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蕭天照例穿上元素鎧甲,試着熟悉性能。侍衛長劉泰進來,低聲向他請示:“大將軍,那天抓到的刺客,他一直嚷着要見您,說有軍情要稟報,您看?”
“哦?”蕭天停下活動:“這幾天太忙,我倒忘了這事兒——你們沒審他?”
劉泰面有難色:“大將軍您沒下令,再加上這幾天行軍艱難,就沒……”
蕭天開始動手拆卸鎧甲:“把他帶來。”
很快,刺客被帶來了。爲了防止他暴起傷人,侍衛們給他帶上了沉重的木枷。
刺客中等身材,長相普通,是那種放在人堆就認不出來的人。
他穿着一身泥濘不堪的藍布衣服,被泥水糊得都快看不出本來顏色了。藍色的頭髮溼透了貼在頭皮上,臉色蒼白。
連日的陰雨泡得木枷溼淋淋的,又重又沉,蕭天甚至清楚地看到木枷的縫隙里長出一朵灰色的小蘑菇。
奇怪的是,刺客的眼神很平靜,既沒有陰冷仇恨的眼光,也沒有乞憐害怕的神情。
蕭天來了興趣:“你不是要見我嗎?有什麼事就說吧!”
刺客沒有回答,先看了看左右的侍衛。
劉泰不樂意了:“尼瑪你還不老實!看什麼看?”
蕭天揮手示意他出去,劉泰閉了嘴,躬身退出去了。
刺客這才躬身行禮,戴着重枷讓他彎腰很不方便:“參見大將軍閣下,我是您家的小公子派來暗中保護您的。”
“小公子?”蕭天一頭霧水:“哪個小公子?”
“您的小公子青青閣下。”
蕭天:“……”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是?”
“我是天殺幫頭號殺手張三,附近還有李四,王五兩人也在暗中保護着您。”
蕭天啼笑皆非,怪不得自己最近總覺得不對勁,但又沒感覺到惡意。
青青這熊孩子,給自己身邊派人也不跟自己打聲招呼,幸好自己那天手下留情,沒有下殺手,否則的話,真不知道怎麼收場。
其實當時蕭天就覺得有些奇怪,外面的人雖然在窺探,卻似乎沒有惡意,他也就只是制住了對方。後來因爲元素鎧甲的事一高興,索性忘了這事兒,如果不是這殺手張三鬧着要見自己,恐怕這位天殺幫的頭號殺手,現在還在隊伍後面種蘑菇呢。
事情弄清楚了,蕭天吩咐張泰把這位頭號殺手的重枷卸了,向他問了問青青在天殺幫的情況。
說起來青青也算是個能惹事的主兒。這熊孩子做不成棄幫幫主,竟然另闢蹊徑,將護送奧妤寧回來的那三人收爲手下,帶着他們連挑了他們所在殺手幫派天殺幫的三個分舵,最後更是打上了天殺總部。
當青青以驚人的實力一人單挑天殺幫的三位幫主,並且將三人生擒活捉時,整個天殺幫都沸騰了。
沒有人相信這個身着滿身洞洞的嘻皮裝,臉上掛着天真無邪笑容的熊孩子竟有如此實力。但事實明擺着,三位實力在幫衆眼中深不可測的幫主一齊出手,在他手下都支撐不了兩個回合。
大家都看得出來,這熊孩子出手有一種果決的煞氣,決不比組織中那些資深殺手差。搞不好這熊孩子手上也是有幾百條人命的主兒。
這時候熊北恰到好處地出面說話了。
眼前這個嘻皮笑臉卻滿身煞氣的孩子,他竟然是聞名天下的柱國大將軍的兒子?
所有人都跪了。
包括三招之內癱軟在地,滿肚子不服氣,以爲自己是中了邪術的三位幫主也掙扎着爬起來跪倒在地上。
本以爲“蕭大將軍的兒子”要代表正義懲罰衆人,衆人都是心裡惴惴不安,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性命?
沒想到這位小爺口味獨特,不僅沒有懲罰衆人,反而提出要做大幫主?
