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當時就拍板道。
“小毅,有必要這麼着急嗎?再說,你那地皮值多少銀子你心裡有數嗎?對了,我的家底你可都清楚,我現在可實在沒有銀子付錢給你…”
唐慄兒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瞧張斌那麼着急的模樣,換了不知情的人肯定會懷疑他的別有用心。或者又以爲他家的那塊地根本就不值錢…
“我這不是替你着急嗎?地契早一點到手,你也可以早一點動工不是…”
張斌訕訕的開口。
唐慄兒居然無言以對。
既然準備做,自然是越早動工越好。
“至於銀子,你也不要着急。我這身上不是還有差不多一千兩銀子嗎?如果我爹孃回來,我自然可以暫時用這銀子交差。等過年的時候,朱老頭遣人給你送太白樓的分紅銀子過來的時候,你自然有錢給我是不是?”
見唐慄兒沒有說話,張斌又開始洋洋得意的替她分析了起來。
不愧是少年學霸,分析起事情來清清楚楚,合情合理,讓人根本就沒有反對的餘地。
唐慄兒也不得不承認,張斌這樣的分析完全可行,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沒有一點紕漏。
“那好。咱們就按你說的辦。等到了團山鎮,咱們就早點將過戶的手術辦了。免得你爹孃回來又要夜長夢多…”
唐慄兒原本就是一個乾脆有魄力的人。
她既然被張斌說動了心思,自然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至於對張駿的恐懼心思,她想她總能找到克服的辦法的。
“板栗,口渴了吧?來,吃個蘋果。我估計,等咱們吃了蘋果,團山鎮就該到了。”
就在唐慄兒口渴的厲害,想要喝水的時候,張斌不知在哪裡摸出了兩個蘋果。
唐慄兒知道,這是昨天華文袁峰史英豪他們送來的水果。
至於榴蓮,早在昨晚吃了火鍋之後,他們一大堆人給一人一點的分享着吃光了。唐慄兒倒是在馬車上還看到了三個椰子。
不過,比起椰子,唐慄兒更願意在這個時候吃上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
“怎麼?不敢吃?放心吧,在上車之前我特意洗過的。”
張斌見唐慄兒又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樣,不由得好笑的開口。他一邊說話,甚至還美美的咬了一口。
“咔擦——”一聲輕響,頓時屬意蘋果的獨特的清香甜香就溢滿了整個馬車。
唐慄兒也再也忍不住的咬了一口,頓時,屬於蘋果特有的酸酸甜甜的滋味頓時喚醒了她的每一個味蕾,口舌生津,那滋味美好的讓人根本停不下來。
“毅少爺,板栗小姐,團山鎮到了。咱們現在去哪裡?”
張斌計算的時間一點都沒差。
就在他們剛剛將蘋果吃完,甚至手裡的蘋果核都沒有丟下,外面就傳來了沈七詢問的聲音。
“咱們首先去茗香樓,然後去鎮堂找老米辦點事。”
在大楚,每一個縣下面都有好幾個鎮。
一個縣令統管好幾個鎮的事物顯然太辛苦。所以,每一個縣令都會派出自己的親信到每個鎮裡面當鎮長,處理大部分瑣事。
一般除非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鎮長才會上報給縣令處理,其餘的瑣事一般都由鎮長處理。
縣令住的地方辦公的地方稱之爲縣衙。
鎮長因爲並不在正式官員的編制,所以,鎮長住宿辦公的地方統稱爲鎮堂。
“是。小的這就趕車去茗香樓。”
沈七原本就是前任縣令田文清身邊最得用的人。
他對團山鎮的熟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茗香樓和鎮堂又是他最熟悉的兩個地方。他敢打賭,就算將他的眼睛給捂上,他閉着眼睛駕車都能準確找到茗香樓和鎮堂的所在。
今天並不是團山鎮趕集的日子。
茗香樓的生意雖然沒受多大影響,但是到底沒有說茶會那麼熱鬧。
隨風倒是很快得知了張斌唐慄兒他們回來的消息。
不過,他明顯沒想到他們回來的第一站會到茗香樓來。
不過,好在他的情報組織已經日益完善,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等在茗香樓的大門口。
“少爺,板栗姑娘,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你們怎麼來茗香樓了?對了,咱們現在有錢了,你們是不是來接我回去的…”
明明知道張斌現在不可能接他離開茗香樓,但是隨風還是忍不住充滿希翼的開口。
“臭小子,誰告訴你咱們現在有錢了?不好意思,咱們現在還是沒錢。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茗香樓裡吧。對了,老爺夫人臨走前是不是將地契給了你?”
