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解圍

下面的起鬨聲越來越大,場面已經失控,清歌心裡清楚對付這幫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權勢。

正當清歌一籌莫展之時,從人羣中走出一個穿着一襲紫色蟒紋衣服、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只見那男子微微眯眼之間已轉過了身,一身侍衛打扮的少年很快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都是沒長眼的東西嗎?見了明王殿下還不下跪。”

聲音之響亮,可謂震耳發聵,話語中帶了些許的肅殺之氣。

下面帶頭鬧事的人,聽到少年威嚴的聲音後,也不敢去確定真假,個個嚇得面如土色,紛紛跪了下來,高呼"明王千歲"。

京城之人都知明王殿下----歐陽子言,是當今皇上最小的兒子,頗得皇上的寵愛,早在歐陽子言六歲時,已被早早的封了王,享受親王待遇。

大陳朝的當今皇上總共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大皇子幼年時便夭折了,二皇子歐陽子休,三皇子歐陽子語,剩下的兩位皇子也都是在二十歲的時候封王后才從皇宮中搬出來另闢王府的。

當今皇上到現在都還沒有立太子,私下裡人們都議論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原因,一是皇上心中早已把明王殿下列爲合適的太子人選,怕早早的立爲太子後,會發生手足相殘、骨肉分離的景象;二是皇上盼着江貴妃給他生個皇子,好立她的兒子爲太子,故東宮之位空着。

這位明王在剩下的兩個王中,確實出類拔萃,代表着大陳國多次出使周圍的大食、波斯、樓蘭、胡狐、劫國、安息等國,並先後和這些國家建立起了友好互鄰的關係。

大陳朝邊境貿易發達,商業蒸蒸日上,邊境也有好些年沒有打仗了,那邊的百姓也暫時過上了穩定的生活,他們都說這大部分的功勞都是明王殿下,這讓駐守邊關的兵部尚書楊炫炎恨的牙癢癢。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楊文軒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卻不得不從椅子上站起來。

楊文軒低着頭,不甘的跪在了廊檐上,望無人阻攔了,清歌和月牙兒也到了廊檐上,隨便找了個地也跪了下來。

當清歌對下方偷偷張望之時,只見那片黑壓壓的人羣已漸漸散去,而剛剛替她解圍之人正往她這邊走來,怕被發現,清歌又把頭低了下去。

“起來吧!”

溫潤的聲音傳入了清歌的耳中,她被月牙兒扶着站了起來。

清歌這時纔看清明王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面色如玉、氣質儒雅的年輕出家人。

在清歌的印象中,出家人基本上都是一副大腹便便的樣子,第一次見到馥有詩書氣質、溫文爾雅的的出家人,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卻不料被看之人似乎感受到了她這有些炙熱的目光,把頭偏到了一邊。

清歌也訕訕的收回了視線,正準備上前跟明王道聲“謝謝”,只見他徑直去了正低着頭立在一旁的不久前作威作福之人的身旁。

“楊兄,幾日不見當刮目相看!”

楊文軒已聽出了話中的言外之意,知這個明王好多管閒事,今天撞上了他,也只能自認倒黴,只閉口不應。

行禮之後,楊文軒正準備帶人離去時,卻被明王身邊的黑衣侍衛攔住了,只能站在原地不動。

“不得不承認,李家的這個藥鋪生意好的確實能用日進斗金來形容,只是…..”歐陽子言這一聲拖的特別長,然後揶揄道:“做人那麼貪心真的好嗎?”

歐陽子言又朝地上的屍體望了一眼,再看了一眼身旁剛剛欲溜之大吉之人,臉上漸浮現出一股厭惡之情。

“別囫圇的找個屍體,就說李記藥鋪藥死了人,趕緊找人擡走,別把人家好生生的藥鋪給弄晦氣了!”

歐陽子言的聲音很輕卻很冰冷,透露出不容拒絕的口吻。

楊文軒這次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中咽,對左右兩個手下吩咐了一番,把放在廊檐下已多時的屍體搬走了,楊文軒面兒上勉強擠出幾絲笑意,打完招呼後,離去了。

這時,清歌忙走了過來,行禮後,道了一聲:“謝謝!”

歐陽子言聽到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回頭,望見的正是那會兒站在臺階上試圖想控制局面的勇敢女子,只是方纔距離的遠,沒有看清,這會兒,歐陽子言纔看清對面的人削肩膀、水蛇腰、高挑身材,穿着一襲碧水色襦裙,氣質溫婉,明亮的雙眸正帶着點點笑意看着他。

