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個還沒長開的丫頭,姿容實在一般,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了,爲什麼總能被她吸引着,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無不讓他臥不安榻,食不甘味,心搖搖如懸旌。
這是從未嘗試過的滋味,在杜姨娘身上也沒有過的感覺。明知道她心中的那人還不是他,這種割捨不去的感覺卻讓他欲罷不能。
又想着她竟對蘇潛那小子有好感,心中不免一陣懊惱,負氣伸手將她身子扳正,她哼哼了一下便平躺着又睡去。
額際幾絲烏髮蔓延在她的小臉兒上,他伸手去撥到她耳側,一張素顏便呈現在他眼前。
幾日不見,如隔三秋。沈立行貪婪地注視着那張不起眼兒的小臉,想着她將是他的妻,只能窩在他的臂中,喊着他的祖母爲祖母,叫着他的孃親爲孃親,不由滿意的笑了。只要高世曼是他的妻,他總有一天讓她離不開他,依賴他,只對着他撒嬌癡嗔,而蘇潛,哼,靠邊兒站吧!
這麼想着,不由自主便俯下身去,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高世曼許是被他吵着了,口中發出不滿的嗯嗯聲,還不耐煩地將頭擺了擺。看着她的傻樣兒,他忍不住笑出聲又止。高世曼這時卻睜開眼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翻個身道“討厭!”
他本以爲她醒了,卻看她又翻身睡過去,正有些哭笑不得,高世曼又翻回來,看了他一眼,猛地將被子往頭上一蒙,嘴裡道:“不會吧!”
原來,她睡得正香,卻感到不大對勁,睜眼看了一眼竟是沈立行,還以爲自己在發意怔,還奇怪自己就算髮花癡那也得是蘇潛啊,就說了聲討厭翻了個身繼續睡,但是睡意已去了大半,還是感覺不對勁,轉身一看還是沈立行,當下就覺得自己完蛋了,怎麼會盡想着這個人?只覺得造化弄人,蒙上被子就開始不可思議。
沈立行見她蒙着被子嘰嘰咕咕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兩條腿兒還在被子中直撲騰,忍不住伸手扯下截被子道:“睡好沒有?”
高世曼露出大半個頭,一看還真的是沈立行,奇道:“你怎麼在這兒?”
“昨夜案子破了”,沈立行笑着又幫她掖了掖被子,“你再睡會兒,還早。”
“真是他?”高世曼驚得瞪大了眼。
“嗯”,沈立行趴到她面前用左臂撐了身子,“你不是早猜到是他麼?”
高世曼卻不理他,伸出一隻手摸向他的臉頰,觸手冰冷,應是在外呆的時間太長所致,忍不住問道:“你忙了一夜?”
“嗯”,沈立行趁機捂上她那隻摸到自己臉上的小手道,“剛從樑大人那回來”,眼中滿是柔情。
“那你餓不餓?”高世曼問他。
“嗯”,見她關心他,心中又是一陣暖意,就按實說了出來,忙了一夜,肯定還是有些餓的。
“靈兒!”高世曼朝外喊着。
靈兒忙不迭進來,看他們一副曖昧的樣子,低頭不敢再看,只聽高世曼道:“去小廚房說一聲,準備點肉沫,我等會兒就過去”。
“是!”靈兒忙去小廚房,自她與沈立行定了親,鄭季蘭便發話讓給她院兒里弄個小廚房,前些日子剛規整好,已用了幾日了,甚是方便。
高世曼忙坐起來道:“快將我外袍拿來,好冷!”
見她坐起來,沈立行忙又將她按下去道:“你做什麼,再躺會兒!”
