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雷鳴峰往下走,背面是一處村莊,身在半山腰便可以看見炊煙裊裊,賈寶玉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相反他從凡間來,對於農村和大山最爲敏感,他就喜歡自由自在的安逸生活。焦大走了,再沒有人打擾本公子和襲人姐姐親熱,天香樓利潤足夠,也餓不死他,等我回去了,再賞他千兩便是,一定要尊老愛幼,咱可是三好學生。
回家的事情,還是等本公子玩夠了再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論,二者皆可拋,本公子就要慢慢回去,急死他們!
“山對山來巖對巖(注:巖字,俚語讀ai,第二聲),蜜蜂採花山上來,蜜蜂只爲採花事,梁山伯爲祝英臺!”賈寶玉抖抖身子,哼着山歌,牽着襲人姐姐的手,走在雷鳴峰半山腰的樹林間,說不出地快活。
“難聽死了!”襲人和他十指緊扣,漫步在晚風吹拂的樹林之間,腳步踩在枯黃的樹葉上,樹葉撲成一片地毯,鬆鬆軟軟,還會有沙沙聲。
“我覺得很好聽耶!”賈寶玉撅着嘴,在她小手上揉捏了幾下,心裡又騷又癢,真的很不高興!前世老子怪會唱山歌,音樂細胞超高,老師都這麼說的。可能是襲人姐姐不適應我這鄉下人的表白方式。賈寶玉手一伸,攬住了她的腰,順勢抱起了她。
“襲人姐姐,我問你,那時我進了峽谷,你是不是以爲我要死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過來尋我?連命都不要了!”賈寶玉很認真地盯着她清麗的面頰,這一刻,襲人姐姐就像身邊那秋天的落葉,普通,但又優雅。
“纔不是呢!”襲人搖了搖頭,毫不躲避寶玉的目光直視,哼道:“我是怕太太和老太太傷心,所以……寶玉,那你呢,你爲了救我,幫我吸出了蛇毒,我想問問你的心!”
嬌俏地笑了笑,直令百花失色,襲人纖細的玉指點向寶玉的胸膛,恬靜的臉上掛了一個問號。
“我也不告訴你,誰讓姐姐不說實話。”賈寶玉癡呆了一陣,俯下頭,狠狠在她櫻脣上吮吸着,唉,說出來悲慘,襲人姐姐身材高挑,站着吻老子還要踮起腳尖,那就抱着吻了,好長好長的時間,賈寶玉才咂了咂嘴:“襲人姐姐,這味道我要了!”
襲人偏過頭,神態扭捏,不過她好歹是豪門大家出來的一等丫頭,耳聞目睹的愛情動作片不知何幾,而且還是現場直播的,賈府的人最愛這套了,有一次她就看見茗煙那臭表臉的和小丫頭萬兒幹這個。因此勉強能夠接受,見怪不怪。
“寶玉……”襲人不停地呼吸,她這肺活量,哪裡比得過他,兩人徑直往山下走,襲人被寶玉抱在懷裡,她欣喜道:“現在的我,一定是真的我,你不要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我,好嗎?”
“我哪有?肉麻死我了!”賈寶玉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就是初吻的感覺嗎?這就是初戀的感覺嗎?可憐我這個吊絲從未體會過,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此時此刻,本公子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感謝上蒼讓我變身高富帥!
“你才肉麻呢!你肉麻死了!哪有男孩子問女孩子愛不愛的,我看你呀,準是脂粉堆裡混久了,成了女孩子的習性。”襲人天真雀躍,小手捶打着寶玉的肩膀:“我才發現,出了賈府的我,沒有了太多的機心,不想再投機取巧,不想再自欺欺人,那樣真的好累!”
“寶玉,你變了,你變得讓我不知所措,但我喜歡你這種變,以前的寶玉,不是不好,但他不會爲了一個攆出去的茜雪而再費周折,他喜怒無常,他挑三揀四,他無故哀怨,而現在的你,雖然會讓我哭,但我很輕鬆。”
“因爲你總是用一種對待朋友的態度來對待每一個人,讓我覺得尊嚴還有幾分可信,你說我卑躬屈膝,奴顏媚骨,一心玩心機,耍手段,想做小三,想上位,寶玉,其實我真的不想,原本不是這樣的……”
襲人面色複雜:“寶玉,你出生豪門大戶,國公世家,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安知我等賤民之苦?從小因爲老子娘要餓死,我被賣進賈府,幸好賈府寬柔待人,太太和老太太對我甚好,不僅我能生存,花家因爲我也得以苟延殘喘,如此良機,於我千古難得,我便想往上爬,做你的小妾,你的姨娘,你的二房,太太一直支持我,我也有信心讓她支持……”
“寶玉,我不想讓昔日的生活重演,我不想讓家人再一次拖着我賣身,我不想甘爲一個婢子,若干年後被太太隨便分發給一個無良的小廝,然後食不果腹,暗無天日……寶玉,我真的不想……”
襲人淚珠兒如針線般串串掉落,胸口因爲激動而強烈起伏,賈寶玉見狀把她放下,拿起手袖擦乾了她的眼淚,柔聲道:“襲人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能明白的,我都能理解……”
“可是你不知道我知道……”賈寶玉緊緊握住襲人的手,那些辛酸,我怎會不知?可是我能理解你,你卻不能理解我,我前世過得比你還慘,要不然也不會穿越了,但是我無法向你傾訴,和你心心相印,賈寶玉覺得胸口很痛。
這種酸酸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前世,校園時代,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他努力學習,最終考了全校第一名,就想那名女孩能夠在領獎臺上看她一眼,可是後來她轉學了……而且,她從來沒喜歡過他。
因爲,老子是矮窮矬,她是白富美。賈寶玉齜牙咧嘴地呸了幾聲,那個年代,他並不知道矮窮矬是什麼,白富美是什麼,喜歡就是喜歡,需要什麼理由,可後來他知道了這個原因。
那個時候,菊花只是一種花,企鵝不是qq,二逼只是一種鉛筆,鴨梨還沒有那麼大,肚子大了知道是誰的,我們還相信真情,不像今天……
所以,他中學時代,夢裡都是她的影子,因爲一個人,愛上一座城,可本公子前世矮也就罷了,還窮!窮也就罷了,還矬!在那個看臉的世界,拼爹的年代,那女的因爲自己學習好,不對自己吐一口唾沫,簡直是萬幸了……
賈寶玉苦笑一聲,拋卻了記憶裡那段長達六年的單相思初戀,看着襲人姐姐,道:“我唱一首歌給你聽,千萬不要爲我感動得傷心。”
襲人坐在老樹下,平復了激動之心,賈寶玉挨着她,緩緩開口唱:“我要控制我自己,不會讓誰看見我哭泣,裝作漠不關心你,不願想起你,怪自己沒勇氣……眼睜睜地看着你,卻無能爲力……就向流星許個心願,讓你知道我愛你……”
這首《心語心願》應時應景,他藝術細胞不差,唱得極好,襲人聽得怔怔出神,未知的東西總是新奇的,她從未見過寶玉如此傷心,襲人輕聲道:“寶玉,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襲人姐姐,不要這麼煽情好不好?”賈寶玉“嗔怪”道。
“你才煽情呢!”襲人喜極而泣,偏過頭,靠住了他,因爲習慣了心機,笑容和眼淚裡有三分得逞,七分滿意:“謝謝你理解我,君心若不變,我心定不變,君若待我好,我定待君好!”
“這可是你說的!”賈寶玉大喜,緊緊抱住了襲人的嬌軀,把頭埋進她的青絲,細細品味,這初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