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炮的轟鳴聲中,淮軍的攻山部隊暫時停止了向上行進,卻又分出約兩千兵力橫向移動,去阻截逐漸靠近的民盟軍第十六軍,雙方很快就交起了火。
在山腳下可以看的很清楚,沿着一條歪歪曲曲的線,兩邊都是火光不斷,伴着硝煙,爆炸一陣接一陣,民盟軍雖然佔有人數上的優勢,但佔據的地利與高度比淮軍要稍差一點,很難大量消滅對方,同還需要顧忌到劉銘傳大營的火炮,太過於接近,會成爲對方火炮的活靶子,所以戰局暫時僵持了下來。
在營地外圍,民盟軍以炮火摧毀大而顯眼的目標,以步兵攻擊小而隱蔽的目標,慢是慢了點,卻穩定有力,不知不覺中,第一層壕溝即將不保,戰火已經燃燒向了第二層壕溝。
劉銘傳與周盛波急的一頭一臉的汗,不停的嘶吼,在攻佔山頭的希望破滅之前,只能盡最後的努力拼死一搏,而且場面還不能太難看,否則軍心會浮動,甚至陣前倒戈都有可能。
兩個人緊緊盯着山頭,一道道命令發佈,寄期望於炮火能給山頂的民盟軍予重大打擊。
炮擊在五輪後暫止,淮軍繼續向山頂行進,只不過,劉週二人瞬間就心頭撥涼,因爲槍聲與爆炸聲再次響了起來,很明顯,民盟軍不會呆在一個地方不走,而是在炮擊之前轉移了陣地。
那麼大的一座山,不可能只靠幾十門火炮實現全面火力覆蓋,更何況開炮之前的準備沒法隱蔽。山頂居高臨下,可以很輕鬆的觀察到炮手的操作。提前轉移。
以幾十門火炮去打擊分散在諾大山頂的兩百名民盟軍士兵,大約可以形容爲用高射炮打蚊子。(
而更加讓人無奈的是。是隨着民盟軍攻山大部隊的接近,五千淮軍又不得不分散兵力阻擊,這又相變的減弱了擊攻的烈度,可是不分兵又不行,一旦民盟軍主力與山頭部隊匯合,那即便是神仙下凡都挽救不了敗局。
“援軍呢?怎麼還不來?”周盛波頻頻看向城池的方向。
“別急了,援軍出來了。”劉銘傳突然向西城門的方向一指。
只見一隊隊士兵快速涌出,向西疾奔,周盛波心中稍定了些。呼喝道:“援軍來了,着弟兄們堅持住,攻下山頭,人人重賞,再着督戰隊把招子放亮點,誰他孃的敢消極避戰,給老子砍下他的狗頭!”
“是!”道道旗語往山上打去。
可是不親歷攻山,沒法體驗到其中的艱難,乍一看。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全是淮軍,現實卻是,自從打響第一槍起。淮軍只往上推進了平均大約十米,還丟下了數百具屍體。
這是什麼概念?
黑鷹隊員並不是守在山頭阻擊,而是蹲在山坡偏上部分。距離山頂還有一百多米,這意味着完全佔領山頭。至少要付出幾千條人命,更何況越往上攻越困難。況且黑鷹隊員暫時仍是以開槍爲主,只有靠的太近了纔會使用手榴彈與迫擊炮。
“他孃的,都給老子上,誰敢磨磨蹭蹭,小心老子砍了他!”
“上,給老子上,他孃的比烏龜還慢,要不要老子砍死你個烏龜王八羔子?”
眼見戰局陷入了膠着狀態,士兵攻山的熱情又不是太高,綴在最後的督戰隊員揮着砍刀大吼,甚至砍死了幾個。
或許是督戰隊的兇狠鎮住了場子,每個人都無視手裡的槍枝,敢怒不敢言,只能加快進攻和速度,傷亡也之增加。
蹲在一塊山石後方,周彥器轉頭問道:“能不能搞定點清除,把督戰隊的囂張氣焰打掉?”
