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的事,白糖半點不拖泥帶水,三言兩語就把時間地點安排好。
又說:“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五十兩,作爲你幫我辦事的報酬,之後我們兩清,以後再見面也是陌路人。”這筆數目不算虧待他了。
韓賬房深深地看着她:“你這個小丫頭,可一點都不簡單啊!”
白糖早已過了被人一誇獎就沾沾自喜的年齡,淡淡笑了笑:“謬讚了,接下來我還需和韓賬房商量一下明日起的計劃,若想讓陳大木全心全意的信任你,這次的虧,我須得小吃一把……”
接下來,兩人如此這般的商量着對策,孫彪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便去到門外,站在走廊裡一直警惕的守着。
一個時辰後,韓賬房先行離開。又過了一炷香時間,白糖和孫彪也低調地從酒樓裡離去。
走在空無一人的夜路上,孫彪忍不住問:“可穩妥?”
“穩的。天降橫財,誰不動心,尤其是韓賬房要供家中兒子讀書,到了他這把年紀,就想爲兒子拼一把,一次到手五十兩銀,他一定會心動,好好給咱們辦事兒。”
白糖意味深長地說:“而且他別無退路了,在咱們這裡他是算計不了分毫,只能幫咱們算計陳家。”
“嗯……”孫彪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皺眉問:“韓賬房走之後,接下來咱們的賬房……”
白糖笑着睨了他一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陳文生最近在忙什麼,你倆不是早就懷疑上韓賬房,私底下在做賬了麼?”
孫彪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白糖笑說:“你們不想讓人知道,也不知道把東西藏嚴實點,陳文生每日早晨去學裡,我去他房間裡隨便找了找便找到了,東西就在他牀鋪下壓着,他做的賬本我看過了,很細緻,每一筆資金流向都清清楚楚,沒有兩個人合作是萬萬做不到,他白日裡不在,根本無法掌握到店鋪的資金流向,放眼整個店裡,也就只有你能和他合夥了。”
說到這,白糖讚賞地看着孫彪:“孫彪哥,謝謝你這段日子來的盡心盡力,我知道你把每一筆錢都記得清清楚楚,平日裡還要忙着招呼客人,又要攬出納的活計,這很不容易,這回正是因爲有了你們兩偷偷的合作,才叫我看清了你們的潛力,我看,以後的賬房先生是不用再請了。”
“真的?”孫彪眼睛一亮:“你是說,讓我和陳文生在店裡做賬?”
白糖點點頭:“通過這次的事兒,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與其請個陌生人來重新磨合,不如就用咱們自己人。不過有一點你要注意,這幾年陳文生雖然在咱們這裡半工半讀,可你也知道他的算學能力出衆,又心繫家鄉,遲早有一日要回州府唸書,考取更高的功名,若有一天陳文生離開了,酒樓裡的賬務你可能獨自接手?”
孫彪面上閃過一抹窘迫:“現在還不能,我眼下只能記記賬,算盤打得也不利索。可你提醒了我,從明日開始,我一定虛心和陳文生學習了,爭取早日出師,能夠獨當一面。”
白糖點點頭,又提醒他:“孫彪哥,我也不瞞你,再等幾年我想讓你做這店裡的大掌櫃,到那會兒你手裡總得有幾個合心意會辦事兒的人才,老話說走一步看三步,這些事都要提前規劃,不能總望着眼前,有個人值當好好提點,這次來的這些學子裡,我最看好的就是他,
他做事風格我很喜歡,性格穩重內斂,他吃過苦,受過難,遭到過親人的拋棄,這樣的人你對他好一點,他會一直感激你,就像陳文生,現在不是拿你當親兄弟一般看麼,和陳文生不同的是,他還流露出一直跟隨咱們的念頭,反倒對唸書不那麼執着,且不管他未來是念書還是做生意,總歸都是塊好料子。”
“你說的是祝成昌吧。”孫彪點頭:“他辦事的確利落,不像其他讀書人,表面上做着小二的活,心裡卻總是輕視咱們做小二的,可惜他就是話少了些,總讓人瞧不清他在想什麼,我有時想和他聊個天打個趣,都不知道該怎麼親近他,算算他也就比巧雲小了不到一歲,你看巧雲每日像個話癆……不過你放心的,只要這小子對咱們忠心,我指定拿他當成親兄弟一樣看待。”
孫彪現在做事越發穩健了,白糖重用他的原因是,孫彪有容人之量,他從鄉下走出,知道自己的斤兩,做事一直很虛心,遇到有本事的,他不會嫉賢妒能,反而會真誠友善地和他們打交道,學習他們身上的優點。這樣的人做大掌櫃最適合。
他人長得精神,大高個兒,皮膚黝黑,一雙眼睛總是透着精神勁兒。等再過兩年徹底退去了少年人的模樣,一定會蛻變成一個面貌剛毅,舉止豪邁,堅忍不拔的鐵漢子,往店裡一坐陣,那氣勢就出來了。
到第二日,天不亮白糖就來到鋪子裡,從近來的銷售銀裡提了二百兩,拿到銀莊裡兌換成銀票。
孫彪則去通知李夫子。等韓賬房按照約定的時間趕到時,李夫子後腳兒也到了。白糖直接帶着兩人去三樓辦公室談事,讓孫彪在外守着。
她知道韓賬房謹慎,故而也不避着他,直接當着他的面對李夫子說:“李夫子,我近來欠了韓賬房一個人情,讓他牽扯進了一樁麻煩事兒裡,眼下我拿出二百兩銀票,現在想請你做保人,我把銀票交給你,若這一年之內韓賬房遭遇什麼不測,這錢勞煩你交給他的妻兒,如果這一年他平平安安,那麼一年後的今天,我們今日的約定就作廢,我會取走放在你那裡的銀票。”
李夫子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有內情,但白糖沒把話說清楚,他就知道不該多問。
別看李夫子嚴肅,卻是個講義氣的人,他和白糖交情擺在那裡,根本不考慮這件事會不會有什麼風險,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當然可以,韓賬房,今日我做這個保人,你大可以放心,就像白老闆說的,你一旦遭遇什麼不測,我一定會把錢交給你的妻兒。
做保人就是要公正,這一點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給你保到時間,再有一點,我舉家帶口的在這裡生活,我與妻兒以及兩家的親戚都在青臨縣,又是書院的正式夫子,你不用擔心我卷着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