被他又按進被窩,高世曼道:“你不是餓了嗎?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
聽她說要爲他去弄吃食,沈立行臉上不由自主便漾起了笑:“不急,你再躺會兒!讓丫頭們去弄就好了。”
“唉呀,她們不會弄煎餅;反正遲早要起的,你快將我衣服拿來嘛!”這麼大個男人,一夜未休息,再加上餓了,這會兒肯定難受,她一向待朋友熱忱厚道,何況這男人身兼她未婚夫雙重身份呢。
沈立行無奈,只得起身幫她將衣袍拿了來,正準備轉身出去迴避一下,高世曼問道:“你們如何闖進太子府抓人的,太子左右衛率能讓你們順利進去?”邊說邊穿衣服。
沈立行只得轉身道:“皇上派了禁軍予樑大人”,看到高世曼正伸着雙臂剛套上袖子,粉嫩的脖頸下酥胸隆起,雖還未完全發育豐滿,但在他眼裡卻是極具誘惑。他忍不住上前捧了她的小臉,在臉頰上“吧唧”親了一下。
高世曼當即嗔道:“幹嘛啊!”她已是他的未婚妻,所以並不十分介意他摟抱親吻她,只要不越了她的底限,她樂得如兄長般的沈立行在身邊呵護她,感性上她不排斥他,但理智上她不能嫁他。
沈立行呵呵地笑,高世曼穿好衣飾便對他道:“你去旁邊書房坐一會兒,我弄好了就給你送來”。
“嗯”,沈立行應下,高世曼的書房在臥房東邊,西邊是淨房,中間各開了個門,無論是洗漱還是看書,都非常方便。
高世曼洗漱罷就直接去了小廚房,沈立行好奇地走進她的書房,只見裡面乾乾淨淨,擺着書桌和小几,還有一把躺椅,上面鋪着厚厚的毛皮,那是馮啓真代她懷孕的姐姐送過來的謝禮,其中這塊被高世曼鋪在了書房。牆邊一個書架,卻沒有多少書,再擡頭一看,只見一副字掛在書房中間,上面寫着:“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爲有源頭活水來。”
沈立行暗贊好詩,見那字寫的雖飄逸,卻又帶着幾分女子的柔韌,心想肯定是高世曼的手筆,不由得又細細地看了,將那首詩背了下來。
坐在書桌邊,看桌上鋪着的寫過字的紙,拿起來看了看,原來是練筆留下的草稿,想着這些都是高世曼親手所寫,不免嘴角也彎了起來。
他又將桌上的東西一一看了,這些她喜愛的東西,他都要知道了解,這樣才能更快的走進她的心裡,讓她忘掉別的男人。
高世曼去小廚房弄了幾張煎餅,盛了碗粥,親自端到書房來,見沈立行正坐在書桌邊,走上前道:“快趁熱吃!”
沈立行見那煎餅金黃金黃的,上面鋪着肉沫和蔥花,便笑着道:“好香啊!”
“那你快吃啊!”高世曼邊往旁邊的小几上擺邊道。
沈立行坐下來先喝了口粥,見她不坐,拉她手道:“你也坐下一塊兒吃。”
“你先吃,我不餓”,高世曼要喝杯溫水清腸後再吃早飯,被他拉着順勢便坐下了。
沈立行咬了一口煎餅,入口酥軟,肉蔥香撲鼻,使他胃口大開,她見高世曼不吃,舀了勺粥遞到她嘴邊道:“喏,吃點兒!”
高世曼只得張口吃了,這一吃便覺得有些餓了,扭頭對門外喊道:“靈兒,再端碗粥來!”說完也拿起一張餅咬了下去。
沈立行見她經不起誘惑,忍不住咧嘴笑了,靈兒送了粥來,高世曼與沈立行吃了頓溫馨的早餐。這一餐卻是沈立行吃的最爲滿足的一次,他將煎餅一掃而光,吃完拉着高世曼的手道:“下次還給我做這個,很好吃。”
“好”,聽到人家說好吃,她只有高興的份兒,滿口應了下來。
“今兒還去麥香居麼?”沈立行問她。
“嗯”,她點頭道,“生意特別好,這都十二月了,就快過小年了吧,我又加了些其他的小點心,最近可能會有些忙”。
“忙歸忙,你可要注意着身體,看你這小身板兒,什麼時候才能長高長胖些?”沈立行有些不滿。
“這不是還沒到時候麼?”十八到了才能完全發育完成嘛。
“可是我等不及了”沈立行沒臉沒皮地說着,邊說邊將她按在懷裡,高世曼暗暗癟嘴,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果然啊,便窩在他懷裡沒動。
沈立行要是知道她這麼想他,估計得憋屈死。靜靜地摟着她,感受着懷中小女人的異常安靜,他覺得這真是美好的一天。
高世曼此時卻在他懷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叱道:“讓你多躺會兒你不聽!”
高世曼卻不理他,直接說道:“歇會兒我就要去麥香居了。”
“呆會我送你去”,他揉揉她的烏髮。
而高世娟一大早沒起牀便聽下人說沈立行闖進府中,說找高世曼有急事,她一邊詛咒高世曼沒好事兒,一邊急急地穿戴整齊,在出府的必經之路那守着,準備等沈立行迴轉之時來個不期而遇。高世曼走了狗屎運,攀上了沈立行,她也要巴結巴結這姐夫才行,只要巴結上了,那他還不得給自己介紹個差不離的親事兒麼!最好沈立行看她比高世曼長的漂亮,退了這門親再定下她,氣死高世曼那個悶葫蘆,想着就美*美的!
懂得越多,纔會越發現自己的無知。
高世娟如今自我感覺良好,無非是魯姨娘之功。鄭季蘭家世是好,知書達禮,又是正妻,那又怎麼樣,抵不上自己孃親長的嬌媚,會哄爹爹,現下他們姐弟四人,在府裡過的可不就是有些嫡子女也趕不上的尊寵日子麼。鄭季蘭的陪嫁都由自己孃親把持着,收息都流入公中和姨娘的口袋,全天下都找不出幾個像鄭季蘭這麼窩囊的主母。
高世娟在這兒美*美的做着黃粱美夢,沈立行卻拖着高世曼的手出來了,準備送她去麥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