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也是,他們一家三口不走,我們走!”
方青一家三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本想着,寧死不肯道歉,白糖也拿他們毫無辦法。誰知道這丫頭竟然挑唆的所有住客都和他們做對,有道是衆人拾柴火焰高,十根筷子折不斷,這麼下去,說不準他們真得被趕走!
自己走是一回事,被趕走是另一碼事,他方青好歹是雨花鎮響噹噹的人物,若是被人從客棧驅逐出去,臉面還要不要了?他緊張地盯着杜老闆,等着他發話兒。
杜老闆收到了衆人的意見,這回倒是沒再堅持,而是看向方青,以商量的口吻道:“你們也瞧見了,所有住客如今齊齊請願,讓我驅逐你們,叫我十分爲難。不過有一說一,這件事,確實是你家人作惡在先,這麼辦,要麼你家人和白小姑娘一家道歉,這件事兒就算揭過了,若執意不肯道歉,那麼,抱歉,我這小店怕就真容不下你們了。”
方青當即沉了臉:“杜老闆,我只當你處事公正,沒想到你卻是不斷在包庇這丫頭,既如此,我一家三口也沒必要死賴在你這客棧裡,不需要你請我們走,我們自行搬走!往後,你家這客棧,我一家絕對不會再踏入半步!”
他把話兒說的鏗鏘有力,試圖給自己扳回一點面子。
陳荷花也是個擅長惺惺作態的,當下也接話兒,義正言辭地說:“爹,咱們走吧,這件事兒咱們一家人問心無愧,沒必要在這受這些冤枉氣。”
先前那漢子立馬叫嚷着:“這年頭真是世風日下,壞人竟然如此有理了,說的好聽,自行離去,也不瞧瞧大傢伙容得下你們不?”
登時,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如浪潮一般響起,方青一家三口的臉色各個氣的發黑,不去理論吧,聽着那些難聽的話兒,肺都快要氣炸,可理論去吧,三張嘴又根本說不過幾十張嘴。
杜老闆見方青自己先打了退堂鼓,自然爽快點頭,“你們想好了就是,既要退房,那便去吧,眼下已過了五更天,你們早些收拾了細軟離去,也好讓大傢伙早早休息。”
他也是半點不客氣,眼下天還不亮,就放了話兒讓方家三口早些走人。
方青氣的就是一窒,外頭這麼黑,旁的客棧都關着門,叫他們上哪去?就是要走,也得等到天亮啊。可他一想,自己方纔又當衆說了要走人的硬氣話兒,眼下再糾纏反倒自己先打了臉。
他隨即重重冷哼一聲兒,皮笑肉不笑說:“杜老闆,你真是好公道!咱們走!”
方青倒是想硬氣,可圍觀人羣根本不買賬,在一片鬨笑和議論聲兒之中,方青攜着妻女氣憤又狼狽地離開了。
杜老闆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便擡了擡手,示意大家安靜:“時間已不早,想必各位明天都有事情要辦,就請諸位早些回去歇着,杜某就不打擾了。”話落,便帶着掌櫃的衆人離開了。
事情得到了圓滿解決,圍觀羣衆也就三三兩兩地散去,方纔還吵吵鬧鬧的客棧裡,瞬間安靜下來。
白糖一家人,在謝過了各位鄰居之後,看着大家紛紛回了房間,一家人才返身進了屋。
白柳氏把好容易睡熟的小糰子抱回耳房裡,巧雲興奮的毫無睡意,悄悄掩了門走進來,笑着說:“今晚真解氣!可話說回來,白糖,你到底把那柄榔頭藏哪了?他們那麼多人都沒搜出來?”
白糖尋思着,把榔頭收進倉庫裡不過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哪還需要費神去藏。不過眼下巧雲問,倒把她給難住了。
不過左右巧雲和她娘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說了也無妨,但她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後若有一天真瞞不住了再說也不遲。遂趕忙把鍋甩到蘇鳳祁身上,“呃,我也不知道蘇鳳祁藏哪了。”
蘇鳳祁登時橫她一眼,隔了老遠都能感覺到他眼風的凌厲,白糖咳了兩聲,摸了摸鼻子。巧雲果然又去問蘇鳳祁:“放哪了?”
