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霸道無聲的擁抱在這一刻,彷彿成爲一種可以撫慰她的最有力的力量。
而他堅實的胸膛,是她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溫暖。
楚凌雲立在門口,黯然地看着這一切,雙腳卻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再沒有踏進房間來。
不知過了多久,巧兒來了,遞給雲七夕一封信。
“是誰寫的信?”雲七夕狐疑地問。
巧兒垂下眼睛,低低地道,是王子殿下寫的。
雲七夕心裡有了一種預感,快速地打開信。
“七夕,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在回西涼的路上了。我一直以爲可以和你一起遊山玩水地走回西涼,我可以有很長的時間來對你好,給你想要的快樂,可是很遺憾我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你不要內疚,這一次雖然沒娶到你,但是卻讓你認清了自己的心,我很欣慰,只要你快樂,我就由衷地爲你高興。七夕,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以前他還是乞丐身份的時候叫雲七,那時他穿得樸素,平易近人,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寫的字也是這麼好看的。也想不到他給她寫的第一封信,就是告別。
單連城在她的背後,也看見了信的內容,默然不語。
雲七夕捏緊信紙,看向巧兒,“他走了多久了?”
“剛走不久。”巧兒答。
雲七夕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來到客棧的院子裡。
她所有的嫁妝都還安然地放在院子裡。他什麼也沒有帶走,只帶走了小雨和他們的兩匹馬。
他爲什麼要這麼好?他看懂了她的爲難,不忍心讓她爲難。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只是她不夠愛。
雲七夕解開一匹馬,騎着馬就衝出了客棧。
“晉王殿下,二小姐她?”巧兒十分擔憂。
單連城盯着雲七夕馬上的背影,道,“由她去吧!”
說完,自己也騎上一匹馬,遠遠地跟了上去,只是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沒有跟得太近。
一直出了順城,都沒有見到雲七和小雨。
在郊外一個曠野處,雲七夕終於停了下來,下了馬,走到一個小土坡上,坐在上面,靜靜地望着遠處。
她聽見了身後的馬蹄聲,她知道單連成跟來了,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坐着。心裡有的是對楚凌雲濃濃的內疚。
單連城將馬拴好,背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靜靜地等。
已是秋天,樹葉飄落,是一種謝幕的悲涼。
秋天,本就是一個傷感的季節。
這世界上總會有那麼一個人,他對你千般萬般地好,可是卻註定走不到一起。因爲愛情不是單方面的給予,有時無從解釋。
突然,她看見天空中有一隻彩色的鴿子,朝自己飛了過來,她伸出手,讓那隻鴿子停在了她的手心裡。
她從鴿子腿上取下根竹筒,從裡面取出一張小紙條,展開來看了看,她笑了,可是眼眶卻潮溼了。
她起身,放飛了彩鴿,拿着紙條朝單連城走去,將紙條遞給了他。
“單連城,你若敢負了七夕,我必定會將她帶走,以此白紙黑字爲證。”紙條上如是寫着,暖心而霸道。
單連城看完,將紙條捏在手心,眼神深刻地盯着雲七夕。
“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跟爺回去。”
雲七夕白了他一眼,,“什麼叫只有一個選擇,好像我沒人要一樣。你信不信我追到西涼,凌雲他立刻會娶我?”
單連城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摟近,以絕對的身高優勢俯視着她。
“不準。”淡淡的語氣,卻又不失一種霸道。
雲七夕彆扭地扭了扭身子,哼了哼,“你說不準就不準,就算我不去西涼,回到大燕我還是可以回國公府的,我相信我爹和我哥,他們都會收容我。你以爲我非得賴着你晉王殿下不成?
“別忘了你並非雲家的女兒?”單連城淡定地提醒她。
這一句話讓雲七夕一下子興致低落了起來。是啊,她在大燕,甚至在這個時代,都沒有一個真正的家。
看出她的失落,摟着她的那隻手臂緊了緊,另一隻手擡起她的下巴,讓她與他對視。
“爺娶你。”十分霸道的語氣。
雲七夕心裡七上八下,臉上卻鎮定得很。
他這算是在求婚嗎?有這麼求婚的嗎?就在這麼一個小土坡上,就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想讓她嫁給他,哪兒那麼便宜的事兒?
雲七夕不以爲然地挑了挑眉,“就算他們不認我這個女兒,我還開了一家七夕樓呢,那可是我自己的產業。這就是爲什麼說女人都得有自己的一番事業,就是爲了不靠男人靠自己。你以爲女人沒有男人就不能活了嗎?”
