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鋪一早就被幾個丫頭給薰得熱乎乎的,此刻躺進去,說不出的舒服,劉英男忍不住喟嘆了一聲。
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該有多好,好好地享受這樣自在舒心的日子,可偏偏老天爺像是跟自己過不去一樣,總會找些事情來糾纏自己。
把自己窩在被子裡,劉英男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想周全,腦子跟過電影似的想着自己這一天裡的安排,可還有什麼不周到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天才剛矇矇亮,只有一點點淺白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擠進來。
時辰還早,劉英男翻了個身想再睡一會兒,結果卻發覺自己已然沒了睡意,嘆了口氣就從坐起身來。
她已經起得很小心了,就怕驚了描白、繪青她們,結果聽到門裡有響動,門立刻就被敲響了。
描白脆生生地喚了自家娘娘一聲,“娘娘,您醒了,奴婢給您打了熱水來,先伺候您穿衣洗漱吧。”
沒聽到屋裡再有其它的聲音,描白就把殿門推開了,快步走到牀邊幫拉開了牀帷。
果然娘娘披着件夾襖正坐在呢,“娘娘怎麼沒多睡一會兒呀,又不用去給太皇太后請安,您再歇一會兒多自在呀,以後可就沒有這樣的好日子了。”
聽絃間知雅意,劉英男當然知道描白說的是什麼,自從自己坐了月子,就不用給太皇太后請安了,可等自己出了月子,請安就又該被搬上日程,躲不掉了。
那邊點紫找出娘娘要換的衣物,裡衣外衣的抱了一小摞回來,描白就手腳麻利地幫自家娘娘換上了。
“娘娘您慢着些,奴婢給您把鞋穿上。”給娘娘穿好鞋子,扶着娘娘下了地,繪青就拿了圍布給娘娘把前襟圍好,以防洗臉的時候衣裳。
劉英男低頭看了眼胸前的圍布,莫名地就想起自己第一次用這個東西的時候,簡直是抗拒得不得了。
自己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哪用得着這樣圍嘴兒樣的東西,擼了袖子自己洗不就好了,結果把如意給嚇着了。
死命地拽着袖子不讓自己往上擼,邊上又沒有人看着,哪就那麼多的顧忌了,自己在寧安鎮的時候,可都是自己洗臉的,怎麼到了孫府裡就。
偏偏如意不肯,一邊按着自己不讓自己亂動,一邊還開導着自己,說哪家的小姐都是如此的,可千萬別說有沒有人看見的話,如果被人看見了,那可就晚了。
把一邊的玲瓏看得直笑,拉開如意的手,對如意說,你有話好好跟小姐說就是,不要弄得像打仗似的。
還說咱家小姐最是聰明,什麼事情都是一點就通,這事你只要好好跟小姐說,她一想就明白了。
搖了搖頭,劉英男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想到了玲瓏和如意,也許是因爲太久不見了吧,心裡太過想念,這才下意識地就想起來那些曾經的日子了。
“娘娘,您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劉英男沒想到,自己竟然想着過去就笑出聲來了。
“沒想什麼,突然想起幾個孩子,這心裡就高興起來。”隨便地扯了個藉口,劉英男就讓幾個丫頭侍候着自己洗臉刷牙。
一天就如同往常一樣開始了,似乎跟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在鍼灸的時候,牀邊多了一個人。
隔着中衣鍼灸,這可真是需要技術的,完全看盲扎,大夫對穴位的掌握,那必須是爐火純青的。
至於穿着中衣什麼的,劉英男倒是不怎麼在乎,前世裡穿着比基尼在沙灘上到處晃,也沒怕人看不是。
但在此時的人眼裡,被人看到女人穿着中衣見外男,簡直就是驚世駭俗,人神共憤了。
有些女人就算是病死,也不願意讓大夫如此給自己診治,項太醫也算是又一次地見證了,的與衆不同。
他是大夫,更理解的做法,也更佩服娘娘的取捨,在危急的病情面前,有些事情是可以諒解和忽略的,到底還是活着最要緊。
“看到了吧,手法就是這樣,不過明天你給娘娘施針的時候,這幾處的穴位就不用再施針了。”
楊大夫把針施完,就開始指導項太醫,有幾處不用再施針的穴位,楊大夫一一地給項太醫指出來。
“而這幾處的穴位是一定不能顛倒順序的,你一定要記得,要從這個穴位開始,下來再上去,順勢灸個來回,可不能隨心所欲地亂來。”
項太醫立刻十分認真且專注地聽着楊大夫講解,眼睛都不肯多眨一下,就怕錯過了哪一處哪一句。
把該指導的都指導了一遍,也到時間該起針了,只見楊大夫細長的手指幾個起落間,就把針都收了回來,這樣的手法,真是讓項太醫羨慕不已。
“微臣慚愧,跟楊大夫比起來,微臣在手法上還是很有些不足的,希望娘娘能多擔待些。”
這可不是項太醫謙虛,他此時對楊大夫是真的心服口服,也不知道楊大夫是怎麼練出這麼一身熟練的技藝的。
“你的手法已經很好了,認穴也是奇準的,不然我也不敢推薦你來給娘娘鍼灸,所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整個太醫院裡,別的科我不敢說,單就鍼灸這一科而言,你絕對是這個,所以你完全沒必要謙虛。”
楊大夫對着項太醫豎了個大拇指,給了他最誠懇的鼓勵,這讓項太醫又再增加了一點信心。
劉英男看着楊大夫收好了針,就對項太醫道,“項太醫,明天這個時辰你過來就可以了,我要留楊大夫再說兩句話。”
項太醫已經知道了楊大夫要跟着補給去邊關,所以就認爲是想讓楊大夫替她給皇上帶話過去,自然是揹着藥箱識趣地先離開了。
看着項太醫出了偏殿的門,劉英男用眼神示意了一邊的幾個丫鬟,描白、繪青幾個就帶着宮女和婆子們出了殿門,在殿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