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白考慮半秒，立刻御風衝向了羅盤所指的沈空冥的方向，一路疾風呼嘯而過，速度快到讓龍澤咋舌的地步——他從來沒見過顧曉白飛得這麼快，難道是因爲她真的着急了？龍澤心內忐忑地想着，卻在第一時間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
顧曉白是永遠不會爲了趕時間而趕時間的。
但這麼做的確有一定成效了，就比如說現在，在龍澤剛剛否定自己的第一個猜測的時候，龍澤就看見了沈空冥……和另外一個男人站在一起，肩並肩看起來像是達成了什麼共識。
那個男人是方龍吟。
顧曉白立刻就剎車停了下來，龍澤目測了一下，距離不遠，可也不近。
“不是，沈空冥，是我眼花了嗎？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是那個傳說中的方龍吟嗎？？”顧曉白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不是，什麼情況？你沒等我就去找這人了？？你不是說好了要和我纏纏綿綿到天涯呢嗎？？”
“……顧曉白，你聽我解釋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其實……”沈空冥顯然也沒想到顧曉白能這麼快地就找到了他——準確的說，沈空冥沒有想到他竟然能那麼快地從高塔內出來。
即便沈空冥知道那座高塔並不是真正的終點，但是那座高塔卻是顧曉白必經的路途，她必須要先打敗莫道衝，而莫道衝目前來看，只有顧曉白一個人能夠完完全全地擊敗他。
至少沈空冥沒有信心去輕而易舉地戰勝莫道衝，這個博學而又貪婪的大將軍，如今終於死在了一個……最不被人看好，也最沒有修真天賦的女人身上。
聽起來倒是蠻有紀念味道的。
沈空冥如是想着，卻發現顧曉白正面露兇光地看着她，這就彷彿被一個乖巧的小貓突然惡狠狠地盯着一樣，沈空冥瞬間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了。
他常識性地向後退了一步，對着顧曉白咧嘴笑了笑。“我們得和方龍吟合作，即便在最開始這個人想要你死，但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你還能分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呢？對吧？你想要快活自在的生活，你就得找一個能夠替代你的人，不是嗎？”
顧曉白眯了眯眼睛，雖然非常不爽的看着沈空冥放自己鴿子就是爲了去找這樣一個曾經的敵人，但是……這句話說的的確有他的道理，顧曉白撇嘴瞅了一眼正平靜地看着她自己的方龍吟，低咳了一聲，企圖說些什麼來緩解尷尬：“嗨……你好……”
話音還沒說完，方龍吟便直奔主題的說道：“我需要你把身上的《舊約神紋》給我，你這個狀態是戰勝不了葉傾寒和他的《獵天書》的，你把《霸歌訣》給我，到時候我替你打敗葉傾寒，隨後你將無名客的夢境降臨到這片……海洋之上，洛君塵被詛咒的命運便到此爲止了。”
……
顧曉白聽了想打人。
“首先方龍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拋開我不知道怎麼給你之外，這是洛君塵給我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隨便把他給人呢？又不是零食說給就給。”顧曉白揉了揉額角，條條是道的分析起來：“其次呢，我怎麼知道你拿到了《霸歌訣》之後會不會和葉傾寒聯手OK我和沈空冥，不存在的，我不可能給你的。”
“那你就有信心一個人戰勝葉傾寒？”方龍吟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顧曉白陷入沉默，她一方面握緊了腰後的龍澤血劍，一方面敵視地看着方龍吟，也正是因爲如此，沈空冥在顧曉白的眼中也變得不是那麼的和藹可親了。
她現在唯一的勝算就是《霸歌訣》與《舊約神紋》，這是顧曉白唯一的勝算了，如今方龍吟竟然想要要走其中之一來對付自己的另一個敵人，這簡直是癡人說夢的提議。
“理論上來說，你要更適應《舊約神紋》。”方龍吟如是說着，他看向顧曉白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敵意，只是一個很平和的目光。
正是這種平和的目光讓顧曉白感覺脊背發寒。
“你能這麼快找到沈空冥不也是託《舊約神紋》的福？”方龍吟緩緩說着，同時向顧曉白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顧曉白沒有動，她看着方龍吟走向自己，越來越近——這個速度並不快，但是也足夠方龍吟在言語中靠近她自己了。