她一通噼裡啪啦地說完,單連城神色涼涼,只道,“人言可畏。”
“那又怎麼樣?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去,我雲七夕纔不在乎,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單連城鬆開了她,神情裡有了一絲疲態,只說了一個字,“回。”便轉身朝着拴馬的方向走去。
見他上了馬,雲七夕突然想起一件事兒,脫口問道,“你手上的玉扳指哪來的?”
單連城側頭看了她一眼,並未回答,便騎着馬走了。
雲七夕趕緊跨上馬,屁顛兒屁顛兒地追了上去。
因爲楚凌雲的突然離開,變故太大,她一時間竟然把玉扳指的事情給忘記了。此刻想起來,就深覺剛纔與他對嗆實在大爲不該啊。
單連城騎得並不快,雲七夕一會兒就追了上去,與他並肩騎行,她幾次三番地偷看單連城的臉色,見他只睜着前方,一言不發,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爺,您給說說唄,你那玉扳指,到底是哪兒來的?
她突然討好的態度讓單連城不由深看了她一眼,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問起了這個,但是他看得出來她對這玉扳指的興趣。
回頭盯着前方,他淡淡道,“祖傳。”
雲七夕想了想,笑嘻嘻地道,“咱倆打個商量,這玉扳指賣給我可好?”
單連城輕輕擡起下馬,挑了挑眉道,“你買不起。”
心頭一塞,但看在玉扳指的份上,她又擠了絲討好的笑,“爺,不如您開個價,咱不差錢兒。”
單連城側頭掃她一眼,將眼底的一絲陰損隱藏得極好,神態自若,氣定神閒地道,“此物無價,只傳子孫。”
說完,他繼續往前騎,而云七夕還停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風中凌亂。
回到客棧,已是晌午。
吃過了午飯,雲七夕發現自己心心念念掛着的就一件事,玉扳指。
雖說不能確定,這玉扳指能帶她過來,就能帶她回去,但是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
想到夢裡的母親,她的心裡還是酸酸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戈風帶着一隊人馬來了。
他們長年行軍打仗的,上司與部下之間應該會有特別的聯絡方式,否則戈風怎麼會那麼
精準地就找到了這家客棧呢?
在單連城的房間裡,他們在說話。雲七夕一直在門口轉來轉去,想進去又不敢打擾。
終於結束談話,戈風出來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雲七夕衝他嘿嘿一笑。
“進來。”單連城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雲七夕這才慢吞吞地走了進去。
單連城已經換好了衣服,乾淨的天青色長袍包裹着他修長的身材。他負手立着,看着雲七夕低着頭進去。
他果真是生命力極強,恢復力驚人。一大早才退了高燒醒過來,下午就生龍活虎了。
“那個……”雲七夕爲難的開了個頭。
單連城道,“哪個?你不是向來爽快?”
雲七夕嘿嘿擡起頭,衝他笑了下,乾脆直接開口,“爺,把您那玉扳指借我瞅瞅唄!”
她又一次提到了玉扳指,不由讓單連城的目光深了些。雙手負在身後,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不借。”
雲七夕一愣,就有些急了,“你不至於那麼小氣吧!”
“你爲何對這玉扳指這般感興趣?”單連城問。
雲七夕乾笑了兩下,“沒什麼,我就是想看看唄!”
“祖傳之物豈能說給就給?”
“那你要怎樣才能給?”
雲七夕惱了,她本來就不擅長求人,她一向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可是,玉扳指對她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太太大了。
兩人對視,單連城半眯着眸子,雲七夕卻一點一滴地紅了臉。
此物無價只傳子孫。這句話說了不久,雲七夕哪能不記得?單連城自然也是記得的。
雲七夕心裡權衡了好一會兒,咬咬牙,“好好好,我……”
單連城目光濃郁深沉,只等她說出口。
雲七夕煩燥地閉了閉眼,含糊不清擠出兩個字。
“我嫁!”
“什麼?”單連城一副沒聽清的表情。
雲七夕磨了磨牙,“單連城,你不要得寸進尺啊。”
“再說一遍。”單連城手指擡起她的下巴。
以雲七夕的性子,自然是怕不了他。
“我說,讓你不要得寸進尺。”
“前面那句。”
“前面?前面……”雲七夕臉紅到了耳根,慌得氣息不穩。
而單連城似乎此刻耐心極好,也不相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