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熾熱的火元素在風元素的幫助下橫掃整個檯面,熱浪席捲而來,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擊中了消失在場地之上的牧霄,不單單是擊中……而是……。
顧曉白趴在直升機的邊緣向下看去,她只看得見牧霄倒在臺上的身影,生死未卜……但是效果拔羣!
但同時,顧曉白還沒來得及歡呼,卻聽見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顧曉白!帶歐陽暮走!!”
是江鐸。
剛剛纔弄出一臺直升機的顧曉白立刻轉頭看向了歐陽暮的地方,卻瞳孔一縮,將作爲動力的風元素悉數放出,飛快的衝向了歐陽暮的比賽之地!“師父!放開他!!”
比武臺之上,歐陽暮身前,除了倒下的對手之外,還並肩站立着兩個男人。楊崢與書無痕,這兩個看似非常不和的人如今站在了一起,站在了歐陽暮的對面,表情肅穆——甚至說,是可憎。
但是歐陽暮沒有絲毫的驚訝,他只是站在那裡,看着隨後趕過來的陳梟與江鐸,又將目光放在了書無痕和楊振身上,警惕非常……但同時,也像是知道了什麼一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書無痕與楊崢,這是兩個歐陽暮早就已經料到的男人!
歐陽暮的目光在書無痕和楊崢身上不停的掃視着,他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可又似乎不知道。只不過面前這兩個人對他的敵意,歐陽暮……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的看出來的。
楊崢眼中的憤怒要比書無痕少上不少……楊崢的眼中只有怒火,而書無痕的眼中,卻滿是殺意。
歐陽暮後退了一步,他被這股殺意籠罩,只覺得連喘息都是書無痕的賜予——他大口的呼吸着,卻聽見了不遠處的上空傳來了顧曉白的聲音。
“師父!你放開他!!”
顧曉白飛快的趕來,而往日十分寵愛顧曉白的楊崢卻一反常態,頭都沒回,便是反手一道勁氣衝着顧曉白所在的方向打了過去,不偏不歪,正是命中了顧曉白坐下的鋼鐵堡壘。
只那一瞬間,風不破所形成的飛機便被打散,顧曉白手疾眼快換來了一陣清風,這才堪堪停留在空中,但也只是一秒,停頓過後,顧曉白便又是任由重力帶着她衝向了歐陽暮的地方!
楊崢清楚的感受得到,但是他沒有動,他只是站在原地,頭也不回的對顧曉白冷冷說道:“顧曉白,這件事與你無關,與歐陽暮也本該無關,若是他再次自挖雙眼,自盡性命,我便可放過歐陽一家。”
楊崢話音落地,語驚四座。
塵世六大世家,南海鳳嶺的艦隊雖然武力上不如其他世家,但是在財力與人脈上,他不會輸給葉家的傾承樓,與另一片大陸的來往讓這個世家顯得非常隱秘——在龍軒亡國之後,他們便在這片大陸上漸漸隱去了身形,但是任何一個人都知道,他們的野心未死。
這也是爲什麼歐陽暮來到若水之境的原因,他們想要以另一種方式重新再這東洲之上建立起一股勢力,可是如今,楊崢卻在這裡赫然開口,要屠他歐陽家全族!
且不說楊崢到底有沒有這個實力,論上源頭,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楊崢如此激動?
顧曉白心思百轉,卻也沒有想到些什麼來,但是有四個字卻清晰的印在了顧曉白的腦海之中,她隱約的便知道,這些事情都與這個東西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
全視之眼。
顧曉白皺緊了眉頭,雖然知道與這有關,但是到底有什麼關係,顧曉白仍然是迷茫無措的,而這些,也只有在救出歐陽暮之後,才能明白的事情了。
顧曉白此刻,俯衝向歐陽暮的時候,她憑藉的只有一個東西:那就是她與楊崢還在的師徒之情——可只怕顧曉白這一救,她與楊崢的師徒之情也怕是要恩斷義絕了。
畢竟這楊崢爲了歐陽暮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那麼還有什麼是楊崢放不下的呢?顧曉白心口的心臟狂跳不已,她越接近歐陽暮,便越緊張。
“風不破,幫幫忙。”看着越來越近的背影,顧曉白低聲如是說道。“我要帶着歐陽暮先離開這裡,能不能幫我拖一拖?”
