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滅門真相

遙遙傳來藩賊的大聲嘲笑,周軍捶胸頓足。

高懷德仰天長嘆,此番失利,乃是他謀不如人!

迴天崖上的六合等人見此,哪裡還沉得住氣!六合大吼一應,圓弓搭箭,向被孽賊駕駛的神舟射去,他帶的二十名神箭手也同時射出。

奈何神舟在射程之外,就算是順着風勢,二十一隻箭還是在離船五丈遠時落在海面上,隨波浪起伏,六合以拳捶地。

拓跋孝直等人看着海面上的浮箭,哈哈大笑,不再關注迴天崖上的氣急敗壞的幾人,轉頭繼續衝着岸上的高懷德喊話、嘲笑。

“嗖嗖嗖!”在衆人放鬆大笑之時,三隻箭忽然從迴天崖頂一處橫伸而出的老松樹上飛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三賊的背後直擊而來。

拓跋孝直不愧是一員虎將,他猛聽得箭聲,俯身躲過,想伸手拉住李繼衝時卻臂不能及!鐵箭直接穿透李繼遷的額頭,另一隻鐵箭射中李繼衝的肩膀,強勁的箭力硬生生將兩人從船舷上帶出去,落入水中。

“嗖嗖!”穩穩站在樹上刀無鋒,又搭上兩支鐵箭,肌肉暴起用右手三指拉滿弓弦,鐵箭飛出,掛着火光射穿神舟的船帆,射下桅杆上眺望的孽賊。

一輪紅日躍海而出,光芒萬丈,獵戶打扮的刀無鋒站在虯曲盤旋的古鬆上,岸上衆人遙望着他鍍滿金光的身影,激動地嗷嗷直叫。

船上衆賊被這忽然變故驚得不知所措。李繼沖和李繼遷的近衛回過神來,急急跳入水中救主。

看到李繼遷頭部中箭,拓跋孝直怒吼回頭。望向迴天崖老樹上傲風而立的身影,挽弓搭箭回射而去。

奈何他的箭根本飛不到刀無鋒腳下,就軟軟墜入海中,換得迴天崖上六合等人縱聲大笑。

被火箭點燃的船帆借風勢大燃,衆賊更加慌亂。拓跋孝直怒吼着讓衆人救火,他本想飛速逃離,奈何李繼衝還在水中沒有被救起!

就在這時。雷天澤等人駕駛的小船已靠近神舟。拓跋孝直命人放箭,雷天澤卻早他一步,飛身跳上神舟。但見他長劍如虹,所到之處孽賊如被收割的莊稼般倒落。

跳入水中的衆賊終於救起李繼衝,搖手讓神舟放下纜繩。拓跋孝直看看不斷從海邊出來的小船,再看看水裡的李繼衝兄弟二人。他跺跺腳。命舟上衆賊圍攻上來的雷天澤和高峰等人,就要跳入水中。

“嗖!”又一支箭破風而來,直奔拓跋孝直的面門!拓跋孝直橫刀接下飛箭,卻也被震得後退半步!

不對!拓跋孝直握握拳,發覺自己的體力只餘十之五六!怎會如此?

又一艘小船趕來,舉着盾牌躲過箭雨,甩繩捉拿李繼衝。拓跋孝直大急,想入水護主。卻被衝到近前的雷天澤纏住。

若是平常,詭異兵器加上十足體力。雷天澤不見得是拓跋孝直的對手。但此時對上焦急大亂又潛毒發作的拓跋孝直,雷天澤自然佔了上風。

岸上的高懷德大笑,一邊吩咐衆將士繼續上前圍攻神舟,一邊分出部分兵力回禁軍軍營救火。

一場惡戰,周軍擒住賊首李繼沖和拓跋孝直,斬殺活捉孽賊六百餘人。

這一戰,多虧了刀無鋒,才得以迴天。

所以,當迴天崖衆人簇擁着仍舊一臉平靜的刀無鋒回到岸上時,衆人報以高呼!

高懷德跳下戰馬,親自迎接。

“不知這位壯士如何稱呼?”

刀無鋒雙手抱拳,不卑不亢,“草民刀無鋒。”

“好,好!”高懷德上前,拍拍刀無鋒的肩膀,“刀兄弟,你的鐵箭可否借老夫一觀?”

刀無鋒點頭,取下背上箭匣裡僅餘的兩隻鐵箭。

周人之箭,南用竹,北用木。鐵箭,並非以真鐵打造箭桿,而是用密度極大的鐵木製成。

高懷德拿着沉甸甸的鐵箭,箭桿黑而透涼,握在手中真有幾分玄鐵的感覺,“刀兄弟,百年以上的陰坡麻梨疙瘩製成箭桿,極爲不易,這是你親手所制麼?”

