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倧有些不依不饒,我挪動了一下身子想要從錢倧的懷裡掙脫出來,但他握着我的手反而又緊了。
我努力使自己表現得比較鎮定。“循王,這裡是冷宮,現在又是深夜,還請循王自重。”我說的語氣不鹹不淡。錢倧這個人,似乎有些過分的衝動,我可不想激怒他。
然而,我這種淡漠的話讓錢倧聽起來更是不爽,他的眼裡漸漸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急躁,手上的力度更加了幾分。
“悠夢,我知道你是埋怨我!”錢倧竟似有很深的痛苦,修長的睫毛此時簡直要凝成了線團,“悠夢,我……我也好恨我自己,恨我不能爲你,爲我們爭取幸福!”他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眼裡一灣平靜的清水好像被一個石子給打破了,現在泛着波瀾。
對着這一雙真誠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我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眼,他對戴皇后到底是什麼心思?不至於中毒太深吧?
一想到自己怎麼就繼承了這樣一副糾葛不清的皮囊,就忍不住有些頭疼。
可是,我大概沒有機會去分析錢倧與戴皇后的糾葛,因爲錢倧的呼吸聲離我越來越近,他另一隻手不安分的托起了我的下頜,把我避開他的臉又扶正了。
我不得不仰頭看他,他的一雙豐潤微紅的嘴脣此時微微開啓,像是要從我這裡索取什麼,那雙紅脣慢慢地朝我靠近,直弄得我頭皮發麻。
我趕緊把頭撇開,“王爺自重!”這次話語裡不免多了幾分警告。
“你在逃避我嗎?”我知道自己會觸怒錢倧,這個衝動的傢伙,已經在我面前失控了不止一次。
不論我把頭撇多遠,都能被他大力地給撥回來:“看着我,你看着我!”聲音又大了幾十分貝。
“噓!”我使勁地使眼色,這個錢倧是真的不想要腦袋了?他不知道隔牆有耳,不知道避叔嫂之嫌麼?
但是循王現在對外界完全不關心,“悠夢,從你嫁給他那天起,我就痛苦,痛苦死了。你是屬於我的呀,你是我的。”他的眼神痙攣般的糾纏,那一對眸子透出來的光芒竟是那樣的慘白。他的話語裡帶了幾分顫抖,掩飾不住的激動和疼痛。
“你沒事吧?”看到錢倧這幅模樣,我有些意外。我原以爲錢倧對戴皇后只是那種懵懂的喜愛,就像孩童般的眷戀,但現如今看來,錢倧對戴皇后只怕愛得……
我這生分的關懷,讓循王錢倧渾身一顫,差點沒摔倒下去。“悠夢,你鐵了心要和我劃清界限麼?”聲音已經哽咽,眼中起了一層水霧,看不真切。
天哪,你可千萬別掉眼淚!對着這樣一個真誠得有些過了頭的錢倧,我簡直是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該如何應對。
但錢倧好像要徹底挽回,他死死地抱着我,兩隻膀子被他勒得有些疼。
“王爺,你放手。”我皺起眉來。沒想到這個錢倧這麼難纏。
“不放,我不放!”我越是冷漠,錢倧像個小孩一樣似乎就越來勁,兩隻胳膊箍得更緊,頭更是湊了上來,一雙嘴脣在我的臉上肆無忌憚地尋找着出口,伴隨着的熱氣瘋狂得吹着。我只覺得背上冷汗都被逼了出來。
“啊!”我終於忍受不了,拼命掙扎,“你幹什麼!你再這樣,我就喊了啊!”說着我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兩隻眼珠子死死地瞪着他,都要掉出來了。
錢倧終於鬆開了手,只是眼圈已經紅了,他的嘴脣在劇烈地抽搐着。好半晌纔出聲:“悠夢,你不願再和我親密了?你忘記我們在一起有多快樂了嗎?他怎麼對你,我又是怎麼對你,你都忘了?”他的聲音從嗓子深處傳來,越發得顯得嗚咽,越發的讓人難以承受。
他突然蹲了下去,好像全身的重量都被卸了去,他茫然地拽着我的裙褶,我嚇了一跳,以爲他又要幹什麼,但他只坐着,在我驚惶地掙脫下,立馬就識趣的鬆開了。
他不敢看我的眼,因爲我眼中對他的冷漠徹底傷了他的心。
這樣一個大男人突然在我面前脆弱成這樣,讓我心裡忍不住生出愧疚的心。更忍不住同情起來。我明白這種痛苦。自己愛着的人卻對自己如同陌路,明明就在眼前卻永遠不能抵達到對方的心裡。
我潸然淚下,倘若星重生後也不記得我了,我又該多痛苦呢?只不過,既然人在,我至少可以見到他。而我會努力再去喚醒他的愛罷了。
我收攝住自己的心神,對着眼前那個受傷的錢倧,忍不住勸慰起來:“循王爺,不瞞你說,我確實都忘記了。”
“啊?”錢倧聽我溫言對他,正要轉喜,聽到後面一句,神色立馬黯淡下去,好像五臟六腑都被穿了孔。
“你聽我說完。我是說,我失憶了!”看他這樣子,肯定是誤會我在故意氣他,於是趕緊解釋道,“我自打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王爺所說的……還請王爺不要煩惱。”
“失憶?”錢倧表露出擔憂的神色,“你還有哪裡不舒服的?怎麼會這樣,有找太醫看過嗎?”
我心裡暗笑,太醫能看得好麼?我要是能恢復記憶,才叫出鬼呢。我還沒來得及拒絕,錢倧就臉上現出苦色:“想來他也不會去找太醫來!悠夢,明天夜裡,我偷偷帶個大夫來看你的病,你看可好?”想必是白天被錢佐訓斥過,循王不敢再那麼明目張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