回答見花問道這四個字,但在曉夢說完之後,水珠也立刻散去,水面復歸平靜。
扶蘇鼓掌道:“真是神乎其技,好一個見花問道,好一個非常道,看來兩位大家給我們所有人上了一課。”
高要:“公子,那這場比試究竟”
扶蘇想了想:“在我看來,這場比賽的勝負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就算,平了,如何?”
他後半句話帶有詢問的語氣看向伏念,他這是給伏念一個臺階下。
伏念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伏念技不如人,甘願認輸。”
贏得光明正大,輸得磊落瀟灑,伏念不愧是儒家掌門。
扶蘇:“好!儒家掌門果然君子!那,現在各自一勝一負,最終結果如何,就看最後一局了,最後一局以什麼爲題目呢?”
齊魯三傑又對視一眼,伏念開口道:“不如,比劍?”
扶蘇:“劍,也好,比過口才比過內功,各位的外功我還未曾見過,不知儒家請誰出戰?”
儒家二當家顏路起身拱手:“這一場,便由在下來討教。”
高要拱手問道:“小人有六位劍奴,不知”
扶蘇擡手,示意趙高退下:“說起劍,我倒想起一人。”
伏念:“不知何人能讓公子垂愛?”
扶蘇:“便是當日孟嘗君的門客馮諼。”
戰國時期,有個叫馮諼的齊國人,寄宿孟嘗君門下但不得重用,便每日倚門彈劍而歌,後來終於得到重用,爲孟嘗君辦了不少事,狡兔三窟便是從他口中說出。
扶蘇看向沈無敵:“沈先生,我既稱你爲吾之馮諼,想來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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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沈無敵效馮諼,倚門而歌:“長鋏歸來乎!不得金萬兩。長鋏歸來乎!不得鎮萬邦。長鋏歸來乎!不得封四海。長鋏歸來乎!不得歸故鄉。”
時人俱以爲奇,獨扶蘇以上賓之禮待之。
《新史·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