“沒問題!”幾名戰士操弄起迫擊炮,一番定位之後,把炮彈放入炮筒。
“咚~~”的一聲,一枚黑點騰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準落在了近千米之外的督戰隊當中。
“啊!”伴着聲聲慘叫,督戰隊給當場炸翻了五六個,其餘的人立刻散開,警惕的向上觀望。
淮軍士兵們均是現出瞭解氣之色,進攻的步伐也停了下來。
“怎麼?想死了是不?都給老子上去!”不得不說,督戰隊還是很盡職的,一看士兵不攻山了,連忙重新聚集,揮着刀比劃。
“嘭~~”話音纔剛剛落下,又一枚炮彈砸入了督戰隊當中,死傷上升到了十餘人。
“他孃的,短毛就是衝着老子們來的,弟兄們,都貼上去,看上面還會不會再放炮。”隊長氣的大叫,指揮着督戰隊緊緊貼在了攻山部隊的後面,果然,山上不再開炮了。
士兵們均是氣憤又憋屈,自己竟然被挾爲了人質,可是迫於督戰隊的淫威,只能畏畏縮縮的繼續行進。
突然之間,三四百米的頭頂上,一名大嗓門的黑鷹隊員拿着話筒大喊道:“淮軍弟兄們,這座山頭你們攻不下來,而我們的部隊正在逐漸突破你們的防線,很快會攻破劉銘傳大營,你們沒有任何勝算,你們還要繼續送死嗎?現在投降還來得及,督戰隊只有兩三百人,你們卻有好幾千人,調轉槍口,把督戰隊幹掉,就沒有人可以威脅你們了。
如今清庭已經是日暮西山,而我們民盟軍蒸蒸日上,今年秋季,就要在南京建國了,你們還要爲滿清韃子陪葬嗎?我們民盟軍素來講究公平公正,有功則升,有過則罰,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們今天做的選擇,我敢保證,未來絕對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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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應該知道,在你們之前,已經有數十萬綠營團練加入了我們民盟軍,甚至民盟軍的根底就是南京綠營,你們有什麼好擔心的?只要走出這一步,將會迎來更加廣闊的天地....”
上面的喊話聲在喋喋不休的勸說,非常具有煽動性,誰多人都不自禁的想起了民盟軍送來的那一碗餃子,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在捻軍中的吃不飽穿不曖,與加入淮軍之後的歧視和打罵。
其實民盟軍的節節勝利不是秘密,今天的局勢也很明朗,山頭很難攻下,攻不下山頭,信陽也將不保。
很多人都在猶豫,因爲邁出最後一步,需要諾大的勇氣與魄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督戰隊一看不妙,又有人叫道:“不要聽上面胡說,上,都給老子上,攻上山頭,大帥絕不會虧待你們,誰敢後退半步,小心老子手裡的砍刀不長眼!”
“他孃的,到現在還敢威脅我們,真當我們是兔子養的?殺了這些狗賊,然後去投奔民盟軍!砰!”也不知是誰,忍無可忍之下開了第一槍,幹掉了一個督戰隊員。
“殺!”有人領頭,後面的就好辦了,頓時槍聲大作,一顆顆子彈射入了督戰隊員的身體,一分不到,山坡上已經躺滿了屍體,然後全軍扔下槍枝,向山頂走去。
“不好!”見到這一幕,周盛波臉都變色了,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由於軍心不穩,爲了防止作戰部隊陣前倒戈,還特意派出了督戰隊監視,可是他忘記了,幾千人僅靠三百人的督戰隊監視,真能監視得住嗎?況且派督戰隊監視,本就是招人怨恨的行爲。
“省三老弟,這該如何是好?”周盛波徹底六神無主了,拉着劉銘傳急聲問道。
在這種時候,縱是諸葛武候轉世也是迴天無力了,因爲幾千人陣前倒戈極易引來連鎖反應,又逞論劉銘傳?
劉銘傳雙目無神,呆呆望着山頭,在望遠鏡裡可以清晰看到,投降的兩千多人揮舞着雙手向阻擊另一支民盟軍的淮軍部隊齊聲大喊,雖然喊的什麼聽不清楚,卻完全可以猜出是勸降的意思。
果然,那一部分淮軍也陸續放下武器,向着幾分鐘之前,還是對手的民盟軍走去。
攻山的五千人死了幾百,其餘的全部投降,如果有選擇的話,劉銘傳寧可這五千人全部戰死,哪怕攻不下山頭都不要緊,因爲可以用他們的精神來激勵全軍拼死一搏。
但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山上的淮軍全部都投降了,除了帶個壞頭沒有別的作用。
“省三老弟,你倒是說話啊!”周盛波、劉銘傳與張樹聲在表面上的地位是平等的,不過周盛波駐紮信陽,劉銘傳與張樹聲分別在城外立寨,所以在實際上,他的地位要稍高一些。
不過在這三人中,以劉銘傳最爲智計百出,這個時候,周盛波就猛晃着劉銘傳的肩膀。
“唉~~”劉銘傳長長嘆了口氣,艱難的說道:“看來,你我只能有負大帥的厚望了。”
“你是說向短毛投降?”周順波還如接受不了似的,不敢置信的問道。
“不投降難道爲皇上盡忠?”劉銘傳苦澀道:“山頂上的短....民盟軍在我軍五千人叛變之後,已有一萬五千之衆,你可有辦法取下?
如果拿不出辦法,全軍也會相繼投降,你我能被縛送往民盟軍大營已經算是走運了,更大的可能是,被當場斬殺,拿着我們的人頭去向王司令請賞。”
周盛波急問道:“我們的家人都在亳州,我們降了他們怎麼辦?大帥又豈會不殺之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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