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問?直接殺入建康取了司馬道子的狗命纔對正理!但北府軍的態度極其關鍵,衛風還未被振奮衝昏頭腦,因此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道:“請問府君與謝夫人,可知劉牢之的動向?”
王凝之接過來道:“北府軍按兵不動,態度曖昧,似持兩不相幫之意!”
衛風暗道一聲好,臉面現出了明顯的輕鬆,眼裡還伴有時不時的精芒爆閃,謝道韞與王凝之交換了個瞭然的眼神,他們都清楚衛風打的什麼算盤。
衛風還未來,夫妻二人已經交換了充分的意見,對衛風的反應也作了全面估計,當面一見,果不其然!謝道韞苦笑道:“衛將軍,你是否想勸說妾與王郎響應桓玄,討伐司馬道子?”
衛風收斂起面容,深施一禮:“太原王氏蒙受不世奇冤,是時候洗刷了,請府君與謝夫人成全!”
謝道韞擺了擺手,叮囑道:“妾明白,你與世侄女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劉牢之既按兵不動,相王顯然大勢已去,天不偌晉室,妾與王郎如之奈何?何況相王倒行逆施,朝野間早已怨聲載道,妾不會阻止你報仇,卻不得不提醒一句,請衛將軍念及蒼生無辜,只誅首惡,匆要波及其餘!”
衛風鄭重道:“末將會謹記謝夫人教誨!”
謝道韞點了點頭,嘆道:“時機一閃即逝,妾不耽擱你了,你快回去速做準備罷,爭取早日成行,對了,你在建康報了仇之後,先別急着走,一待局勢稍有安定,妾會親自跑一趟建康,儘量爲你謀取到士人身份。”
衛風渾身微震,由衷的再施一禮:“大恩不言謝,府君與謝夫人的恩義,末將會銘記於心!”
王凝之微笑着揮揮手道:“現在說還嫌太早,縱有令姜相助,想謀取士人身份,也難啊!咱們只能說盡力,而不敢言之鑿鑿,衛將軍你稍等片刻,老夫手書一封與桓玄,見了面你替老夫呈給他!”說完,返回案前坐下,當場提筆書寫。
不多時,一紙信箋被封入信封,衛風接過之後,深深一躬,轉身離開。
出了王氏府宅大門,衛風心裡憑空生出了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暢快感,足足蟄伏了兩年!這不僅止於爲王蔓報仇,如果說,會稽成就了自已事業的第一桶金,那麼,建康將是自已邁出爭霸之路的第一步!
‘建康,我來了!’暗暗大吼一聲,衛風跨上戰馬,向着自家飛奔而去!
僅小半個時辰,衛風已邁進自家院門,那滿面的意氣風發令開門的陳少女不由一怔,忍不住問道:“將軍,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衛風二話不說,立刻抓上陳少女的胳膊向懷裡一帶,重重一口吻了上去!
“嗚嗚嗚~~”陳少女手忙腳亂的掙扎了一陣子,才勉強掙開,理了理被揉的皺巴巴的衣襟,不滿道:“將軍,您發什麼瘋啊?”
“呼~~”衛風吐出了一大口濁氣,嘿嘿笑道:“陳少女,你的小香舌是治療瘋病的最佳靈丹妙藥,我的病給你治好了,現在我問你,王蔓在哪?”
陳少女紅着臉向後指了指:“應該在花園,姊姊每天這個時候都會與小蘭姊姊帶着清蕙散散步。”
“走,咱們快點過去!”衛風不由分說的拉上陳少女手腕,半拖着向內匆匆走去。
花園裡,樹木長出了嫩芽,草地也有了返草的跡象,處處透出一股早春的氣息。
“對,對,就這樣,嗯!清蕙你真厲害!”柔軟的草甸子上,王道憐彎着腰,牽着清蕙的小手緩緩引導行起,王蔓與小蘭一左一右,兩手虛託小心護持,但衛風的到來立刻引起了三女的注意,齊刷刷的轉頭看去。
衛風帶着不假掩飾的心急火撩之色,陳少女滿臉無奈,幾乎是被挾持着走了進來。
王蔓、小蘭與王道憐交換了個不解的眼神,王蔓問道:“衛郎,你這是怎麼了?快把少女放開!”
“咳咳~~”衛風放開陳少女,清咳兩聲,一本正經道:“王蔓,我和你說個事,你不要激動,過兩天,咱們得回建康了”
衛風把來龍去脈以簡練的方式道出,頓時,王蔓撲通一聲跪倒,仰天悲呼:“父親,小女等了三年,終於等來了報仇的機會,您的冤屈也可以昭雪了,您看到了嗎?嗚嗚嗚~~”
話未說完,王蔓已是控制不住的掩面痛哭,哭聲中,充滿了振奮與仇恨!