風不破沒有回話,但顧曉白手腕上的那朵金雲卻瀰漫出了一縷金燦的光芒,正當顧曉白駑風抱住了歐陽暮的那一瞬間,一襲白衣的風不破出現在了楊崢與書無痕的身前。
書無痕眉峰一立,上前一步,但是風不破也同時上前一筆,將書無痕的去路牢牢地堵死,與此同時,他悠然的笑了起來:“書境主,別來無恙啊。”
說話間,顧曉白已經在書無痕與楊崢的眼下,將那歐陽暮帶離了原地,幾乎是用上了最大的力氣,駑風而走,不稍片刻,便已經消失在了天邊。
在此之時,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去阻擋這一切,若是細細看過去,阻止追擊的人,竟然是楊崢!
楊崢陰沉着一張臉,站在書無痕的身旁,與他一同看着面前談笑風生的風不破,縱然是他剛剛放跑了顧曉白與歐陽暮,但是他如今卻是口氣不善:“原始之靈,你向來不參與塵世的一切,如今爲何又要插手其中?”
“我不插手,只因爲沒有值得的人。”風不破站得筆直,如鬆一般的站在書無痕和楊崢面前,不卑不吭的笑着。“那麼書境主與楊先生,又是爲何如此動怒呢?”
“你知道這些,那就別和我繞彎子。”楊崢一聲厲喝,大叫道。“原始之靈,你遵從與顧曉白是你的事情,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幫着一個世家弟子來……。”
楊崢話未說完,一旁的書無痕便揚手打斷了他的言語,只見書無痕上前兩步,站在了風不破的身前,看向了風不破的雙眼,那種平淡卻不可抗拒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風不破以爲這個書無痕已經看破了自己的根本。
這是非常可怕的一雙眼睛。
“風先生。”書無痕細細的打量着風不破的雙眼,緩緩說道。“風先生爲何幫助一個陌生人去取的不該是他的東西呢?你該知道,這個故事如果一定要被他人所知,那麼也一定要是天選之人,而不是他。”
“……。”風不破聽後,只是露出一個微笑,全盤的接受了書無痕的猜疑,他看向了一旁的楊崢,那微笑在楊崢眼裡,卻是慢慢的嘲弄。
楊崢眉頭一皺,他盯着風不破,也是聽清了書無痕的問話,其中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風不破知道這件事情,作爲原始之靈的他,也知道歐陽暮的那雙眼睛意味着什麼。
可他還是放任顧曉白去做了,如今還幫着顧曉白抵擋他們的追擊,面對楊崢與書無痕,縱然是原始之靈,若是動起手來,怕也是要落在下風,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有命喪黃泉、永世不得超脫的下場。
即便如此,這原始之靈還是站在這裡,紋絲不動的帶着微笑,看着面前的書無痕與楊崢,彷彿不懼生死一般。
“我知道原始之靈是不怕死的,所以我便也不以死來脅迫閣下什麼了。”書無痕也是笑着,似乎除了楊崢之外,他與風不破已經看清了現狀。“那麼,我只想問一個問題。”
“境主請說,在下知無不答。”風不破輕笑着,頷首以對。
“當初的陸安與方裘也是天選之人,爲何先生並未現身。”書無痕輕輕的說道,彷彿在問問題,又彷彿不是,那口氣讓風不破都不得不去猜測其背後的用意。“難道閣下見過神麼?”
神明,洛君塵。
這是整個東洲——乃至於說是修真時代中唯一的神明,踏入其中的人會知曉這點,但若不是踏入了高層,那他們也不過是知道這三個字而已。
其背後到底意味着什麼,就算連書無痕也是並不清楚的,但是天選之人不同,天選之人知道這個人的全部……剛巧的是,他的同門,當年自己的勁敵方裘,便是一個天選之人。
在‘那件事’未發生前,方裘、書無痕與楊崢,他們三個曾無話不談,故書無痕也是知道,知道這個洛君塵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方裘也不清楚:準確的說,是在他們分道揚鑣之前,方裘不清楚。
至於之後的事情,書無痕便不知道了,他也不想再知道有關這些的一切,但是如今那雙眼睛又重見了天日,他不得不去懷疑,也不得不去詢問。
必要的,他不得不去做一些骯髒的事情。
畢竟只有死人,只有連屍骨都沒有的死人,書無痕才最放心讓他們去攜帶秘密,楊崢方纔的狂言,若是歐陽暮真的離開了若水之境入了塵世,那麼恐怕在這件事上,書無痕也會參與。
並,下手不會比楊崢要輕。一個人坐在高位上坐久了,是不會學不到東西的,不動聲色的殺人便是其一,只是書無痕從未去將之實施在他人的身上。
愧疚與抱憾,總是會讓一個人的判斷失真,若是這個愧疚足夠大,那麼也足夠影響一個人,或是多個人的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