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以往好言好語或是嬉皮笑臉不同,衛風出乎意料的擺起了臉,還放出了狠話,一副火氣正旺的模樣,這下子,劉嬌與劉興男立時不習慣了,原本還想爲兄長討個說法的,可這時,只能怔怔站着,尋思着衛風發火的原因。
殿內誰都不說話,氣氛頗爲沉悶。
“哎~~”王蔓嘆了口氣,上前牽起劉興男的小手,搖搖頭道:“興男,你和嬌嬌姊的確是誤會了衛郎,桓修是爲求親而來,雖說你與衛郎合演了一出好戲斷去了他的念想,其中卻也有諸多的疑點,比如你是卡在桓修來之前離開的京口,這落在有心人眼裡,難免不會認爲是劉兄故意把你送走以避免與桓氏聯姻,還有啊,你和嬌嬌姊都與衛郎有了特殊關係,儘管在名份上不是正妻,但桓修真的會不放在心上嗎?會不會猜忌劉兄?
因此,衛郎出言不遜把你父親氣走,如此一來,可以撇清彼此之間的關係,你父親理該不會再被桓修猜忌,或許還能被重用呢,這對於將來圖謀桓玄是極爲有利的。”
說着,王蔓看向了劉嬌,略一遲疑,又道:“嬌嬌姊,你不要怪蔓說話難聽,你和興男好好想想,衛郎商議事情可有刻意揹着你們?沒有吧?這說明他從不把你們當作外人,其實你們應該清楚,衛郎對自家人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而你們呢,不分青紅皁白就是一通責罵,衛郎能不心寒嗎?
正如衛郎自已所說,劉兄既是他外舅,也是他的大舅舅,即便不顧及嫂嫂對他的信任,就衝着這兩層關係,他去刺激劉兄莫非是吃飽了撐着?
其實呀。嬌嬌姊你可能不相信,男人有時就像小孩子一樣,也會撒嬌。也有軟弱的時候,尤其是在外面越強大的男人。回到家裡就越希望得到自家人的理解與支持,但是他們自已不會承認自已軟弱,所以這需要咱們做妻妾的細細觀察,以一顆包容的心來理解他,安慰他,而不是猜疑與指責。
就拿衛郎來說,從表面上看。終日裡算計這人,算計那人,連琅琊王都因他被罷了官,這固然是風光無限。可是他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你們知道嗎?衛郎起於末微,這三年來,說成行走在懸崖邊緣毫不爲過,只要稍有行差踏錯,立刻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而他呢?向咱們姊妹中的任何一人訴過苦嗎?所有的苦,都是他自已承受,他只希望家裡的每一個人都能享受到安寧詳和的生活!”
“嗚嗚嗚~~”王蔓話音剛落,劉嬌已忍不住抹起了眼淚,抽着鼻子道:“衛郎。對....對不起,是妾誤會你了。”
“哼!”衛風冷冷一哼,把臉轉了過去,劉嬌頓時小心肝一沉,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王蔓。
王蔓暗感無奈,剛要勸說,衛風卻又看向了劉興男!
劉興男就像做錯了事的小孩,低着頭,訕訕道:“將軍,是興男誤會您了,興男向您道歉,但是,您也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您有話直說不行嗎?幹嘛要擺臉嚇唬姑母?說到底,您還是小心眼!”
衛風面色更沉,不悅道:“這就是你道歉的態度?誠意呢?你究竟有沒有誠意?劉興男,轉過去!”
“啊?”劉興男下意識的轉過了身體,剎那間,衛風電步竄上,一把抄住劉興男的小蠻腰,將她稍稍向上一託,就在殿內的三個女人還未回過神的時候,“啪!啪!啪!”三聲脆響,劉興男的小屁股上捱了重重三記巴掌!
劉嬌與王蔓全都愣住了,劉興男也是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起了轉,衛風這三巴掌打的可不輕,小屁股正火辣辣痛着呢!
發了一會兒懵,劉興男才反應過來,大怒道:“將軍您....您太過份了!”
“呼~~”衛風長長吐了口濁氣,一臉舒爽的讚道:“劉興男,我的氣全消了,這全是你屁股的功勞啊,想不到你的屁股還有這般妙用,以後你要是再惹我生氣,包括嬌嬌姊、王蔓、還有其他人,總之,不管是誰惹到我了,我都拿你屁股消氣!”
“哼!”劉興男帶着哭腔怒哼一聲,一溜煙鑽進了劉嬌懷裡哭起了鼻子!
“哎~~”王蔓也嘆了口氣,責怪道:“衛郎,你一找着機會就欺侮興男,妾都懷疑你剛剛是不是裝的,還傻乎乎的替你說好話呢,以後再不會上你當了,你呀,氣死了活該!”
