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門傳承的完善,不但需要天才的推進,更需要數量的積累。李悠想盡辦法散播他的遁法,正是基於此。
巫神教機緣巧合,到了狗雜軍,反而找到了最適合他們發展的環境。
這裡既有源源不斷衝上來送死的妖族,大量的妖血,可以讓他們盡情的培養嗜血妖藤。同時,大量平民出身的僞修行者被填充進來,爲了生存,他們不得不接受巫神教的邪門外道的傳承。相比丟了性命,區區邪道又算得了什麼。
有人試驗,又有充足的資源,巫神教的進展遠超從前。
但是龐大的積累,卻在臨門一腳受了阻。積累靠的是數量,但突破就需要頂級的天才了。
巫神教的現狀很詭異,他們的傳承在日漸完善,他們的實力在日益提升,但是...真正的巫神教核心卻再沒人去修煉他們自己的傳承。
原因就在於,經過了無數人的試驗,他們終於認出了嗜血妖藤妖族的本質。
所有溝通了神格碎片的人,都會隨着溝通的日益深入,逐漸喪失人性。
起初,他們並不以爲意。畢竟以訛傳訛,他們隱約知道聖門的傳承,核心就是修煉靈魂,控制情緒。所以看起來似乎是走對了路子。
但當齊通博加入後,野路子出身的巫神教終於迎來了一次來自正統的判定。齊通博本身不會聖門傳承,但是他出身齊地,空談成風。那些儒門弟子高談闊論,一些基本的理論,只要不涉及根本傳承,在齊地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而且齊通博官爵在身,是親身感受過人道氣運是如何溫養靈魂的。
他雖動手能力不行,但是理論經驗還是豐富的。他不能判斷出巫神教問題出在哪,但是卻能肯定,這些人的狀態不對。
這也就夠了,知道不對,並且聽了齊通博描述的大致正統修行應該的樣子。巫神教豐富的經驗,不難找出問題所在。
可惜知道了也沒用,即沒辦法解決,又缺不了這份力量。他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核心成員不再修煉自己的傳承。
想法是好的,但戰場是殘酷的,也是公平的。沒有力量,結果只有死。巫神教大量核心扛不住戰場的壓力,大量出現了傷亡。同時,由於死傷太大,原本已經被基本掌控的狗雜軍,也出現了反彈。
惡性循環,狗雜軍一旦失去了凝聚力,戰力就受了影響,戰損開始急劇上升。
無奈之下,巫神教明知傳承有問題,最終還是迫不得已,繼續修煉。
這種情況下,齊通博自然不希望自己兒子去練那套人不人鬼不鬼的傳承。但是他自身繼承的功法,卻又不足以保證兒子的生存。邪道之所以被人追捧,明知道後患無窮,還依舊前赴後繼,就在於速成,能快速形成不俗的戰力。
十六歲之前,齊良玉被護在軍營中,那是因爲沒有力量。但啓靈成功了,最多隻有三個月新兵期,供其修煉成長。過了時間,就必須上戰場了。這是規矩,是狗雜應長期以來樹立起的爲數不多的規矩之一。每次戰鬥都是一場生死,而生死麪前人人平等。狗雜軍內其他方面可以有階級,可以有高低。但是上戰場這事,無人可以例外。
齊通博在兒子的命和修行出問題中間權衡了很久,最後還是強忍心中痛苦,選擇讓兒子練了。畢竟在戰場上他也看開了,只要能活着,其他事都要往後讓讓。
齊良玉練了,也確實很開就擁有了自保的實力,但也成了瘋狗的一員。
原本事情到這裡,也就沒什麼了。
但變化出在大約一年前,出在李悠身上。
李悠掌控大陣權柄,凝聚人道至寶山河誅邪圖,影響的可不僅僅是他自己。蝴蝶效應之下,不知多少人因此改變了命運。只不過有好有壞罷了。
大陣的變化,權柄的轉移,誰最敏感?聖門。還有一個出身道門,卻與人族爲敵的列擎薙。
對於鉤吾妖國而言,人族的內亂簡直是機不可失的大好時機。浮屠血海宗創造出來的機會,讓聖朝和聖門疲於應對。這等時機,怎麼可以不加大攻勢,內外合擊呢?
於是一場鉤吾妖國蓄勢已久的傾國之戰發起了。
只不過,因爲李悠的搗亂,浮屠血海宗根本就沒有達到想要的目的,只能算勉強完成了基本目標,一場血災就匆匆完結了。
這也就讓鉤吾妖國的傾國之戰,虎頭蛇尾的尷尬收了場。
從大的方面講,由於聖門和聖朝的及時援助,雙方匆匆戰過一場,都受創不輕。甚至鉤吾妖國的損失還要大一些,只能草草收兵,回去舔舐傷口。
所以佛門水陸法會的時候,鎮守邊關的李棣纔有閒心親自出席。
大面上這場人族是佔了便宜,但是具體到一些細節,戰場的殘酷卻從來都是用鐵與血展示的。
這樣的大戰,倒黴的不會是雙方的那些高手,勝利屬於聖朝,聖門,燕王府。但是...原本人數已經突破兩萬的狗雜軍,大戰過後,只剩了千餘人。
爲什麼執戟衛這麼迫切的搜刮江湖人士,連李悠一個報上身份的宗門子弟,都被強擄來了軍營。爲什麼新兵營只有一個月的匆匆訓練時間,而非原來的三個月,就被趕來了軍營。還不就是因爲狗雜軍人不夠了,空缺太大了,大到燕王府怕了。
但是,時勢造英雄,也因爲這場大戰,一個真正的天才崛起了。只不過崛起的方式,實在過於悲壯,相信但凡有選擇的話,齊良玉都更願意放棄這次機緣,換回大家的平安。
正常而言,這樣下去無非兩種結果。宿主的靈魂夠強,那就一直這麼寄生下去。要麼宿主的靈魂不足,竭澤而漁,吸乾了宿主後同歸於盡。像極了癌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