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尋夜離歡雙雙點頭,臉上是難得的正經。
“還有,寧兒這段時間亦部署得差不多了,只要寧兒一出手,與阮文淵的對決就正式拉開帷幕了,接下來明裡暗裡的拼鬥是少不了的。”燕藜長臂一伸,抓過劍鞘,將擦拭得一塵不染、光可照人的寶劍放入劍鞘之中,擱在高几上,眼中是決然的堅定:“如今的京城,表面看起來祥和,其實已經到了劍拔弩張之勢。你們看着便是,大燕就要面臨一場極大的內亂,相信這一天必定不會太久!”
尋夜拍着胸脯,很有氣慨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就不信咱逍遙王府五百燕衛,加上血煞盟幾千勇士,以及寧兒親手培植的一衆勢力,還擺不平這場小小的內亂?!”
“不可小覷那女人的實力!再有阮青決那個師傅,更不會是泛泛之輩。此前雖是沒有現身,但以他和阮文淵達成的某種交易來說,也不會置之不理的!”燕藜端起身側盛有酸梅汁的精緻玉盞,淺啜了一口,思忖道:“敢明目張膽的在我逍遙王府周圍遊蕩的,特定不是血煞盟的人!是太子的人,還是皇后的人?這暗地裡到底還有幾股勢力存在?竟是連天鷹剎和燕衛都查不出來。”
“爺,查不出來就不要去管他!他們處於暗處,我們也非在明處。如此來說,頂多是旗鼓相當!”離歡不以爲意的說。
“目前也只有這麼着了!”燕藜輕輕頷首,道:“寧兒說過,一個國家如若勢力兩分,則註定要靠武力來平定!”
“既是這樣,那就讓咱們先熱熱身吧!相信燕三他們也耐不住寂寞了。”尋夜打手勢讓丫頭取走了手上的盤碟,而後抓起身側的寶劍,迫不及待的說。
“急什麼急?燕九已去通知寧兒了,等他們準備好,信號發來,咱就動身,不管這些人是誰的人,敢惹到我燕藜頭上的,就是敵人!今兒個,咱就大開殺戒,將這些個不愛惜生命的傢伙全數打盡!”燕藜譏誚的說着,眼中閃過一抹狠絕。
“原來爺早就準備好了,害咱兄弟倆瞎操心!”尋夜離歡假裝抹了一把汗,戲謔道。
這時,京城西方方向發起信號。
離歡站起身來,抖了抖有些皺褶的錦袍下襬,嘴角漾起一抹邪肆的笑,道:“爺,西面信號已經發起。如此我先去備馬。”
燕藜亦站起身來,一把抓過桌上鳳鳴寶劍,道:“好,咱們就從正門出去,將這羣混蛋引到馬場方向,一舉殲滅!”
日頭高懸在空中,那金光耀耀的芒刺,照得人臉上火辣辣的疼。
燕藜、尋夜、離歡三騎出了逍遙王府,轉進大街上故意慢行着,待到確定後面那羣陌生人陸陸續續跟上來時,這才策馬揚鞭,加快了馬速,朝着西邊的馬場方向而去。
因着天氣熱,大街上雖是沒有什麼人流,但是茶樓酒肆食館裡還是聚集了不少人。
大隊的馬蹄聲踏在青石板的路上,發出“踢踢踏踏”聲響,像是一曲雄渾的樂曲。
如此龐大的馬隊,無不是惹得店子裡的人們引頸顧盼,根本沒人會想到後面追着他們的會是一羣索命使者。
“最前面那騎不是逍遙王麼?”有識得燕藜的人叫出了聲來。
“是啊,估計是去辦什麼大事!”有人附和。
放在以前,人們的議論特定不會是這樣的。
他們肯定會說:“看,那不是逍遙王麼?特定又要去禍害誰了。”
燕藜無心去管旁人的看法,他也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是以旁若無人的揮動着馬鞭,催馬快行。
尋夜離歡緊緊跟隨,生生將後面的追兵甩開一里地的距離。
輾轉穿過京城大街,出了內西城門,皇家馬場,外西城門,馬蹄踏在被日頭曬得發白的裸-露的泥土地上,揚起無數的灰塵,彌散在本就燥熱的空氣中,闖入鼻端的全是泥土的氣息。和着汗水,粘乎乎的一片,露在外面的皮膚霎時便蒙上了一層暗灰色。
循着阮紅俏等留下的暗記,三騎來到了西邊郊外的一處平闊的草場,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頭。
金色的陽光灑在有些泛黃的草地上,竟是讓人覺得更加的熾熱。漫過馬膝的蒿草無風自動着,偶能瞧見蝗蟲在草叢間跳躍,就像是嬉戲的孩子。
好一幅美麗的風景畫!只是任誰也想不到,這裡即將變成一片修羅地獄!
