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玫吃完饅頭,走到放着包袱的樹下坐下,靠着樹幹閉上眼睛。何梟見葉玫睡了,看看火堆上燒烤的食物卻沒胃口,便也來到樹下盤膝坐在葉玫身邊打坐。葉玫睜開眼睛,瞥一眼何梟,瞥一眼地上的包袱,又閉上眼睛。
夜深了,火堆噼啪作響,火堆上的饅頭和野鳥烤糊了,發出一陣陣焦味。不遠處的大河緩緩流淌,林中的夜鶯偶爾鳴叫。
葉玫緩緩睜開眼睛,轉眼看看打坐的何梟。抿一下嘴脣,伸手輕輕打開包袱。包袱裡有一套衣服,幾張銀票,一個錢袋,一把短刀,一把木梳。
猶豫一下,抓住刀柄,輕輕抽出短刀拿到眼前。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閃着寒光。葉玫咬住嘴脣,盯着短刀看了一會,忽然用力刺向脖子。
“啪!”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抓住了葉玫的手腕,一雙冰寒的眸子瞪視着她,那尖銳的刀尖離葉玫的脖子只有一毫米距離。
“你想死?”何梟的聲音裡是熊熊怒火,大手越收越緊,葉玫吃痛的鬆了手,短刀掉落在草地裡。
“放開我!”葉玫目中含淚的低吼。
何梟聽話的放手,拾起短刀揚手一甩,一道寒光飛出,短刀“碰”的刺進遠處的樹幹。
“啪!”一耳光打在何梟臉上。何梟偏了下頭,卻堅硬的轉回臉看着葉玫。
“我想回家!”葉玫咬牙切齒,揚手又是一掌。
何梟抓住葉玫的手腕,瞪着她沉聲道:“死了就能回家?”
“沒錯!”葉玫倔強的低喝,“我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莫名其妙的忽然附在燕非煙身上,只要一死,我就能回去!”
“你怎知死了就能回去?”何梟隱忍着怒火質問。
“我就是知道!”葉玫這次的話顯得很沒底氣。
何梟逼近葉玫的臉,“若是不能呢?”
“那也比在這受虐待受侮辱強!”葉玫不服輸的與何梟瞪視。
“我不準!你是我的!”
葉玫愣住,何梟也愣住。
林外忽然傳來打鬥聲,兩人轉頭看去,只見一羣黑衣人邊打邊追的往這邊靠近。何梟一皺眉,飛到木架前拿下外袍穿上,又飛到河邊拾起兩張字據塞進懷裡。飛回葉玫身邊,收拾起包袱背上,拉起葉玫躲進樹後。
那羣黑衣人越打越近,葉玫扒着樹幹偷偷看着。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家僕護着一位白色錦袍的公子邊打邊退。何梟抓住葉玫的雙肩,嘴脣湊到葉玫耳邊低聲
說:“別出聲。”葉玫緊張的嚥了口口水,輕輕點頭,看着那羣人打出樹林打到河邊。
突然間,一個黑衣人跳起來舉刀砍向那位公子。家僕急忙躍起迎上,一刀砍掉黑衣人手臂,一腳將黑衣人踢飛。黑衣人砸在火堆上,濺起一片火花。那條斷臂飛過來,掉在葉玫腳邊。
鮮血濺在葉玫的袍子上,血淋淋的斷臂抽了一下。葉玫嚇得一哆嗦,瞪圓眼睛張口就叫,“啊唔……”何梟手疾眼快的捂住葉玫的嘴,擡腳踢開斷臂。
葉玫哆嗦着抱住樹幹驚魂未定,又一個東西飛過來摔在樹前。葉玫一個機靈,瞪眼看着趴在地上的白袍公子。白袍公子滿臉是血,虛弱的伸出手探向葉玫。“救……”他只說出一個“救”字,便暈了過去。
一陣風聲撲面,葉玫擡起眼睛,看到一個黑衣人手持鋼刀高高躍起砍向地上的白袍公子。“公子!”家僕一聲悲呼,不顧一切的衝過來。他身後的黑衣人舉刀連砍,家僕背後濺起一片血花。
眼看黑衣人的刀就要落在白袍公子的後頸上,葉玫猛的掙脫何梟的手,衝出去抓住白袍公子的雙肩往後拖。就在那鋼刀要砍到葉玫的頭頂時,只聽“鐺!呯!”兩聲脆響,刀斷人飛,葉玫和白袍公子平安無事。
“什麼人!”衆黑衣人見有人插手,停住進攻喝道。
何梟擋在葉玫身前,背起雙臂低沉的說:“路人。”
“少管閒事!”一個黑衣人上前兩步,舉刀指着何梟的鼻子。
那受傷的家僕雖然背後中了數刀,卻好似沒事一樣,飛奔過來撲在白袍公子身旁,語帶哭腔的喚道:“公子!公子!你怎麼樣?”
