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又是一個萬里無雲的大晴天。劉知縣一家子坐馬車來到北溝村,挑開車簾就看到一羣興奮地滿臉通紅的熱情村名。嗯,明顯的看出來,身上的衣裳都是新的,不少人身上的衣服還有明顯的摺痕,顯然是留着壓箱底見客的好衣裳。
“劉大人,劉夫人小老兒是北溝村的里正趙爲陽,您二位能到咱們村來,讓咱們這荒野小村蓬蓽生輝,光芒萬丈,是咱們北溝村的榮幸,天大的幸事啊。”衣容簇新的趙里正上前,一連串地恭維之詞脫口而出。
藍怡嘴角微抽,看看趙里正身後的小兒子趙良才,這詞應該是趙良才幫着起草的吧。趙良秀的媳婦兒吳氏似乎猜到藍怡在想什麼,擠到她跟前在她耳邊小聲道,“好聽吧,這是二叔幫着想的詞呢。”
前些日子吳氏以爲自己能跟着丈夫到城裡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尾巴翹了起來,在村裡人面前一掃往日的膽怯心虛,變得趾高氣揚,與衆人漸行漸遠,接過不知道爲什麼,前兩天公公又說不讓他們夫妻進城了,趙良秀很開心,吳氏卻覺得很糟心,又開始接近八婆二嫂和藍怡等以前交好的人,結果,大家都對她愛答不理的。吳氏知道藍怡和賈氏是村裡婦人的風向標,所以加倍的討好她們。
哪知,藍怡和賈氏都不吃這一套,搞得她不尷不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嗯,寫的挺好。”藍怡附和一句,見劉夫人下了帶着兩個孩子下了馬車,便由賈氏和於燕護着走到車前。
“嫂子,您來了。”藍怡愛憐地看着六歲的劉小寶和三歲的劉小妹,劉過更雖長得黑瘦不起眼,劉夫人也只能算是模樣周正,可這個小女兒卻出奇的水靈,看着她的模樣,藍怡覺得心都化了,若是自己也能生個這樣的小棉襖,該多好,“小寶,小妹,好久不見,想不想嬸母?”
“想!”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地喊道,劉小妹拉住藍怡的手,“嬸母,文軒哥哥呢?”
一身樸素、只撲了淡粉的劉夫人笑容爽朗地點了點女兒的額頭,“弟妹,可了不得了,我家妹兒上回見了文軒,就天天跟我念叨要找他玩,乾脆你把她收了去,做個童養媳算了。”
藍怡咯咯直笑,沒當回事,“只要嫂子捨得,我自然樂意。文軒去村東放馬,待會兒就過來。”
正在與村們和趙里正等人寒暄的劉過更回過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去吧,去跟嬸母見見他們家的果下馬,小寶,你可以騎騎。”
劉小寶聽了兩眼放光,拉住娘前和藍怡的手,歡快地催促,“咱們快走,我要騎,我要騎。”
賈氏趕緊上前扶住藍怡,笑道,“小寶少爺,馬兒都在東山坡。來,咱們走這邊。”
村裡人看着藍怡與劉知縣一家如此親近,羨慕又開心,很想跟着一起去瞧瞧,不過趙里正已經吩咐過,爲了讓劉大人賓至如歸,他麼各有各的任務,只得散開,該維護治安的維護治安,該維護清潔的維護清潔,該擺攤的接着去擺攤,總之,要讓劉大人見到一個乾淨整潔、積極奮進的北溝村!
劉夫人看着遍山的牡丹花和園中三五成羣的歡快遊人,眼中滿是驚訝,“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弟妹,你這生意還真是不錯。”
劉過更出身貧寒,劉夫人的父親也只是當地的一個窮秀才,嫁於劉過更後,兩人的日子一度溫飽無着,劉過更邊讀書邊做小生意,劉夫人幫他管理賬目,也算通些商事,所以聽說藍怡之事後,並未因她以寡婦之身嫁給周衛極而低看,反而敬佩她自愛撐起門戶過好自己的日子,才能引來周衛極這樣的大丈夫的愛慕。
“娘,錯了,是花香不懼路遠近纔對。”劉小寶滿山地搜尋文軒和馬兒的身影,還不忘糾正母親的言辭。
藍怡呵呵笑了,“小寶剛六歲就能出口成章,了不得,了不得。”
劉夫人頗爲自豪地點頭,“這孩子的聰明勁兒,隨了他爹爹,是塊讀書的好料子。”
“嬸母,文軒哥哥呢?”劉小妹被乳孃抱着,探着小腦袋也找不到,不免着急起來。
藍怡微笑,“順着花溪走到彎角處就見到了,那邊草還茂些。”
“乳孃,快,快走......”劉小妹一個勁兒的催促着,生怕文軒哥哥跑了。
見她這着急勁兒,劉夫人和藍怡哈哈大笑,“你們先去,先去,我們老胳膊老腿的,跑不動了。”
待兩個孩子走遠,劉夫人才放慢了腳步,隨着藍怡緩緩前行,小聲問道,“弟妹,你這是,有身子了?”
藍怡微驚訝,“剛剛足月,嫂子如何看出來的?”
劉夫人抿嘴微笑,“你姨母扶着生怕你摔了的緊張勁兒,我哪能瞧不出來啊!”
藍怡也笑了,“瑤姨自診出我懷了身孕,比我還緊張,恨不得讓我讓天天躺在牀上纔好。”
賈氏不覺得自己做的過了,“夫人您不知道,桃兒是個馬虎的性子,走路都會走神,平日裡就沒少磕磕碰碰的,這前三月又是要緊的時候,我這心,一點也不敢放下。”
劉氏頗爲認同地點點頭,“弟妹年紀小,又是頭一胎,是該小心些。我懷小寶時也是弟妹這個歲數,什麼都不懂,那天跟着夫君出門每走多遠忽然暈倒了,他把我抱去醫館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夫君每想起此事就後怕不已,後來應是把我按在牀上安了兩個月的胎。”
藍怡頗爲同情的看着劉夫人,“嫂子,那段日子特別難熬吧?”
“可不是!”劉夫人愁眉苦臉的,語氣中卻全是甜蜜,“那段日子,孕吐厲害,聞不得肉味,家裡的飯菜根部吃不下去,夫君爲了給我補身體,從酒樓僱來擅燉湯的廚子,兩個月下來肚子大了一圈,臉卻胖了三圈,好在夫君不嫌棄,到生產前每日扶着我走好幾圈,生小寶時纔沒遭罪。”
“劉大人對您真好。”賈氏真心實意地感嘆道。
劉夫人笑容爽朗自信,“我就是相中夫君人好才嫁他的,女人過日子,不就是圖個知冷知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