歐陽子言愣怔了一下,很快的反應了過來,從不久前她那未說完的話中,知曉了她是李家大少奶奶,點了點頭。

歐陽子言一句話沒說,轉身,便邁步而去,他左右兩側的黑衣侍衛和出家人,也跟在他的後面離去了。

等他們一行人離去後,清歌這才匆忙進了藥鋪,望着地下一片狼藉,除了胡亂拋灑在地的草藥外,還有七八個人躺在地下一動不動分,個個都是鼻青眼腫,嘴裡不停的□□着。

正當清歌讓月牙兒去請郎中時,一個年輕的夥計正貓着腰從大廳裡間出來了。

這個夥計叫張恆,楊家那幫人來砸藥店的時候,他正在院中分揀藥材的,聽到外面打砸聲,嚇的連忙找了個地,藏了起來,躲了好一會兒,直到外面靜下來,這纔出了來,卻看到李家的大奶奶不知何時來了,張恆嚇的面如土色,緊張的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求饒。

那種場合,自己自保,本就是天性,也沒什麼可怪罪的,清歌讓他起了來,與月牙兒一道去請郎中。

回楊府途中,楊文軒就吩咐兩個手下把那具只起了半點作用的屍體運到城外的亂葬崗丟掉。

這會兒,他正怏怏的趴在書房的案桌上,這次好不容易趁李二郎去了江南,找了個下手機會,卻被該死的明王給攪黃了,楊文軒正在氣頭上,卻在這時聽到門外來了一個小廝說宣王來了,正在府中西花廳候着的。

楊文軒骨碌一下就站了起來,火氣也驚的去了大半,這個宣王素來與楊府交好,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都是他的手下傳話。

這次想必發生了重大的事情,宣王這才親自登門,楊文軒不敢輕易怠慢,換了身衣服,慌忙迎了去。

西花廳裡,一個穿着華服的、體形微胖的年輕男子揹着手,正在房內踱步,面露幾分焦急之色,一雙犀利的雙眸不時的對門外張望着,桌子上放的那杯上等淮南茶正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此人正是宣王殿下---歐陽子語。

宣王是皇上的寵妃麗貴妃所生,雖說舊愛不如新歡,在江貴妃還沒有成爲新寵之前,麗貴妃深受皇上寵愛數十年,或許是愛屋及烏的原因,皇上對這個三皇子也比較喜愛,只是程度及不上四皇子,三皇子能力不在四皇子之下,只是行事風格頗高調,這點讓當今聖上不甚滿意。

宣王素愛品茶,現在卻顯然沒有心思,正準備大步而出時,聽到從左側的抄手走廊處傳來一聲恭敬的“宣王殿下”,立刻回身,重新坐在了剛來時所坐的梨花木椅子上。

楊文軒一進門,感覺廳內氣氛沉悶,再一看,向來談笑風生的宣王正陰沉着臉,思忖着應真的是發生了重大事情,就更不敢多問,行過禮後,坐在了他的下方。

“文軒,有件事情亟待解決。下個月,江賊就要從江南迴來了。”

望他十分驚愕,歐陽子語恨恨的道:“江南的刺殺行動失敗,就差那麼一點兒,回來的暗衛說一個蒙面後生救了江賊。”

“本王已派人去邊關通知楊大人了,務必要在回京的路上把江賊截殺掉,若是讓他順利回京,恐刺殺更是與虎謀皮,江賊一日不除,妖妃在後宮的地位就不可撼動,大陳朝遲早要毀在這對父女手上。”

那場刺殺活動,作爲宣王座上賓的楊家自然參加了,且在朝堂之上,兵部尚書楊炫炎也一直深受後起之秀的刑部尚書江楓年的排擠打壓。

除此以外,江楓年時不時的還在皇帝面前打打小報告,當今聖上本就生性多疑,雖說楊家好歹也是皇帝的舅舅家,卻也經不住別人的挑撥。

當今聖上漸漸的對楊家冷淡了起來,這間接導致楊炫炎這個兵部尚書已有幾年沒能回京,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楊炫炎也是條有血有肉的漢子,甚思念京中的老父、妻兒。

楊炫炎屢次請旨回京,每每都被皇帝駁回,心中漸埋下了對江家仇恨的種子。

楊文軒眉頭微皺,擡眼,卻看上方的人正盯着他。

楊文軒見宣王目光閃爍,神情微鬆,揣測他應有了主意,便開口問道:“殿下應已有了妙計!”

“這次本王想讓文軒你親自出馬。”

“我!”楊文軒喃喃自語道。

他除了琴棋書畫精通外,耍刀弄棒與他無緣,楊家儘管崇尚習武之風,楊文軒卻從小對學武沒有半點興趣,因是家中獨子,楊炫炎也並沒逼迫他,由着他的愛好和性子。

“只是讓你略施一下美男計,文軒可能不知道,江賊的小女兒江若依可是對你一片癡心,江賊帶着她一起去了江南。”歐陽子語笑盈盈的道,“文軒一表人才,這個計謀本王準備在回京的最後一道關隘上使用,你放心,不會傷你半點皮毛的。”

楊文軒才高八斗、文章一流,虛齡只二十一歲,去年在大陳朝三年一次的殿試中,他考取了進士及第的狀元,名動京城,授予翰林院編修。

楊文軒也成了大陳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和翰林,只他不好官場,就在翰林院掛了個職,每天卻忙着其他事,他人又長得風流倜,且又是皇親國戚,不知迷倒了京中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