望了望遠處微微有些涌動的草地,燕藜的嘴角帶出一絲詭譎的笑意,看得身側的尋夜離歡猛翻白眼。
行至草場中央,燕藜才停下馬來,調轉馬頭,睥睨的望着那已經映入眼簾的大隊人馬。
燕藜從懷中摸出一塊質地柔軟的紫色錦帕,抹了把臉上似水滴般的汗水,嫌惡的將錦帕隨手一扔,那錦帕在空中飛舞了一陣,才落在身後的草頭上,遠遠看去,像一抹紫色的花束。
須臾,那隊人馬便趕到離燕藜三丈外地方站定。
只是現在的他們,早已是黑巾蒙面,徒留一雙雙冒着寒光的眼睛逼視着燕藜。
燕藜譏誚的笑道:“都快死的人了,蒙面有何用?”
對方一襲藍衫的男子聽了這話,冷冷的回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何以說大話呢?”
“不好意思,爺我從來不說大話,更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或許你們繳械投降,爺還有可能留你們一具全屍!”燕藜依舊笑着。
那笑,有些囂張,看得對方的人很是不爽。
“老大,還和他多說什麼?兄弟們許久不曾動手,早就等不及……”
“我也等不及了!”對方話音未落,便聽離歡厲喝一聲的同時,隱在袍袖中的手迅捷的一揚,但見一抹黑光直朝剛剛說話的男子射去。
“啊——”
男子驚叫一聲,便緩緩的跌落在草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衆人一致望過去,但見那人雙目凸出,眉心之間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鋒刃全數沒進了頭骨裡。雖是蒙着面,但是不難猜測那黑紗之下的面孔一定寫着驚恐二字。
霎時間,黑麪人中有人抽出武器,高舉起來,怒吼道:“兄弟們,咱們閣裡許多年不曾死過兄弟了,沒想到今日還沒動手就有人殞命,實在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兄弟們,取了燕藜的人頭,來祭祀我們死去的兄弟!”
尋夜嗤笑道:“那是因爲你們沒遇上咱兄弟,要是早遇上咱們,你們已經投胎轉世好幾回了!”
對方本就羣起激憤,聽了這話,連那冷凝的藍衫漢子也一同亮出了武器,直朝三人逼來。
直到對方趨近一丈內,燕藜三人這才抽出身側的隨身武器,準備迎敵。
藍衫漢子做了個手勢,手下便有秩序的從兩面包抄開去,瞬間將燕藜三人團團圍在包圍圈裡。
藍衫漢子再做了個手勢,蒙面人四五十人竟然齊刷刷的揮出手中武器,同時朝三人刺去。
眼見着長劍就要刺到身上,燕藜道了身“起”,三人棄了馬,施了輕功縱身朝外掠去。
然而腳還未落地,蒙面人立馬有規律的分成三組,圍成三個小圈子,再一次將三人圍了起來。
三人架起寶劍,開始還擊。縱然是身手敏捷,尋夜離歡二人卻是掛了彩。
讓燕藜沒想到的是,這樣一羣看起來魯莽的漢子,竟然都是訓練有素之輩,且功夫都不弱。這樣的圍擊,要是自己三人功夫稍弱,堪堪已被刺成蜂窩了。
這時,早已匍匐在草地四周的燕衛及魏衍等百十人,得了阮紅俏的令,盡數揮動着武器朝人羣掠來。
蒙面人似是沒料到會有埋伏,微一愣神的當口,被圈子內的燕藜三人刺死刺傷好幾人。
藍衫漢子見人數相差懸殊,恨恨的下令道:“拼了!”
阮紅俏負手站在遠處,聲音清泠的道:“以二對一,速戰速決!能留活口就留一兩個,不能留就全數殺掉!”
燕藜見了阮紅俏,揮手刺傷兩人,退出戰圈,淡笑着朝阮紅俏走去。
其他人得了令,迅速的加入戰鬥。
一時間,武器撞擊的聲音響切在草原上空,偶能瞧見武器撞在一起發出的火星。
雙方都是手段狠辣決絕之人,劍到之處,定然見血。
不過須臾之間,鮮血四濺,斷肢殘臂翻飛,空氣中霎時瀰漫着濃烈的腥氣,和着泥土枯草的味道,難聞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