極硬的麻梨木生於大周西北荒漠之中,荒漠常年水分缺乏,麻梨因而生長十分緩慢,質地堅硬,耐火烤燒,落水而沉,乃是製造箭桿的極品鐵木。且十年以上的麻利木瘤化的根部才能製作箭桿,刀無鋒的鐵箭較之一般的箭要長,非百年以上的麻利疙瘩不可。

“正是。”刀無鋒點頭。

高懷德也是好箭之人,握着鐵箭不捨放手,“此木又名鼠李根,荒漠之中百年以上的麻利疙瘩不只難尋,每年只能在立冬後採集,採回後存於地窖兩載以上,絕不能受風,然後才能開料,開料後又需密封置於陰涼絕風處兩載,纔可取出打磨製成此箭。”

刀無鋒挑眉,沒想到高懷德對麻梨木有如此研究。

高懷德哈哈大笑,將箭還於刀無鋒,走到被兵士押住的李繼衝身前。李繼衝咬牙怒目而視,不肯下跪,高懷德探手猛地拔下插在他肩膀上的鐵箭,帶出一束血線,李繼衝也算條鐵錚錚的漢子,咬牙悶哼一聲,頭上冷汗低落。

高懷德又彎腰,將插在李繼遷後腦的箭拔下,甩去血痕,遞給刀無鋒。

趙副將見此,彎腰去屍體中查找那名被刀無鋒從桅杆上射下的瞭望首,拔下他身上的鐵箭,用戰袍擦淨血跡,雙手遞給刀無鋒。

“刀兄弟,鐵箭難制,入水則沉,剩下的三支是尋不回來了。待此間事了,老夫也掛印辭軍,入荒漠尋木製箭,還兄弟今日六箭之恩。”

刀無鋒一愣,趙副將等將士大驚。“將軍!”

高懷德擺手,“晉兒,幫我招呼好刀兄弟。陳副將。你速帶人打掃戰場,高副將,六合,你們帶三百精兵,押送李繼沖和拓跋孝直二賊分別關至牢中,日夜嚴加看守,不非我軍令不準任何人接近二賊。違者殺無赦!剩餘二郎,隨老夫回營!”

老將高懷德,深知此戰雖勝。但他疏於大意,中了孽賊調虎離山之計,營中糧草毀於一旦,自當請罪辭軍。

看着意氣風發的刀無鋒。高懷德嘆息一聲。果真是老了!不知黃縣那邊,戰況如何?

黃縣巨窟內的孽賊,在禁軍和廂軍的攻擊下失去鬥志,死傷大半後被周軍所擒,還有幾人趁亂逃入暗河,周軍不明暗河情況,不敢貿然追擊,不過他們以守住暗河各處出口。只要賊人露面則立刻斬殺。

被孽賊點燃的山間大火,直到第二日申時才被撲滅。其間又有不少周軍和前來救火的村民被火燒傷。

這一戰,極其慘烈,至後來黃縣守戍的五百廂軍不論老弱盡出捉賊,戰死二百八十人,重傷一百餘人,趙斌、常玉都被敵軍所傷,就連周長海都親赴火海滅火,被大火燒去了半數頭髮,極其狼狽,周衛極也被孽賊砍傷左臂,好在傷口不深。

禁軍副統領高簡憂心沙門島的情況,卻又無法帶軍趕回,只得派趙副將帶着三千禁軍先回營,他則帶着一千餘人留在黃縣,黃縣廂軍死傷太重,需他帶禁軍協守。

這一戰,雖死傷慘重,卻也殺出了廂軍的氣勢和威風,存活下來的廂軍,個個都是好樣的!此戰讓從未見識過刀光劍影、耕讀世家出身的周長海一掃溫吞官風,他戴好官帽遮住焦黃的頭髮,快速地,有條不紊地安排各項後事。

待沙門島消息傳回,得知刀無鋒神箭定乾坤,高懷德全擒孽賊,衆將士振臂高呼,響徹雲霄。

周衛極看着飛馬趕回的刀無鋒、高峰,終於露出笑意。

刀無鋒跳下戰馬,向周衛極行禮,“二哥,你的胳膊?”

周衛極毫不在乎地一笑,“小傷罷了。無鋒,幹得好!”

