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攝政王府的大門卻被人從外邊給推開了。藉着微弱的燈光,賀蘭玉兒看清楚了來人正是太子濮陽皓琨。他踏月而來,嘴脣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卻讓賀蘭玉兒沒來由得心發慌。
她下意識地想要拉住蘇青,卻發現撲了個空。機械地扭頭朝蘇青的方向看去,只見他早已和自己保持了一段距離。她又不是蠢,只這個疏遠的動作她就全明白了。
看樣子蘇青是想和濮陽皓月一起將下毒的事情栽在她的頭上來,可笑的是她竟然還抱着蘇青只是不想拖累她的幻想。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問道:“你知道不是我,對嗎?”
月光下,蘇青長身而立,一襲黑衣華裳將他襯得猶如高貴的天神。他冷眼看着賀蘭玉兒,良久之後,在她希望破碎之後,再次往她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刀:“知道。那又怎樣?”
好一個那又怎樣,竟是將她的感情貶的一文不值。還有一句話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了,她看了蘇青一眼,然後乖巧地跟着面前的侍衛走了。
來的都是刑部的人,太子看着賀蘭玉兒被押走之後,踱步來到蘇青跟前。蘇青很是配合地跪了下去,嘴裡跟唸書一樣毫無感情地說道:“罪臣蘇青,請殿下責罰。”
“你確實該罰,管教不嚴,致使先皇含冤喪命。但念在你並不知情,而且捉拿元兇有功,就罰俸一面,閉門思過三個月,以示懲戒吧。”太子甩了甩袖子,丟下這句話之後便帶着其餘衆人一同離開了。
等到人羣走遠後,蘇青方纔緩緩站起身來,望着幽深的大門處發呆。今日之事實在是屬於迫不得已,但想來想去,也只有賀蘭玉兒能破這個死局。因爲她的身份特殊,爲免兩國交戰,大臣們一定會支持遣送她回國。這樣一來,他同謝婉君的問題也能夠迎刃而解。
雖然有些對不住賀蘭玉兒,可是一想到她平日裡都謝婉君所做的種種過分行爲,蘇青便覺得這個懲罰有些輕了。不過好在能夠解決橫亙在他和謝婉君之間的問題,也就沒有其餘太多的要求了。
此事過後,蘇青官復原位,輔佐太子理政。後宮之中有皇貴妃扶持,朝廷之中有一半的大臣支持,濮陽皓月毫無疑問地順利登基。
舉辦登基大殿的時候,獨獨缺了濮陽皓琨。說是因病無法參加典禮,但是蘇青和濮陽皓月都明白,他一定是氣得不願出來。到最後濮陽皓月也沒有太去追究,整個宴席都只同衆人喝酒,接受他們的祝福。
在典禮之後,濮陽皓月有點兒喝高了。他望着宮牆,想到以後這天下就要讓他來管理了,未免有些惆悵。蘇青看着他略帶憂傷的樣子,明白他已經成長了許多,從今往後,是時候學着自己做事了。
再度喝過一杯酒之後,濮陽皓月有些興奮地宣佈大赦天下,在太監領命之後,又讓人前去遣送賀蘭玉兒回西楚,末了還特意囑咐她終生不得再入大元境內。
賀蘭越回到了邊境上。
他心裡記掛着賀蘭玉兒,聽到了太子上位的消息,心中一驚。
什麼 ,太子居然登位了?
那麼,賀蘭玉兒呢?
他囑咐探子繼續打探賀蘭玉兒的消息,卻得到了一個更讓他吃驚的消息。
什麼,怎麼大家都說,大元皇帝暴斃,是賀蘭玉兒動的手?
他十分了解賀蘭玉兒了,雖然嬌縱蠻橫,但是下藥毒害大元皇帝,這種事,她是斷然做不出來的,所以,這恐怕是有人栽贓陷害吧。
他這麼一思索,馬上把手裡的東西拍到了桌子上,讓手下的桌子晃了幾晃,怒喝道:“欺人太甚!居然把污水潑到我西楚的身上!來人,給我調兵!”