“嘿嘿~~”衛風嘿嘿一笑:“我該去軍中看看了,劉興男,把眼淚擦乾淨記着去找文蟬與文麗,還有嬌嬌姊,你不要以爲沒事了,我只是不生興男的氣,對你還沒完,今晚你把嘴貢獻出來,我告訴你,你是逃不掉的,家裡你的年齡最大,作爲長姊,要起帶頭作用,明白嗎?”說着,自顧自的向外走去。
目送着衛風囂張的背影,劉嬌拍了拍懷裡委屈之極的小侄女,銀牙咬的嘎蹦嘎蹦直響,王蔓卻遞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過來。
經此一出,劉興男的婚事徹底被攪黃了,未出閣的黃花小娘子不顧廉恥,與姑母共侍姑父,這還有誰再敢娶她?但對於她自已,她根本就沒想過嫁人,與自由相比,名聲算得了什麼呢?總之,這是個能接受的結果。
而桓修被莫名搶了兒媳,心裡又羞又惱,出了衛風府邸,就立刻跑去桓玄那裡,把經過一古腦兒的全兜了出來!
末了,還不解氣的恨恨道:“靈寶(桓玄小名),這姓衛的霸人妻女,簡直欺人太甚,愚兄不明白,你爲何要讓他入士?你提撥他任廣陵太守,可他哪有半點感恩圖報的樣子?他眼裡根本就沒有咱們桓氏!也沒把愚兄這個徐兗二州刺史放在眼裡!”
桓玄擺了擺手:“從兄匆要氣惱,那姓衛的不是傻子,豈能看不出我坐山觀虎鬥之計?只要他過了江,還不是任由咱們兄弟擺弄?忍一時之氣又有何妨?我卻有個想法,這是不是劉寄奴與他合謀做給你看?據可靠消息,那姓衛的在你抵達京口的前一天夜裡,也即劉牢之被生擒之後,並未回返建康,而是去劉寄奴府上暢談一夜,天亮才攜劉寄奴妹妹與女兒離開,你說,這其中是否有些蹊蹺?”
“這個....”桓修心裡沒底了,眉心緊緊擰起。
卞範之略一沉吟,便拱手道:“南郡公,範之以爲無須猜忌,方纔聽右將軍所言,衛將軍得了便宜還賣乖,劉寄奴如何能不引以爲恥?即使之前有些勾搭,也必然恩斷義絕,再退一步說,衛將軍深夜拜訪劉寄奴,很可能就是爲了他的女兒與妹妹,請您回想,衛將軍年紀輕輕,職卑位低,卻妻妾成羣,出門都帶着些女人,而且還打上了琅琊王未婚妻的主意,這分明是一個色膽包天之輩!”
“嗯~~”桓玄點了點頭,表示了贊同。
卞範之又道:“劉寄奴風骨不凡,乃一非常人物,又於北府軍中頗得軍心,南郡公欲平天下,理當重用寄奴,既然聯姻已了泡湯,還須另以手段籠絡纔是。”
桓玄沉吟道:“先生言之有理,我會釋放出誠意,就看他識不識相了。”
“且慢!”後殿突然響起了喝止聲,一名二十來歲的美熟婦從後走出,這正是桓玄的髮妻劉氏。
劉氏柳眉微蹙,尋思道:“桓郎莫怪妾唐突,昨日酒宴,妾於席中觀察,劉寄奴龍行虎步,視瞻不凡,恐終不爲人下,宜早除之,以絕後患。”
“這....”桓玄現出了遲疑之色,不確定道:“你是有些道理,但劉寄奴已與那姓衛的撕破了麪皮,兩方聯合起來的顧忌可以暫時放下,而且劉寄奴確有非凡才華,先生所言也有道理,我若想平蕩中原,寄奴可擔當重任,這樣罷,將來關隴平定,再根據他的表現議之未晚,如果現在無名無份的對他下手,恐怕會人心離散啊。”
劉氏點了點頭:“桓郎說的也是,那先觀察着,另外,胤兒雖然未能以寄奴女爲妻,但他已到了婚配年齡,還須另擇佳偶,妾聽說謝混有兩個女兒,其中謝文麗許給了琅琊王,謝文蟬仍是待字閨中,不如尋一德高望重之人往謝氏替胤兒說個媒,桓郎以爲如何?”
卞範之不由眼前一亮,讚道:“夫人妙計!謝氏因着謝夫人,對衛將軍大有好感,於南郡公終是不利,與之聯姻,可將謝氏拉過來,爲南郡公效力,如此一來,將來大業可少些波折!”
桓玄卻猶豫道:“謝氏數十年前,自謝安石起便與先父不和,時至今日從不與我桓氏聯姻,何況謝氏乃高門甲族之首,謝文蟬乃謝安石嫡重孫女,而胤兒只是叔父(桓衝)之孫,其父又早亡,恐怕謝氏未必會應下啊!”
“誒~~”桓修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靈寶不必多慮,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天命在我桓氏,天下誰人瞧不出?謝氏能屹立數十年,理當望風掌舵,豈會逆天命而行?至於胤兒那裡,也不是問題,如今他已成年,是時候幫你做事了,愚兄可以修書一封召他進京,你給個一官半職身份不就上來了?”
“嗯~~”桓玄略一沉吟,便道:“好,讓胤兒儘快由江陵趕來,我請大司徒爲他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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