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性格比較內向,一直都在微笑着看着墨竹和紅蓮打鬧,此時聽到林若汐吩咐,輕輕地應了一聲便去幹活了。
青蓮點起香爐,將帕子不斷地在香爐上方揮動,以便讓香味能染透帕子地每一寸地方。
好香!屋裡的人都停止了說話打鬧,閉上眼睛聞着這讓人舒緩的味道,青蓮輕手輕腳地做着活計,卻也是表情很享受地樣子,看來這個香味確實讓人覺得舒服。
過了半柱香時間,手帕已經薰好,林若汐接過手帕,小心地摺好藏在了衣襟裡面,對着秦嬤嬤說道“奶孃,可以幫我打扮了。”再過一個時辰,便是全家團圓的日子,侯府的少爺和小姐都要去鳳棲苑用晚膳,而後要祭月拜神。
秦嬤嬤和幾個丫頭不解林若汐拿着香帕是何用意,但卻也知道本分,所以並不探聽林若汐的用意,只是手腳麻利地幫着林若汐打扮了起來。
衣櫃裡依舊是那幾套裙衫,林若汐吩咐取了那套太后壽宴沒穿過的淺粉襦裙換上,外加了一件水紅色半臂。林若汐本身就是肌膚勝雪,穿上這粉色衣裙膚色更是顯得白裡透紅、粉嫩剔透。
秦嬤嬤手巧,幫着林若汐梳了個當下最流行的流蘇髻,兩縷青絲從兩頰垂下,用簡單的翡翠玉簪將髮絲綰起,既符合林若汐的身份又襯出她的豆蔻年華,越發顯得嬌俏可人,再加上林若汐此時的沉靜如水的氣質,莫名地讓人一眼望去就挪不開眼。
秦嬤嬤看着林若汐這麼粉嫩的肌膚都捨不得給她塗脂抹粉,但是爲了顯示尊重和莊重,大家小姐必須施了粉黛才能出門。於是用粉刷在林若汐臉頰上輕輕地掃了幾下,用青黛描了描原本就清麗的秀眉,再用極淺的粉色胭脂抹在了林若汐飽滿的雙脣上。
這樣一來,既施了粉黛,卻也沒有掩蓋林若汐本來的面目,更增添了一份色彩,一位俏生生地佳人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林若汐一向不喜裝扮,喜歡自然舒服不被束縛的感覺,在小院子裡的時候一直素面朝天,但她也知道出門了就必須裝扮所以也就任由秦嬤嬤去張羅。
“青蓮陪我一起去吧,秦嬤嬤你和墨竹紅蓮在院子裡休息。”張羅完畢,林若汐站起身子吩咐秦嬤嬤。
“小姐,青蓮初來乍到,恐怕不熟悉規矩,還是墨竹陪您去吧。”墨竹擔心地說道。
“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林若汐對着青蓮說“青蓮,走吧。”
“是。”青蓮略顯緊張,她年紀最小又沒經歷過如此陣仗,也難怪她會緊張。
林若汐身姿嫋嫋地走出院門,青蓮緊緊跟隨在一側。
“青蓮,你不是懂醫理嗎?”林若汐邊走邊問到。
“是的,小姐,青蓮略懂。”青蓮不知林若汐何意,但還是順從地答道。
“嗯,你等會什麼都不用做,只需仔細觀察在場的每一個人的氣色和神態,用你懂的醫理診斷出他們是否身體有恙。”林若汐吩咐道。
“啊,小姐,青蓮學藝不精,恐誤了小姐大事。”青蓮一聽,忙擺手說道。
“不用緊張,你只需大膽去觀察,至於能不能診斷出來這不重要。”通過這些日子的瞭解,再加上林若汐自己對母親留下來醫書的研讀,林若汐斷定青蓮的醫術並不比外面行醫的大夫差。
“是,小姐,青蓮必當盡力一試。”青蓮感激林若汐信任卻並不相逼。
很多時候,讓丫頭們心甘情願地去幹活比逼她們去幹活要效果好的多。
林若汐再一次來到鳳棲苑,這次鳳棲苑的大門敞開着,下人們在院子裡穿梭忙碌着,見到林若汐便蹲下行個萬福,便又匆忙地幹活去了。
鳳棲苑已被裝點得很有過節的氣氛,院子裡掛滿了燈籠,在古代,中秋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日,是與春節齊名的主要節日之一,每家每戶在這個日子裡,必須是全家團圓地聚在一起,慶祝節日。
看着下人們忙而不亂地忙碌着,林若汐不禁感嘆趙文柔確實是個管家的好手,不怪侯爺看重她。
林若汐徑直走了進去,屋子裡人已經到齊,照例侯爺在林若鳳和林若雪的刻意承歡下開心無比,林若汐一一拜見了一遍,林瀚遠看見林若汐今天這一身打扮不禁微微點頭,果然還是需要一個嬤嬤來打理,這樣纔像個侯府小姐的樣子。
趙文柔眼神一掃林若汐,表面上笑容滿面讓她快快免禮,心底裡卻不免詛咒一番打扮得如此清新脫俗,又想來討侯爺歡心。