小蘭、陳少女與王道憐均是暗自惻然,偷偷抹起了眼淚,衛風則把王蔓扶起,勸道:“王蔓,你別哭的太早,事情還有變數,我這一次只帶五千輕騎,而禁軍足有兩萬,但步卒行軍耗日良久,如果被桓玄搶先滅去司馬道子那就白費力氣了,這麼說,你明白了嗎?要哭,也得把司馬道子的頭顱奉於你父親靈前,我和你一起哭!”
“嗯!”王蔓拭去眼淚,紅通通的眼眸裡射出了濃濃的情義望向衛風。
“行了,咱們是夫妻,你的仇家難道不是我的仇家?”衛風拍了拍王蔓的香肩,轉回頭,略一沉吟,遲疑道:“小蘭,你帶着清蕙不方便急行軍,剛好謝夫人過一陣子也要進京,你不如暫時留下,和謝夫人一起走,道憐,你領五十名姊妹保護小蘭母女,還有謝夫人,有少女陪着我和王蔓就可以了。”
“哦!”小蘭與王道憐雙雙應下,雖然都有些失望,但她們也明白輕重緩急,因此並未多說。
王蔓卻似想到了什麼,問道:“衛郎,你這一次去建康,再回山陰已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那嬌嬌姊怎麼辦?難道你讓人家年復一復的等你?”
“這”衛風現出了爲難之色,好半天才不確定道:“劉牢之明面上兩不相幫,實則已背叛了司馬道子,他先叛你父,再叛相王,已忠義全失,麾下必漸生不滿!
而桓玄站穩陣腳理該對劉牢之下手,劉牢之雖擁八萬精兵,卻因人心盡喪,除了引頸待戮還能如何?同理,北府軍也將羣龍無首,我那兄長胸懷壯志,豈會看不透?我料他或會循回京口收拾殘局,到那時,再娶嬌嬌姊也不爲遲,實在不行,我抽個空特意跑趟句章,總之,不能讓嬌嬌姊拖到明年。”
“嗯!”王蔓又不放心的叮囑道:“人家嬌嬌姊對你情深義重,將來或還可能夾在你和你那兄長間左右爲難,你得對人家好點,不許欺侮她,也不要對她有什麼想法,知道嗎?”
“放心吧!”衛風微笑着應下,想了想,又道:“你們先在府裡呆着,我得出門安排下,爭取明日一早啓行,而且府君有可能今年,最遲明年會入朝供職,會稽內史將出現空缺,能由炎之繼任自是最佳,至不濟也要把軍政大權握在手中,架空新來的內史,這事拖不得,去過軍中我得把向彌與炎之找來商議,這樣罷,今晚的晚膳不用等我,家裡留着熱水就可以了。”
“嗯!”四個女人紛紛點了點頭,衛風轉身而去。
安排出徵倒不費事,騎兵隨時處於備戰狀態,商議卻沒商議出什麼結果,一是王凝之暫時未有表示,雖然他曾提過樂於促成由褚炎之繼任會稽內史,但自已催促總不大方便,二來會稽內史爲要職,與朝庭的稅賦息息相關,朝中必有一番激烈爭奪,假如褚炎之被否決,在不清楚新的人選之前,沒法做過多佈置,衛風只向向褚二人交待加強對中下級官吏的控制,以備不測。
二月十一日清晨,衛風領包括親衛、母夜叉在內,合計五千騎配雙馬,向建康疾馳。
山陰距建康約八百五十里,由於有雙馬,第二天傍晚,已抵達了四百多裡外的陽羨境內,眼前起伏不定的矮坡丘陵,令衛風的臉面不由布上了一層緬懷,隨即就收拾起心情,低喝道:“傳令,全軍休息一個時辰,抓緊時間進食餵馬,之後再往建康。”
“遵命!”命令剛剛發出,王蔓卻不解道:“衛郎,你不打算入城了?即然路過,於情於理都該去探望褚世伯,還有靈媛,快兩年沒見了吧,莫非你一點都不掛念?那還霸着人家幹嘛?靈媛都十八歲了,就算你肯放手,可耽擱了整整三年,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這”衛風望向了遠處,儘管距陽羨還有二三十里,但褚靈媛的那股媚騷滋味已控制不住的躍上了心頭,衛風心裡一陣癢癢,隨即就搖了搖頭,爲難道:“王蔓,你說的是有道理,只是我擔心錯過了時機啊,要知道,入建康擒殺司馬道子,既不能早,也不能遲,必須要卡在桓玄到來之前,不事先潛伏,誰知道桓玄何時會來?”
陳少女接過來笑道:“將軍,您這是當局者迷,桓玄發兵攻打司馬道子,即使劉牢之袖手旁觀,可司馬尚之兄弟豈能坐視不理?必會在姑孰、歷陽布以重兵,桓玄想突破,豈是三兩日可下?而陽羨距建康並不遠,您可以向褚府君打探些建康的消息,若真是事態緊急,立刻離開也不會太過於誤事,何況,少女也想看看究竟是誰家女子能被您欺侮成那樣呢!”
“好吧!”衛風有些尷尬的揮了揮手:“進食餵馬之後,全軍入陽羨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