“你從來都不會使用霸歌訣，雖然有龍澤血劍的幫助，但是你對於霸歌訣的瞭解還是太少了，洛君塵不是一個好老師，相比之下……陸安更是一個十分稱職的老師，他教會了你如何使用《舊約神紋》，甚至能令你這樣一個‘修煉廢柴’熟練地運用他，並開發出了我們所不清楚的能力——迴歸，你用這個能力定位了沈空冥的位置，而不是那個羅盤，但是隻有在羅盤的幫助下你才能妥善的利用‘迴歸’，對麼？”
“……你是怎麼知道的？”
顧曉白沉聲問道，方龍吟幾乎就是猜中了所有的事情，除卻一點：她並不知道迴歸可以這麼做，陸安從來沒教過他迴歸的具體能力，這次也只不過是一次偶然的巧合而已。
方龍吟這個時候伸手指向了顧曉白手中的龍澤血劍，微微一笑：“我不僅知道這個，而且我也知道龍澤的意識恢復了，如果加以正確的引導，那麼你就會和龍澤見面。”
“……怎麼做？”顧曉白第一時間是不相信的，但是這句話裡的信息完完全全地打動了顧曉白，在第二秒的時候顧曉白就情不自禁地去追問了，哪怕她清楚地知道這樣會對整個談判不利。
“你將《霸歌訣》給我，我就能讓龍澤血劍變成最初的模樣——那個可愛又機靈的小男孩？簡直沒有任何難度。”方龍吟微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蠱惑的惡鬼，顧曉白心知肚明，但卻心甘情願地被其蠱惑。
她看向了一旁的沈空冥，似乎是在等他做最後的決定一樣，方龍吟也跟着一起看了過去。
那個剛剛同他結成了聯盟的好友，那個曾經做爲一方霸主而盤踞起來的莊主正在原地一臉肅穆，當他看見顧曉白的目光時，眼角立刻柔和了下來。
“你既然找到了我就說明你仍然有一部分的天賦去運用神訣，而這個神訣是《舊約神紋》，如果要我選擇的話，方龍吟的提議是可以考慮的。”沈空冥說道。
顧曉白皺了皺眉頭，又看向了方龍吟，耳畔繼續傳來了沈空冥的聲音：“如果你不想成王,那麼你拿着這些神訣是毫無意義的，方龍吟是陸安選定的未來的領導者，如果你不想要拿着王權不放，那麼這是個很好的選擇。”
“很好的……選擇？”顧曉白注視着方龍吟，她似乎是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沈空冥、方龍吟與自己，還有在遠處入夢冢中的葉傾寒，彷彿是回到了故事的最初。
他們要處理這個命運，無論是滄海桑田還是海枯石爛，甚至是世界末日的時候也無可逃避的命運。
如今就要做出選擇了。
“是的，一個選擇。”方龍吟揣摩着面前的顧曉白，這個女孩的心思十分好猜，可也正因爲如此，這個女孩的心思大概是誰都看不透的，曾經有那麼幾回方龍吟以爲自己看透了顧曉白，但是現實卻給了方龍吟一個嘴巴，告訴他不能定義這個姑娘的性格。
顧曉白盯着方龍吟，突然泄了一口氣。“沈空冥，我做出了選擇……如果你相信方龍吟，那麼我也相信你，我會把《霸歌訣》給你，連同《鬼佛陀》的吞噬一起，爲了整個東洲的未來，也爲了終結洛君塵的命運。”
沈空冥點了點頭。“那麼你就給他，這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選擇，如果你已經認定了自己未來的路並不會後悔，那麼你就把《霸歌訣》給他，這不是一個很糟糕的選擇。”
顧曉白點了點頭，對着方龍吟伸出了手，而後者見狀便也伸手同顧曉白握住了。
那一瞬間，顧曉白感受到了前所有爲的感覺……那是一種勝利的榮耀感，讓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暖意與幹勁。
“好的，我將霸歌訣給你，那麼如何給呢？”顧曉白收回了手，還有些沉浸在方纔的握手言和之中時，就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方龍吟摸了摸下巴，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東西不是傳承的麼？你可以試試看用意志力來將《霸歌訣》傳承給我，如何？”
“聽起來就像是個小孩子過家家般的幼稚。”顧曉白聽後下瞭如是的定論。
“誰不是在玩遊戲呢？”方龍吟聽後面不改色地反駁道。
“你講的雖然很有道理，但我不聽。”顧曉白點頭稱是，並讚美方龍吟的機智，隨後拒絕了他。
沈空冥在一旁看着這幅場景，內心毫無波動，只想狂笑一場來嘲笑方龍吟——至於顧曉白嘛，她不是一直都是這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可是方龍吟就不一樣了，曾經以城府著稱的方龍吟如今也遇見了難題，竟然要靠顧曉白來解決……這聽上去就非常有意思了，不僅是聽上去有意思，看起來也是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