賀蘭越在邊境集結兵馬,準備起兵。
但是剛剛登基的太子,動作非常快,馬上就對賀蘭玉兒進行了赦免,遣送她回國。
聽到賀蘭玉兒被新皇赦免無罪,啓程回國,賀蘭越的一顆心,總算是放進了肚子裡。
於是,他在邊境上,按兵不動,靜靜的等待着賀蘭玉兒的到來。
這期間,他和嶽悌相處的時間,是越來越多了。
他越來越能發覺這女孩子身上的可愛之處。
她不僅美麗,而且聰慧堅韌,賀蘭越覺得,自己真的是撿到寶了。
每日裡,他們低頭不見擡頭見,更多的是,賀蘭越主動的和她相會,你儂我儂的在一起黏糊着。
年輕人情竇初開,又正值熱戀,西楚本來是遊牧民族出身,民風彪悍,賀蘭越同嶽悌相會,也經常不避諱別人。
還是嶽悌提醒了好幾次,賀蘭越才收斂了一些,在夜深人靜的晚上,無人的地方,兩個人 ,能夠手拉手,對月談詩,互訴衷腸。
這一天,又該到相會的時候了。
賀蘭越心中高興。
在遠離營帳的地方,佳人在等着他。
賀蘭越快步走了過去,握住了嶽悌的手,關切的問:“等急了嗎?冷不冷?”說着,他還特地看了看四周,有沒有人注意到他。
嶽悌羞澀地搖搖頭。
其實,他們之間的事,又豈能瞞過衆人的眼睛。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窺探別人和議論他人的人。
哪怕是紀律森嚴的軍營裡,也不例外。
賀蘭越本來想對這些議論置之不理。
但是有的人就會蹬鼻子上臉,見賀蘭越不作聲,以爲是他怕了,所以議論得更加厲害了。
早上,賀蘭越剛訓練回來,就聽見一羣人,起碼有五六個,嘀嘀咕咕的調笑着,看着他走過來,就不說話了。
賀蘭越心中狐疑,假裝走遠了,但是其實躲在了一旁,偷聽他們的談話。
只聽他們談論起別人的情事來,嘴巴里是污穢不堪。
“你們聽說了嗎?賀蘭越和嶽悌月下私會的事?”
“對對,好像他們一見面,就**的在月下滾起來了。”
“別這麼說嘛,多難聽啊,你讓人家西楚的大將軍知道了,該打我們的嘴巴了。”
“打什麼嘴巴啊,我看,大將軍應該打自己女兒的嘴巴纔對,小小年紀,就已經和人傢俬通,傳到國內,名聲都不好了。”
“對啊,對啊,你說,賀蘭王爺怎麼能看上嶽悌的……”
聽了這些議論,賀蘭越簡直是怒從心頭起。
嶽悌現在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自己都捨不得動她一根頭髮,這些人,憑什麼,用這些臭嘴,來議論詆譭自己的心上人?嶽悌的身份,又豈是他們能夠議論的?
想到這裡,他緩緩的從暗處出來,道:“你們剛纔的談話,我可都聽見了。”
“啊!”
議論的人們看到是賀蘭越,嚇得紛紛跪下磕頭。
“我看,是我治軍不嚴,對你們太過寬厚仁慈了,所以才讓你們閒得沒事,編排別人。”
剛纔還在議論的衆人沒聲了,他們面面相覷,然後開始供出別人來,一時間場面慘不忍睹:“這些風言風語都是他先說的!”
“這些話,都是同營的李二說的!”
“還有誰議論了?”賀蘭越對自己的親衛道:“去查一下,把這些人統統都砍了!”
賀蘭越衝冠一怒,讓人見識了他的雷霆手段。所以,軍營裡再也沒有人敢議論他和嶽悌的事了。
賀蘭玉兒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到了賀蘭越這裡。
儘管在大元和蘇青那裡,吃了不少的苦頭,但是這位脾氣還是沒有絲毫更改。
她不喜歡嶽悌,哪怕是看出嶽悌和賀蘭越之間有情愫,照樣態度惡劣的嘴上不饒人。
賀蘭越特地爲了賀蘭玉兒擺了接風宴,爲她接風洗塵。
席間,賀蘭玉兒多飲了幾杯酒,看着嶽悌和賀蘭越眉來眼去,心中窩火,於是站了起來,端着酒杯,對着嶽悌道:“既然我都回來了,我身爲西楚國的長公主,難道嶽小姐,不應該敬我一杯嗎?”
嶽悌看她不懷好意,但按照規矩,還是恭敬的敬了一杯酒。
賀蘭玉兒笑道:“喝了這杯酒,我倒是要說說岳小姐你了,一個大姑娘,整日和爺們兒混在一起。這不好吧,傳出去,對名聲有虧,當心,以後可沒有人要了。”
她用調笑的口氣說出來,但是卻是如此傷人的話,嶽悌一愣,不好反駁,氣得臉通紅。
一旁的賀蘭越制止道:“公主!”
“好了好了。”賀蘭玉兒假裝喝醉了,道:“你可別說,賀蘭越啊,還真的是向着你。你可別勾上了攝政王蘇青,又勾搭西楚國的太子啊。我要送你一句,想勾搭賀蘭越啊,大白天的,就不要做什麼白日夢了。”
聽了她的話,嶽悌的臉都氣白了。這是羞辱!
她也是有脾氣的,把手裡的酒杯一扔,掉頭就走。
“哎,別走!”賀蘭越起身。
“這尊神太大,我供奉不起!”嶽悌甩開他的手,騎上一匹馬,飛快的跑遠了。
賀蘭越要追過去,而這個時候,卻正好一聲響亮的聲音攔下了他:“聖旨到,賀蘭越接旨吧!”
這個時候,有什麼事?
賀蘭越恭敬的低頭,接過了對方呈上來的旨意。
原來是西楚王急召賀蘭越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