葉玫探探白袍公子的鼻息,說道:“應該只是昏過去而已,倒是你啊,渾身都是傷,還行不行啊?”
何梟側臉瞥一眼葉玫,無奈的說:“我本也不想管這閒事,何耐我家玫兒不聽我的。”
葉玫一愣,奇怪的撅起嘴翻起大眼睛看着何梟。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彆扭?
衆黑衣人驚疑不定的互相看看,何梟轉過頭看着那持刀指着他的黑衣人道:“而且,我生平最恨有人拿刀指着我。”話音未落,只見一片殘影閃過,那隻拿着刀的手便潑灑着鮮血飛了出去。
黑衣人一聲慘叫,抓着手臂跪倒在地。何梟面色冰寒的立在他身旁,煞氣十足的沉聲喝道:“不想死就滾!”
衆黑衣人一涌而上,架起斷手的黑衣人一陣風的跑了。
那家僕站起身抱拳道:“多謝二位仗義相救!”說罷,走到火堆前黑衣人的屍體旁蹲下,抓掉黑衣人臉上的蒙面看了看。之後,又在那黑衣人身上搜了一遍。
何梟走過來蹲在葉玫身邊,盯着葉玫的眼睛,“想救他?”
葉玫撅着嘴點點頭。
何梟從懷裡拿出賣身契與約法三章在葉玫眼前晃晃,“聽話?”
葉玫搶走何梟手裡的約法三章塞進懷裡,悶悶的說:“只要你不欺負我,我就聽話。”
何梟微微一笑,摸摸葉玫柔軟的臉頰。葉玫臉一紅,別過頭說:“不許調,戲我!”
“呵呵呵……”何梟第一次笑的如此輕鬆。葉玫斜一眼何梟帥氣的笑臉,心裡嘟囔這傢伙笑起來還真好看。
家僕搜完了黑衣人,走過來見葉玫與何梟有說有笑,面有難色的說:“二位高人,可否……”
何梟臉一冷,轉眼看着家僕道:“是玫兒要救你們。”說罷,他拉起白袍公子背在背上站起身,“跟我來。”
三人趁着夜色跑出樹林,跑上官道,向着前方的縣城跑去。一路上葉玫不住偷看何梟,心裡犯嘀咕。何梟爲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還叫她玫兒這麼親密,難道是怕她再自殺?
天色微亮,馬不停蹄的三人終於到了南川縣城外。此時還未開城門,何梟讓家僕敲開一家路旁的小客棧,三人在店老闆驚恐的目光中開了三間客房。
何梟揹着一個人跑了一晚上,累得臉色蒼白氣息不穩。他把白袍公子放在牀上,立刻盤膝入定。那家僕疲勞過度再加上失血,一進屋便暈倒在地,只剩下葉玫兩腿打顫的趴在桌上大口喘氣。
店老闆戰戰兢兢的送來水盆,也不敢開口要銀子。葉玫還沒喘過氣,可擔心那家僕支持不住,便鼓起勁從何梟包袱裡拿出一錠銀子給店老闆,讓店老闆幫忙把家僕擡到隔壁房間的牀上去。
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家僕放趴在牀上,葉玫問老闆有沒有傷藥,老闆說有,轉身去拿。
葉玫擦擦滿頭熱汗,往桌前一坐,翹起腿一邊捶一邊喘氣。她忽然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寬大的土色長袍,裡面空空的什麼都沒穿,她竟就這樣狂奔了一晚上。
葉玫頓時又出一身冷汗,幸虧是晚上,路上也沒見有人,要不然她肯定走,光了!迅速放下腿,轉轉眼珠,跑到隔壁從何梟的包袱裡拿出一條黑褲穿上。剛穿好褲子,就聽到噔噔的上樓聲,店老闆送藥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