這麼大的一座靠山送上門來,天殺的三位幫主喜出望外,趴在地上連連磕頭,表示一切都聽從“蕭大將軍的兒子”指揮。
青青順利收服了天殺,第一件事就是往蕭天身邊派了三個最強的殺手——去保護他老大。
這熊孩子不知道怎麼想的,幫中上下人等都以爲他是蕭天的兒子,他也沒否認;派出殺手去保護蕭天也沒跟蕭天打招呼。害得這位天殺第一殺手白白受了這麼些天罪,若不是蕭天的魅惑之眼感覺到他沒有惡意,這運氣不好的傢伙真有可能當時就丟了性命。
蕭天告訴張三他的任務結束了,順便讓他通知李四和王五一聲,免得自己哪天不注意,把那兩位隨手殺了就不好了。
沒想到張三不聽他的:“請大將軍閣下恕罪,小人接到的命令是保護將軍閣下您,直到您回到天驕,這中間您若有什麼吩咐,小人們也完全聽從,但這其中卻不包括讓小人回去的命令。這樣回去,小人無顏面對幫主。”
就青青那個小屁孩兒,也能讓你們這麼聽話!蕭天無語,也由得他去了。只是吩咐他們不要離自己太近了,自己身處一萬多大軍的包圍中,要論安全,誰也比不上自己安全。
見蕭天沒有堅持趕自己走,張三如釋重負,高興地答應着退下去了。
蕭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深藍色的夜空月朗星稀,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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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約城內,城主府中。
奧妤寧身着戎裝,手提明晃晃的利劍,亞麻色的長髮高高盤起,在腦後挽成一個髻,顯得乾淨利落。她精緻的面容上神情凌厲,側耳聽着外面震天的喊殺聲。
她身後的角落裡,那位清秀的少年皇帝縮在角落裡,手裡抱着一瓶烈酒灌着,早已喝得神智糊塗。
奧妤寧從窗口向外望去:天空中多處騰起了*的煙柱,喊殺和慘叫聲不絕於耳,血腥氣和煙味同時往人鼻腔裡撲,令人作嘔。
敵人已經衝進了城主府,園林裡到處是身着黑衣的警衛們在同身着藍衫的敵人廝殺,在敵人數量佔着極大優勢的情況下,一場一面倒的屠殺正在進行,綠色的草地上到處是殷紅的鮮血和屍體。
“我不要死,別過來……救我……”隨着酒瓶砸碎的聲音,角落裡的小皇帝號啕大哭起來。
身邊最後的侍衛也被她派到外面去抵擋敵人,也不知什麼時候敵人就會衝進來。奧妤寧心下慄慄,考慮着該先殺了侄兒再自殺,還是直接自殺。想到奧辰空的下場,她決定還是先殺了這個不成器的侄兒,免得他落到火東的手裡丟人現眼,最後還是難免一死。
心裡下了決斷,美麗的公主手提長劍,向着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自己的侄兒走去。
滿身污穢的少年皇帝奧遜縮在角落裡,驚恐地看着自己一直以來的倚靠,最疼愛自己的親姑姑手持長劍,臉上帶着決絕的神情朝自己走來。
那雙漂亮的眸子裡瀰漫着一層水霧,還有……殺意。
“姑姑別殺我!”他驚恐地把身子往角落裡挪了挪,雙手抱頭哭喊起來:“姑姑別殺我,我投降,我們還可以向他們投降的……”
少年哭泣着,涕淚橫流,這一刻他忽然萬分的清醒,心裡清楚地知道,投降也是會被火東殺掉的。與其那樣屈辱地死去,還不如被姑姑一劍殺死的痛快。
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哭喊着:“姑姑別殺我……再等一等,救兵會來的!”
奧妤寧精緻的臉龐上終於出現了兩行淚痕,淚水滴在紅色的羊毛地毯上:“遲了……他們不會來的……”
不知爲什麼,在這最後一刻,她腦海中浮現的竟是那個年輕的大將軍的臉龐。
“回去告訴你主子,這事兒我管了,別再動她們!”
可是爲什麼這一次你不管了?
顫抖的劍尖斜斜刺向奧遜,少年皇帝雙手捂着臉不敢看劍鋒,身軀顫抖着,卻是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姑姑,你殺了我吧……終究也是個死……”
鋒利的劍刃落在奧遜的頸側,青色的血管急速地跳動着,只要輕輕一劃,鮮血就會噴涌而出,幾分鐘之內,少年皇帝就會很痛快地死去。
感覺到了頸中冰涼的利劍,奧遜反而鎮定下來,他鬆開雙手,一雙淺藍色的眼睛盯着奧妤寧:“姑姑,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他動了動嘴脣還要說什麼,外面突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救兵來了!”
救兵來了?救兵來了?!哪裡來的救兵?
“噹啷”一聲,奧妤寧的長劍落在地上,姑侄二人同時撲到窗前向外面看去。
園林裡到處都是穿着灰色軍服的士兵,他們對着明顯已經潰敗下來的叛軍毫不留情地大砍大殺,殺得叛軍狼狽逃竄,血流成河。
城主府裡又一次上演了屠殺的慘劇,只不過剛纔的殺人者現在變成了被殺者。
城主府外,蕭天被大羣軍官簇擁着,站在門口的寬闊空地上。周圍到處都是廝殺的聲音,叮叮噹噹的兵器相擊聲,呼喝聲,慘叫聲連成一片。
蕭天望着遠處的濃濃的煙柱,眉頭微蹙。
如果不是那場連綿幾天的大雨,大軍應當能夠來得更早一些的。這場雨讓大軍來晚了三天,也讓這座小城的居民們遭受了血與火的洗禮。
好在這兒的居民不是自己國家的。事到如今,蕭天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鐵鷹在一小隊士兵的陪同下,喜氣洋洋地小跑着前來報告,老遠就大聲喊着:“報告將軍大人,城主府拿下,叛軍已被肅清!”
蕭天眉頭一舒,問他:“兄弟們傷亡如何?”
蕭天不問別的,第一句先問軍士的傷亡情況,這讓周圍的軍官包括鐵鷹都十分感動。不愧是有愛兵如子之稱的大將軍。別的大人物誰把普通士兵的生死放在心上,他們關心更多的是城主府中的財物和俘虜。
鐵鷹行禮:“傷亡不大,七死十二傷,其它人安然無恙。”
“做好傷亡士兵的撫卹和治療。有公主和皇帝的下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