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寶玉和薛蟠被留了下來,正是心中忐忑之中,卻見賈敬十分和藹道,“因着我也要去你們榮國府裡去,便喊下了你們,一起走吧!”
出了學院的門,賈敬的馬車也早就候在一邊了,便領着寶玉,薛蟠兩人上了車,駛像榮國府去了。只是那些個小廝們,管他們去死,讓他們走着回去好了。
一路上賈敬暗中思忖,自己原想着家學已經整改過了,又請了有知識的讀書人過來,族中子弟必能認真讀書了,沒想到依然如此,看來大改是一定要的了,如今這般動盪,必有人心中不滿,若挑起事端就不好了。
不過賈家也就自己這寧國府和隔壁榮國府有些權勢,只要搞定了這榮國府,這族學便是改得再大也無甚關係了。
這榮國府也不是團結的,大房賈赦與自己交好,又沒個兒孫並姻親的,必然不會攔着他,那賈政更是好糊弄了,他面薄正經,況事端是由他兒子並他的姻親子薛蟠領的頭,只待自己刺上他幾句,他必然不敢阻擋,這也是他帶着這兩人一起走的緣由了。
唯一麻煩的便是這老太太了,索性族學乃家族重事,不是她這個婦道人家該管的,自己又不是賈赦那個愚孝的人,定然不讓她如意便是了。
至於寶玉,卻在心中擔憂忐忑,這敬老爺去了自己家,定是要和父親說的,父親聽了定會惱,到時候自己怕是要被打死的,便想着回去後第一時間要跑去老太太那裡,老太太一定會護着他的。
至於薛蟠,他倒是喜憂參半,聽說這家學自己等外姓之人不能去了,雖高興不用去讀書,卻也是憂愁再也見不到那些一起喝酒作樂胡鬧的夥伴了,又憂心難以找到香憐玉愛這般的人物,一時間反而後悔起來,早知道便不鬧開了,便是和寶玉一起玩又何妨。
不說這三人是如何地深思不定,榮國府轉瞬就到了。因着是賈敬親至,又是到了正門,跟門房說了一下,便開了門,讓他們進去了。
賈敬正問賈政在何處之時,寶玉暗道不好,便向賈敬告罪,
“敬老爺,小子回了門,向來是要先去給老太太請安的,不知。”
賈敬不用想便也知道他的打算,想是你逃也逃不了多久的,也沒攔着,“這是你的孝心,且去吧,不用管我。”
“是。”寶玉不敢耽擱,飛也似的奔向了榮禧堂。
賈敬瞧着身邊呆頭呆腦的薛蟠,想着走了一個再留一個也沒用,就讓他也回去了。
薛蟠倒是優哉遊哉回了家,因着這一上午的體力活,累極了,便也不管其他,直接上炕睡覺了,哪裡管外頭鬧翻了天去。
寶釵倒是疑惑哥哥怎麼今兒這麼早回來,身上還弄得這般狼狽樣子,見他累極了,想着等他醒來再問也不遲,命香菱給他換了衣裳,蓋上了被子。
卻說另一頭,賈敬問清楚了賈政正在書房裡和他的清客相公們寫作文章呢,大步走了過去。卻在心中搖頭,他又不是還要科舉,研究什麼文章,再者今兒可不是休息的日子,他自己是請了假的,怕是賈政點了卯就回來了,怪不得他員外郎一做就是幾十年。
賈敬到了賈政的大書房的時候,賈政早就得了消息了,領着諸位相公在門口迎接。
拱手道,“敬大哥哥怎無事便道我這兒來了?”
賈政是十分尊敬賈敬的,畢竟賈敬中了舉人,又培養除了一個舉人孫子,經常自忖,這族中之人怕是隻有賈敬最有能耐了。
賈敬回禮,“我確實是有事來尋你的。”
賈政一聽,連忙將人請了進去,讓人奉了茶,便問,“敬大哥哥有什麼需要政弟的還請直接吩咐。”
賈敬並沒有說話,只四處瞧了瞧,賈政便明瞭了,請諸位清客相公出去了。
待人皆走盡後,賈敬才道,“政弟可知今日族學發生了什麼?”
賈政搖頭,“不知,還望敬大哥哥明示。”
賈敬搖了搖頭,便將這家學之事一一道來,賈政越聽臉越黑,直到聽到寶玉與那香憐耳鬢廝磨,更是氣得摔了杯子。
“這個逆子!逆子!我要打殺了他,省得他作出這等丟了祖宗顏面的事來!”
賈敬安撫道,“政弟,無需動怒,我瞧着寶玉還算單純,想來比不知曉這些事情,只結交知己罷了,只是”
賈敬瞧了一眼賈政,見他並無消氣,決定再加一把火,“只是,你這個外甥薛蟠可是要好生管教一二了,他好這個,膽又大,學院的風氣竟然都被帶壞了!”
賈政一聽更是羞紅了臉,這薛姨媽和薛蟠本是他的內眷親屬,又是他邀請着住進榮國府的,不想帶壞了本族子弟,更是罵道。
“當初他便能爲掙個丫頭就打死人,我原想着是別人污衊的,還想着他是個小人家的,請他在家裡住着,內賤還說他是個誠實的,不想他竟是這樣的人,想來他打死人的事情定然是真的了!”
賈敬倒是一驚,不想還有這回事情,他是當初死後魂魄滯留世間的,又一向更關注自家府上的,薛蟠打死人之事發生得又早,他是全然不知的,怪道前世百萬之富的薛家是最先敗落的。
賈政罵了外甥又罵寶玉,“寶玉也不是個好的,誰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況且他能和這青樓小官兒當知己,可見也是個識人不清的,將來指不定認識那個禍障頭子惹出什麼滔天大禍來呢!況我是讓他去讀書的,不是去交什麼知己的!”
賈政越罵越生氣,這外甥如何反正都是外姓,他平日裡雖不怎麼管教寶玉,寶玉也是他寄予厚望的,竟是這樣的人。
火氣越是上來了,削去了理智,他去了門口撐門的摸約六尺長,一指粗的的大丈來,便要出去尋寶玉。
“寶玉何處?”
家下小廝不敢隱瞞,便道去了老太太哪裡,賈政暗道,倒是會躲,直衝了過去。
賈敬瞧着也沒攔,晃晃悠悠地出了門,還心思極好地去請賈赦過去幫(看)忙(戲)。
這賈敬爲何見了不急呢?
這倒是緣由頗多。
第一,賈敬身爲族長老爺,承擔着一族興衰榮辱的重擔,最是看重規矩體統的,可偏偏榮國府裡頭老太太仗着輩分高,長幼不分,鬧得全京城都知道這榮國府正宗的家主被趕到馬棚旁邊住去了。
第二,相對而言,他更交好愚孝蠢笨的賈赦,而不是這個自稱讀書人的假正經。
第三,整個榮國府都將賈寶玉當了正經的繼承人,可要說來,榮國府第一繼承人是賈璉,第二是賈璉的孩子,若賈璉和上輩子一樣沒個兒子,第三還有賈琮呢,第四才輪到賈政,賈政沒了,他的嫡長子可也留了一個嫡長孫賈蘭呢,他纔是第五,賈寶玉頂多排第六,整個榮國府的男丁之中也就比賈環高貴。
第四,賈敬也是憐惜寶玉才能靈智,榮國府衆人雖其他的蠢沌,卻有一點很是清明,這寶玉才能着實在他們賈家一干人等之上,便是在京都也是名列前茅的,可惜被賈母等人驕縱成了歪才了,於國於家無益。也盼着賈政能好好教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