林若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右手邊坐的正是二哥林浩豐,林若汐許久沒有見過林浩豐,他跟大哥長得頗爲相似,卻少了一份大哥的氣度,畢竟庶出而且沒有孃親的庇護,顯得整個人都非常謹慎。
“二哥,這些日子過得可好?”林若汐環顧了四周,見林瀚遠和趙文柔的注意力被林若鳳和林若雪吸引,便悄聲對林浩豐說道。
“全憑大哥照顧,過得尚可。”林浩豐對着林若汐也顯得非常地拘謹。
“適才妹妹去探望過二姨娘了,她老人家過得還不錯。”林若汐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三妹,你說得可是真的?孃親被禁足在靜心苑,沒有人敢去探望,三妹爲何。。。”林浩豐聽到這話,不異於驚雷在耳。
“妹妹想幫二姨娘解除禁足。二哥只需靜觀其變,在合適的時機推波助瀾一把就行。”
“全聽三妹吩咐。”林浩豐壓抑着激動的聲音低聲應道。
晚膳時間到了,林瀚遠帶着一羣妻妾兒女坐到了餐桌上,滿滿的一席人顯得甚是熱鬧,林瀚遠心情非常好,跟往年不同的是,林瀚遠不僅在宴席上問了林浩鴻和林浩豐的學業,還問到了林若汐的嬤嬤丫頭使喚的可好,一家人在和諧愉悅的氣氛中結束了這場團圓飯。
接下來按照規矩是祭月拜神,夜色漸晚,一輪圓月已掛在天空,趙文柔身爲一家主母,祭月拜神必須親自動手準備,所以用完晚膳趙文柔便帶着丫頭婆子下去準備了起來。林若鳳和林若雪每次都被趙文柔帶着一起準備,以便她們在出嫁當了主母后,能熟練地操持一切。
林若汐見到她們母女三人離開,正合了她的意,六少爺在屋裡呆不住,三姨娘便抱着他去看熱鬧了,屋子裡只剩下林瀚遠和兩個哥哥,正在一邊喝着茶一邊聊着國家大事。
林若汐不動聲色,悄悄地把藏在衣襟裡面薰過香的帕子抽出來,隨意揮動了兩下。屋子裡頓時香氣撲鼻,原本手拿茶碗正在品茶的林瀚遠,聞到這股香味不禁鼻翼扇動,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一時間神情極爲沉醉,林若汐對看過來的林浩鴻和林浩豐悄悄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過了半晌,林瀚遠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問了一聲“這香味從哪裡傳來的?”
林若汐拿着帕子聞了聞,擡頭對着林瀚遠說道“父親,是不是這個帕子上的香味?”
林瀚遠示意林若汐將帕子遞過去,帕子離近了香味更濃,林瀚遠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臉上顯出回憶的神色。
多少年沒有聞到過這個味道了,聞香思人,這個香味確實能讓人解乏,當初二姨娘被禁足,自己非常的不習慣,好在夫人細心照料,才讓他漸漸忘卻這個味道,沒想到今天又被這熟悉的香味喚回了記憶。
林若汐一直仔細觀察着林瀚遠的神情,見狀便細聲細氣、楚楚可憐地說道“今日是中秋團圓節,女兒一時感傷孃親再也不能與我們團聚,便想起孃親的妹妹二姨娘還健在,一時衝動便去了二姨娘的院子看看她,以慰思親之苦,二姨娘院子常年點着此味道的薰香,女兒來此時已把衣裳換掉只留了這帕子帶在身上,所以或許是這帕子沾染了薰香所以便有此味道。女兒擅自前往禁足的二姨娘院子,還請父親責罰。”
這一席話林浩鴻、林浩豐都說不得,只有弱弱的林若汐可以,林瀚遠對兩個兒子甚是嚴厲,要求也極高,男兒必須心懷國家、志高遠大,林瀚遠決不允許他們露出這種脆弱的一面。
而林若汐是女兒家,本來就柔弱如水,長得又像死去的孃親,今天打扮地也如此清麗,一席話不免引起林瀚遠的感懷,也憐惜她小小年紀便失去孃親,着實可憐。
林若汐自上次要來奶孃和兩個丫頭便知林瀚遠的脾性,林瀚遠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有着男人喜新的通病,但他不厭舊,某些時候還懷舊。林瀚遠所有的心思都在朝堂上,對內宅的事情一定是沒有心思來管,所以被趙文柔所矇蔽,但若是能想法子讓他注意到內宅的不對勁,他也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林若汐是個聰明人,一番示弱的表達讓林瀚遠再也狠不下心來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