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氏趕忙“哦哦哦”地拍着小傢伙的脊背哄着他,小傢伙卻沒像往日一樣一鬨就老實,反倒哭的更兇了。
李氏接藉機朝何大人說:“大人您瞧,這孩子要是她家的,怎麼會哄不住?小孩子最是認生了,他們幾個分明就是黑人牙子!偷了別家的孩子出來!這下露餡了吧!”
李氏話音剛一落,突然,小糰子停了哭泣,小嘴吧唧一下,口裡發出“即”的一聲兒。
白糖一愣,看向糰子,“糰子乖乖,你可是困了?”
糰子糾結的雙眉都皺起來,又發出“即”的一聲兒。
白糖心裡一喜,這孩子莫不是是在叫姐姐?她趕忙哄問:“乖乖,可要姐哄着睡?”
她把姐字兒唸的極慢,小糰子學着她的口型,終於叫出了完整了一聲“姐”。
這下,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白義兄弟和白柳氏等人,本都以爲糰子發育慢,至今無法張口,這會兒聽了他突然張口叫姐,別提多高興。
他們幾個也不蠢,雖高興,卻都把喜悅壓在心底,面上只做出習以爲常的樣子。
白柳氏立馬張口懟那張氏,“孩子分明在叫姐姐,你污衊人也不能張口就來,他要真是我們搶來的孩子,還能張口叫姐?”
話音剛落,小糰子便在白糖懷裡扭了扭小身子,轉向白錢氏,伸出小胳膊,“白兒……”估計是常常聽着白糖把白錢氏叫做“大伯母”,小傢伙也跟着學會了這麼叫,一開口就結結實實震到了白糖。
“坳喲我的小乖乖,這是要大伯母抱呢?”白錢氏趕忙過來從白柳氏懷裡接走糰子。
糰子來家裡,就數白柳氏和白錢氏帶他時間最多,這麼點小奶娃,白錢氏喜歡的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早已培養出了感情,看向糰子的目光裡,滿滿都是慈愛,而小糰子在她懷裡拱啊拱的,找了個舒舒服服的姿勢,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李氏在旁,瞧見這一幕,張口結舌的。
那位夫人明明和她說過,這孩子既無牙牌也不會張口,是以她纔敢放下心來誣陷他們一家子是黑人牙子,可眼下又張了口,又叫姐姐又叫嬸兒的,這算怎麼回事兒?她面上現出一抹慌張,嚥了口吐沫,打算解釋些什麼。
何大人卻不等她張口便厲喝一聲兒,“李氏,你誣告他人,還不認罪?”
李氏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下磕頭,“何大人,民婦沒有誣賴他們呀,瞧是瞧見了,可保不齊民婦眼花,是不是瞧錯了……”
她見勢頭不妙,趕忙改了說辭。
白糖冷笑一聲,“方纔你還口口聲聲說絕對瞧不錯,眼下怎麼全換說法了?我就納了悶,你是和我家有仇還是怎麼地,我們與你素不相識,你爲何要陷害我們?你今個兒須得當着何大人的面兒,把話說清楚了。”
“小姑娘別和我老婦人一般見識。”那李氏腆着一張臉,抽了自己一嘴巴,“我也是好心,生怕孩子被抱錯了,可不是有意找你們的事兒,你說的對,咱們素不相識,我也是無心之錯,呵呵……這誤會既然說清楚了,我老婦人在這給各位道個歉,你們可別往心上去。”
說着,不停地朝着白義等人鞠躬作揖。
白糖淡淡地說:“就因爲你眼花,害我們一路上被懷疑,眼下又引得何大人百忙之中前來調查,總不能因爲一句無心之錯就逃脫責任吧?”
李氏動作一僵,還要再說什麼,何大人冷冷打斷她,“帶走!”