張斌用手在隨風的頭上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爆慄,隨即惡作劇的開口回答道。
他倒是沒想到,隨風這小子的消息比他想象的還是更加靈通一些。居然連他身上有錢的事都打聽了出來,顯然這情報的力度還不錯。
“少爺,你騙我的是不是?對了,我知道了。你該不會將張府賠你的一千兩銀子都折騰的差不多了吧?早知道這樣,當時那一千兩銀子就應該放在我身上…”
隨風突然氣急敗壞的開口。
他差點忘了,他的這個主子從小可都是是錢財爲糞土的性格。他雖然從小生活在赤月關,但是揮金如土的紈絝個性卻學了個十成十。
他雖然不常出門,但是每次出門不將身上的錢用的乾乾淨淨他是絕對不會進屋。
“那個,隨風,你可真聰明。你也知道,這次我們在縣城住了那麼久,雖然吃住不要錢,但是我們不是還要穿嗎?你都不知道,縣城的衣裳有多貴。還有,我這不是第一次當人家的師叔嗎?所以光是見面禮就去了本少爺不少的銀子…”
張斌很是大言不慚的說道。
反正陳縣令一家不在這裡,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
他所想的當然是絕對不能讓隨風跟着他一起去慄山村。
唐慄兒睜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張斌,不是說身上還有不少銀子嗎?怎麼一會兒功夫就變成了身無分文…
看着唐慄兒驚愕的神情,張斌難得覺得自己的臉一陣比一陣熱…
“那個,板栗,你也不想讓隨風跟咱們一起回慄山村吧?我覺得,還是等咱們將酒樓蓋好之後再讓他在茗香樓辭工更好一點…”
隨風看着自家世子爺就這樣當着他的面,大搖大擺的和唐慄兒咬耳朵,光明正大的商量怎麼安置他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該傷心呢,還是該慶幸?
傷心他在世子爺的心中已經淪落成可有可無,還是慶幸他家世子爺捨不得讓他跟着一起到慄山村吃苦受累…
“呃。這樣啊。你決定就好。”
唐慄兒想起自家那個小小的窩棚,不由得就有些心慌氣短起來。
說起來還是她家的條件太差,害得人家主僕不得不含淚分別,天各一方…
看到唐慄兒一臉心虛的小模樣,張斌終於滿意的放過了她。
他這可是爲了她才說謊騙自家小廝的,她當然應該覺得心虛纔是…
“那個,隨風啊。咱們家的地契是不是在你手裡?你快點把地契拿來,我和板栗還要趕到鎮堂去辦理過戶手術了。”
張斌見自家小廝有點發懵的模樣,不得已繼續開口問道。
很顯然,他一點都沒有考慮到自家小廝聽到“辦理過戶手術”時那震驚激動的心情。
“少爺,你說什麼?你將咱們家…家的地…地都賣…賣了?少爺啊,小的不在你身邊時你究竟都做了什麼啊?你…你讓小的怎…怎麼向老爺夫人交代啊…”
隨風一把撲到張斌的身邊,眼看就要抱着張斌抱頭痛哭起來。
還是張斌見勢不妙,趕緊躲到了唐慄兒的身後。隨風眼看就要撲過空,摔個嘴啃泥,還是沈七眼觀四向耳聽八方,適時將隨風一把拉住,隨風這才終於踉蹌着站住。
“沈…沈七?怎…怎麼是你?你不是被關進縣大牢去吃免費的午餐去了嗎?怎…怎麼又…又放了出…出來?”
看到眼前的沈七,隨風卻好像是一臉見到鬼的表情。
他指着沈七,不敢置信的開口說道。
“縣大牢免費的午餐當然沒有板栗小姐提供的早中晚三餐好吃,所以沈七我肯定識時務的選擇了板栗小姐提供的三餐咯…”
沈七面無表情的開口。
只是他這一開口卻險些直接將隨風給氣死。
“少爺,是…是不是因…因爲有…有這個面癱臉跟…跟着你…你們,所…所以你才讓我繼續留在這…這茗香樓…樓的?少爺,你…你說,你…你是不是不…不要我…我了?”