“小弟不敢居功,此戰能勝,全賴高懷德將軍臨危不亂,衆兄弟捨命相拼。”

刀無鋒的話一出口,禁軍副統領高簡更加露出讚賞之色,此人不僅神射,就這份氣勢也不是一般尋常人能比的。

“刀兄弟,可願隨高某入禁軍?”若能招攬刀無鋒入營,沙門島禁軍則如虎添翼。

刀無鋒一愣,他的身份十分尷尬,不知該如何應對。換下雪袍,重着一身白衣的雷天澤見之,衝着高簡溫和一笑,“高簡將軍,高老將軍可是約了刀兄要入大漠黃沙尋鐵木製箭的,你可別掃了他老人家的好興致。”

高簡乃是高懷德之子,雷天澤的表兄,聽雷天澤這麼說,也就沒有藉着追問下去,臉上也掛起擔憂之色,不過他很快回神,“天鳴,沒想到能在此與你相逢。姑母日夜盼着你回京呢,這次你可要跟父親一同回去。”

雷天澤搖頭苦笑,與高簡敘話不提。

周衛極與衆人打掃完戰場,留下禁軍把手山口,才與刀無鋒等人回到黃縣城中。

蘇永珅聽高峰繪聲繪色前後講了一邊,與有榮焉,“二弟,你越發沉穩了,無鋒也能借這次之功脫去罪名,可喜可賀。”

刀無鋒也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多虧週二哥機警,看破孽賊之計。”

此戰若真論起來,刀無鋒的功勞不小,但是周衛極當屬頭功!

高鋒拍拍刀無鋒的肩膀,笑道:“刀兄就別謙虛了,若非你百步穿楊的神箭,這一戰咱們就是敗了。以前在軍中我便聽兄弟們提起過你的神射之功,本不相信,今日得見才知兄弟們所言非虛。大哥,二哥,你們不知道,我遙遙望見拓跋孝直挽弓搭箭,氣勢十足的回射,那箭卻連刀兄的腳下五丈都不到,就折進海里,他真是擔不起這大將軍之名!”

周衛極笑笑,“四弟,拓跋孝直的確是一員名貫西域的虎將,若不是種了毒,也不會如此不濟。”

高鋒想起這事,一拍大腿,“二哥,真有你的!樑無去那鬼郎中,平日裡看着道貌岸然的,沒想到還對毒術頗有研究,小弟改日也找他討點去。”

“周圍的郎中都被調取救治傷兵,他現在怕是沒時間理你。”

高峰正在興頭上,忽聽院內傳來一女子呼喝下人的聲音,他皺眉站起來轉身出去。

“四弟,莫與弟妹置氣,好好說話。”蘇永珅叮囑道。

高峰面帶愧色,點頭出去關上門。

刀無鋒面上的冷氣重燃,高峰這媳婦,委實不知好歹了些。他看了看周衛極,還是二哥好福氣!

院內傳來高峰怒斥聲,周衛極嘆息一聲,接着說到:“大哥,我待會兒回去就將無鋒的情況高知周大人,請他具實上報。無鋒此次立了大功,脫罪怕是不難。”

蘇永珅點頭,他收起溫和的笑意,“無鋒,我們從未問過你,當時發生何事?我不信真的是你屠殺黃浩一家幾十口老少。”

蘇永珅後來和周衛極等人差過黃浩一家被殺之事,黃浩等人身上的刀口的確似是刀無鋒所留,但又有細微差別,周衛極當時就曾推斷事有隱情。不過當夜黃浩一家被滅門,刀無鋒也失蹤了,勿從查起。再加上當時邊關戰火席捲之下,這件事情也沒有引起多少重視也就被匆匆結了案。

刀無鋒垂頭握拳,腦裡回放着他最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慈愛的父親忽然留書而去,柔弱黃浩等人一副副醜惡的嘴臉,逼得母親爲保住自己懸樑自盡……

“黃浩和黃衝的確是我殺的,也是被我掛於門樑之上。但黃家生下的四十餘口,不是我下的手,我也是幾日之後從海捕公文上才知道黃家被滅門之事,小弟絕無半句虛言。”

蘇永珅與周衛極對視一眼,他們相信刀無鋒,看來是刀無鋒走後,有人潛入黃家滅了黃家滿門,用的還是刀無鋒慣用的武器和刀法,他們爲什麼這麼做?

“無鋒,趙大叔他真的姓耶律的麼?”刀無鋒本名趙無鋒,其父乃是趙家的上門女婿。

刀無鋒點頭,語氣中滿是恨意,“他留書上只說想起自己是契丹人,並未說姓甚名誰。他說對不起我們母子,讓我們只當他死了!說他姓耶律的乃是黃浩那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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