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這事兒你怎麼看?”
賈赦翻了翻送過來的賬本,對於鳳姐兒更滿意了。
這個兒媳婦之前確實有些掐尖要強,有王家女兒目光短淺的特質,但是自從賈璉有了正經營生,她又懷了蓼哥兒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踏實了,居然不像之前那樣錙銖必較了,說話做事也有了大家貴女的作風。
生了蓼哥兒之後他和邢氏還有些擔心她會故態復萌,可是一段時間之後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璉二去了西南之後,她更是主動的將東院和明月居的瑣碎事情承擔了起來,兩個孩子也管教的懂事守禮。
這還不算,聽山子野說她在外面辦得那個母嬰鋪子,不光賺了銀子,還幫着不少老弱病殘找到了養活自己的門路,就連他們榮國府大房如今在京都的口碑都比之前改善了不少。
這次的事情辦得也很不錯,不光將印子錢的事情退還給了寶玉讓二房吃了啞巴虧,還以防萬一的留了後手,這些東西拿出來,賈政如果不想要被革職查看,還真的就得對大房言聽計從。
而且之前她和豐兒的互動他也注意到了,這孩子還算念及姑侄情分,如果不是賈政夫妻逼迫太緊,想來她也不會將這些事情又翻了出來。
“長兄……這件事情一開始我是真的不知道,後來撞破之後也很是震怒,當時就去了王家舅兄那裡,如今……如今這些佃戶的事情也基本都擺平了。”
賈政這會兒也從賈母那裡看到了賬本,臉上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
不是他自己想承認,鳳姐兒的賬本實在是太詳細了,甚至比當初王子勝給他的還要詳細一些,不僅有賈寶玉每次拿銀子的時間和數目,他和王子勝一開始商量和拿到的數目也都標註的很清楚,這麼說吧,這東西交上去都不需要再調查就能定了他的罪。
賈赦差點被他的避重就輕給氣笑了,挑眉又問道。
“長兄……那銀子王氏已經放出去了,總不能一點兒利息也不收吧,弟弟也是花了人力物力的,再說了三成的利息真的不算多了,至少不是利滾利……”
賈政想要賣慘,不過話說到一半,在賈赦的目光緊盯之下就給嚥了回去。
他和王夫人本就是一丘之貉,雖然當初因爲擔心仕途去找了王子勝,但是在知道印子錢的數目之後還是可恥的動了心,所以在往回收賬目的時候,他還是多收取了原來利息的三成,但是……還是比朝廷規定的要高那麼一點兒的。
當時他是沒想到會留下證據,如早知道鳳姐兒這樣有心思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的。
“……”
賈赦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不說話。
“母親……你趕緊說句話啊……”
賈政被賈赦看的有些心慌,哭喪着臉對賈母道。
“老大,你二弟……已經……知道……錯了,這放出去……的印子錢……也都已經……收回……了,那就不要……在這上面……糾結了,他畢竟……還是你的……親弟弟……咱們……現在說的……是王氏……的事情……。”
“是啊,長兄,現在說的是王氏的事情,王氏做出了這樣對賈家家族不利的事情,這榮國府是容不下她了,我看……還是將她送到莊子上去“養病”……”
賈政趕忙接過話來,當機立斷的表示可以送王夫人去莊子上“養病”,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是賈政最後的倔強。
“賈政!”
王夫人一開始只是沒想到,這會兒看了賈政這樣說,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初爲着放印子錢的事情,賈政可是沒有少拿捏她,不說別的,她身邊的金釧就是那時候被討了過去的。
對了,那丫頭前些日子還生了一個兒子,叫什麼不好,賈政居然給起名字叫賈珝,據說是什麼古代美玉的名字,這就是明晃晃的打她和寶玉的臉呢。
“大伯父,父親,你們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這放印子錢不是幫助人的好事嗎?怎麼你們都像是很害怕的樣子?”
賈政雖然因爲賈寶玉放印子錢的事情暴打了他一頓,但是卻根本沒有跟他解釋爲什麼不能做,王夫人自己惹的禍自然也不會跟他說什麼了,所以他對印子錢如何不好的事情還是懵懵懂懂的。
不過顯然賈政這會兒根本沒什麼心思給他講解印子錢的危害,見賈赦只是耷拉着眼皮不說話,又哪裡不知道他這是不滿意呢。
“長兄,這件事情不止是王氏一人的錯,弟弟也有不查之過,弟弟做了錯事,也沒有臉面再在榮禧堂住下去了,弟弟現在就讓下面人將老太太后院的那幾個小院子收拾出來,等林妹夫明日走了,就讓人收拾了搬過去……”
賈母后面的幾個小院子最早的時候是迎春三姐妹住的,後來三姐妹都搬去了大觀園,這幾個小院子就被空了出來。
這幾個小院子如果是未出閣的小姐住的話還真的是不算小,可是給到賈政的話……還真的就不算大,他如今可不只有趙姨娘一個姨娘。
生了哥兒的金釧兒金姨娘,作爲良妾納進門的尤姨娘,再加上到現在九歲了還沒自己院子居住的庶子賈環,就算是嫁給王夫人送到了莊子上,這麼多人住進幾個小院也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賈赦依舊不說話,邢氏也在一旁低着頭不看面前的幾個人。
“母親……”
媽寶男賈政果然又開始喊媽了。
“老大……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不會……真的……想讓你弟弟……仕途盡毀……吧?如今……這榮慶堂……都是……自家人,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
賈母像是老了十歲一樣,對着賈赦又道。
說實話,今日在榮慶堂發生的事情,讓她對於自己當初的選擇又一次的產生了懷疑,繼而引發的後果就是她又開始擔心怎麼下去見榮國公的憂慮。
她剛剛甚至都有一種衝動,想讓自己跟之前那樣暈倒過去,這樣就不用面對自己的失敗了。
但是奇怪的很,以往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早就臉色蒼白,也能順着暈倒,可是今日她不僅臉色紅潤,甚至剛剛還有力氣坐起來了,這樣……再暈倒的話不會讓老大直接給送回金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