隨風這下所受到的打擊絕對不比剛剛張斌問他要地契所受到的打擊小,只見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傷心欲絕的望着張斌和唐慄兒的方向。
被冠上“面癱臉”稱呼的沈七滿面怒容的盯着隨風。
可是,此刻隨風臉上那悲痛欲絕的模樣卻莫名的取悅了他,他立刻決定大方的原諒他一次。
“隨風,你可千萬不要激動。少爺我只是覺得沈七他皮粗肉厚耐摔,比較適合慄山村現在的情景。而你細皮嫩肉,容易生病,目前還是茗香樓更適合你…”
張斌躲在唐慄兒後面,眼睛都不敢看那個自小一起跟着自己長大的小廝一眼。
唐慄兒今天也算是開眼了,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長相絕美宛如天人一般的張斌說起瞎話來也這樣不要臉…
就隨風那樣結實的身材,她可是一點都看不出有任何細皮嫩肉容易生病的潛質。
果然,他這話一出,無論是皮粗肉厚耐摔的沈七,還是細皮嫩肉容易生病的隨風嘴角都可疑的抽了幾抽,同時無奈的扭過頭去,不敢再看自家少爺那一張心虛的有着天人一般絕美的臉。
“咳咳…”
眼看着所有人都被自己的“不要臉”給震住了,張斌假意的咳了兩句,然後終於從唐慄兒的身後伸出了腦袋。
“隨風,你聽我說。”
看着自家小廝那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張斌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好好的安慰安慰自家小廝那受傷的心靈。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想想該怎樣組織語言纔會讓自家小廝不再這樣一臉傷心欲絕的望着自己。
“那個,你看,我是這樣想的。咱們家鏢局反正都已經被燒了,只剩下一塊地皮。但是,那塊地皮在咱們手裡擱着也是擱着,咱們並沒有銀子重新將鏢局重新蓋起來是不是?我想,還不如干脆賣給板栗蓋酒樓。咱們就用賣地皮的錢重新找塊不怎麼貴的地皮,重新再蓋一個大鏢局。這樣,爹和娘如果沒有在京城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回來看到一個嶄新的大鏢局或許就不會責怪咱們兩個了。你說是不是?”
張斌斟酌着,儘量避免不再打擊自家小廝脆弱的心靈。
而隨風果然也如他所想的那般低頭思索了起來。
“少爺,我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一點,你如果想從我的手裡拿走地契,賣地契的銀子必須交給我保管。要不然,什麼重買地皮,重建鏢局肯定又是一句空話。”
隨風考慮了好一會兒,這才終於咬咬牙,下定決心似的開口。
“好,那咱們就一言爲定。”
張斌從懷裡掏出一把銀票,數也沒數的全部交到隨風的手裡。
隨風數了數,皺眉。
“不會吧?少爺,咱們那塊地你…你就只賣了八百兩銀子?你…你真是氣…氣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即使是張舉人也給了咱們一千二百兩銀子的價…”
隨風數了一遍又一遍,那些銀票卻沒有因此而變得更多。他哆嗦着開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那個,隨風,這些只是一半的定金而已。剩下的一半,我保證在過年之前付清給你怎麼樣?”
唐慄兒也覺得自己這樣貌似有些太不地道,趕緊心虛的開口。
“八百加八百,也才一千六百兩而已。板栗姑娘,不是我說,咱們鏢局那塊地少說也值兩千兩銀子…”
隨風的臉色雖然好看了一點點,但是依舊不假思索的開口。
“那就再加四百兩銀子。隨風,你放心。我保證在過年之前將一千二百兩銀子湊齊給你。”
唐慄兒也知道,張府所給的一千二百兩銀子顯然有仗勢欺人的意思在裡面。隨風雖說的兩千兩銀子纔是那塊地皮該有的價格。
在這一點上,她並不想佔張斌的便宜。
而且,張斌今天所墊資的八百兩銀子她也要想辦法早點還給他。
“好,既然有板栗姑娘這句話,我現在就去拿地契給你們。”
隨風果斷的收起銀子,看也不看自家少爺難看的臉色一眼。
哼!以爲他不知道,就算是現在這八百兩銀子都是他家世子爺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看在他家世子爺這次沒有在賣原石的奇石齋和賣珠寶首飾的多寶樓再次一擲千金,將身上所有的銀子都花光的份上,他就勉爲其難先收下這八百兩銀子再說…
要不然,憑他家世子爺明明可以憑臉蛋將唐慄兒迷得要死要活的,卻偏偏賠了房子還要免費給她當保鏢這事,他每每只要一想起,心裡就格外不是滋味。
張斌自然不知自家心裡現在正在爲自己鳴不平。
他看着唐慄兒,口氣格外輕鬆的開口。
“板栗,你放心。隨風他就是刀子口豆腐心。等到過年,我讓他從茗香樓裡辭工出來,他就肯定只願意收你八百兩銀子了。我保證。”
對於出賣自己家的小廝,他果然是半點心裡負擔都沒有。
沈七這時才知道,原來毅少爺和板栗小姐並不是真的兄妹。
但是,緊接着,他的臉上就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就知道,哪有真的嫡親兄妹會是毅少爺和板栗小姐那樣?
如果說毅少爺是天上的雲,那麼板栗小姐就是地裡的泥。
有着雲泥之別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是嫡親兄妹…
“不,小毅。我想你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你的那塊地皮我要給隨風的是兩千兩銀子,而不是八百兩。如果你只願意收八百兩的話,今天這地契我是不會收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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