他手下那些官差,立刻將李氏緝拿住,往船下走去。
“何大人明察,多謝何大人替大傢伙申冤了。”白義趕忙上前致謝。
何大人淡淡嗯了一聲,才說道:“應該的。”
說完,便揮一揮手,帶着來時的人全部撤離。
白義兄弟和白柳氏等人,都沒想到事情竟會解決的這樣順利,白錢氏就笑着看向懷裡的糰子:“糰子這孩子還真是個寶,能給家裡帶來福氣。今個要不是小糰子突然張了口,這事兒可就麻煩了,咱們非得被那李氏誣陷的進大牢。”
白義和白禮都紛紛笑了起來。
那三位船工,見事情解釋清楚了,都紛紛過來和白家人致歉,還把白家上船來時掏的船票錢也一併退了,說是往後白家人再坐這艘船,亮明身份便不收他們的船費。
白義自然不會和他們扯皮爭執,這事情全因李氏引起的,他分得清是非黑白,對於船工的道歉和補償,亦是欣然接受。
白柳氏和巧雲兩個歡歡喜喜拾掇着行禮準備下船,白糖站在甲板上思索,心想也就是那李氏心理素質不佳,若換了她,可沒那麼容易被嚇住。
何大人後來的態度,可以說有些敷衍,擺明了是想放他們一馬。是因爲懶得審理這等小案麼?
不對,何大人起初上船時,分明是個嚴肅認真的官員,問話時每個環節都按了章程來。一個嚴謹的人,沒道理突然壞了規矩。白糖一時間竟然有些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喂喂喂,糖姐兒,你想什麼呢?下船了!”白錢氏在她肩頭輕拍了一下,抱着糰子往登船口走去,白義兄弟等人也都背好了行禮預備下船,回頭喊她跟上。
“你們先下,我馬上來。”白糖朝巧雲打了個眼色,轉身走向甲板深處。
片刻後,巧雲跟了來:“怎麼?”
“你就不好奇,方纔那李氏爲什麼要誣陷咱們麼?”白糖說着,喊住一個路過的船員,看這船員行走的方向,是要往駕駛艙去,估摸着是船長近身的船員。
白糖笑着從懷裡捏出一顆碎銀子遞過去,“大叔,可否行個方便,把今個登船的花名冊給我瞧瞧?”
那船員極少碰到如此怪異的客人,雖然心裡對小姑娘手裡的碎銀十分心動,卻還是挑了眉問:“小姑娘要花名冊做什麼?”
白糖笑說:“我方纔整理行禮,才發現少了根簪花,仔細一回想,記起昨個傍晚在甲板上碰上個幼童,十分可愛,我便拆了簪花逗着他拿在手上玩,眼下想想,怕是忘記收回了,還請大叔行個方便,叫我看看花名冊,我好想法子去尋他家人拿回簪花。”
那船員見她口齒伶俐,瞧着可一點不像別有用心的壞人,想了想便收了銀子:“你稍等,我這就去給你取,這花名冊須得留了做底子,你們只能看,不能帶走。”
白糖趕忙點頭道謝。
不多會兒,那船員從駕駛艙裡走出,手裡捧着一本名冊。
白糖拿在手裡,迅速按上船時間找到前一日的登船記錄,仔細翻看。看完以後也沒發現認識或者熟悉的人,以爲自己是多心了。
白糖笑着把冊子還給船員,拉着巧雲下了船。白義幾人已經上了小渡船,朝兩人招手。
雖這不知道這幕後的黑手是誰,可想到這一晚上的緊張和擔憂,所有人的徹夜不眠,白糖就握緊了拳頭,這趟出門還是需得多加小心啊。
巧雲瞧出她的憤怒,抿脣說:“白糖別擔心。”
“嗯……”白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心裡卻在尋思着,這虧可不能白吃,這幕後的人必須要揪出來。
約莫半柱香後,一行人順利下了渡船,到達州府附近的一個小鎮江陽鎮。
白糖環顧四周,發現此地雖也是城鎮,但因來往商客衆多,看起來格外繁華,江邊客棧林立,一路上租賃馬車的小販比比皆是,價位也很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