蘇鳳祁繃着張臉兒,一本正經瞎說八道:“不在房間裡,我放到別處了,有空去取回。”
巧雲還想說什麼,蘇鳳祁的目光卻突然落在圓几上,疑惑道:“那是什麼?”白糖和白柳氏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圓桌上除了自家的幾個包袱外,居然多了個黑色緞面包袱。
自家的包袱之所以會放在圓桌上,那是因爲方纔掌櫃的要帶人進來檢查,白糖這纔拿出來給他們看。可這黑色緞面包袱瞧着就眼生,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家的細軟。
幾人登時圍上前去看,白柳氏端來兩個燭臺,點亮蠟燭放在桌面上。燭光下,那包袱約有臉盆大小,上頭打着結,不知道里頭裝了什麼。
“什麼情況?”白糖蹙起眉,“這包袱一看就不是咱家的,怎麼會莫名奇妙出現在圓桌上?”
蘇鳳祁和巧雲也都是一頭霧水。
蘇鳳祁提議,“不如打開瞧瞧?”
白糖想了想,便上前把包袱打開。只見包袱最下頭放着兩三件換洗中衣和一件長裙,最上頭居然是三塊牙牌。
蘇鳳祁拿起其中一個牙牌,只一眼,眼睛瞬時眯起:“方青?”
“什麼?”白糖從他手裡接過牙牌看了眼,又迅速拿起餘下兩張牙牌,分別是方馬氏和陳荷花的!
“糖姐兒,你看出什麼了?”白柳氏緊張地問。
“是方青一家三口的牙牌。”白糖把牙牌擱在旁邊,又翻了翻下頭的衣物,發現其中一件紅色外衫特別眼熟,好似先前瞧見陳荷花穿過,再結合那三張牙牌,這包袱的主人九成九是方家。
“方家人的包袱。”白糖嘶了一聲兒:“如此重要的物事,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咱們屋子?”
蘇鳳祁搖搖頭,表示迷茫。
白糖就尋思着說:“不對,這件事兒很不對勁兒,你倆想想,方纔咱們都在外頭扯皮,期間掌櫃的帶着幾個小二進來過,方家三口和圍觀的鄰居也進來瞧過,人多眼睛多,這包袱不大可能是那時候出現的。”
蘇鳳祁聽着她分析,忽然意識到什麼,猛轉身走向窗邊,拉開窗簾一看,只見兩扇窗櫺果然沒關嚴實。
他立在窗邊,蹙眉分析道:“先前方家三口人下來找咱們掰扯,那會兒他們房間裡沒人,我猜是有人趁着那時候去他家客房裡盜走了包袱,又從外翻窗進來,擱在咱們桌上,從時間上推測,應該晚於掌櫃的帶人進屋檢查,大概杜老闆請方家人離開前後。只有那個時候,這屋裡是一個人都沒。”
“會不會是店裡的小二做的?”白糖下意識問。
蘇鳳祁搖搖頭,“應該不會,小二們上來時,我仔細瞧過,每人都空着手,這包袱不小,不可能藏匿於身上。”
說着,他把白糖叫到窗邊,指着窗櫺說:“昨個睡前我明明關死了的,可這窗戶明顯有條縫,那人像是故意留下這麼個破綻叫咱們察覺,可到底是爲了什麼卻又不知了。”
白糖忽然想到一件事兒:“巧雲,你可還記得昨個咱們在包子鋪門口碰見那青年,他給咱們指引了忠禮堂,並說這裡有咱麼要找的人,咱們來之後,果然就碰上了方家三口。”
說到這,她目光落在桌上的包袱上:“不知道這包袱是否和他有關?若是他做的,他又打了什麼主意?”
“不知。”巧雲搖搖頭,一時間也推測不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