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錢倧聽到我要再爲他繡一個香囊,眼裡流露出的喜悅之情簡直可以燃燒整個地球,他的分貝頓時又大了兩成,“是嗎,悠夢。你要再爲我繡一個?太好了,我一定好好珍惜,不會讓香囊再弄髒了。”
事實上,弄髒香囊的人是我呀。
我看着錢倧,此時他興奮雀躍的就像一箇中了頭彩的大男孩,我那話想要收回來,似乎已經不容易了。刺繡這種東西,我顯然是不會的。(十字繡除外。)
算了,看看瓶兒會不會繡,讓她幫我代工吧。
估計是我沒有笑,讓錢倧揣摩不到我在想什麼,於是又握緊手中的香囊,一邊笑着捧我的雙臂,“悠夢你放心,這個香囊,我還是會好好愛惜的。”他說着,就要把香囊又重新放起,貼身收藏好。
“誒,等等。這個香囊,先留給我好嗎?”我趕緊出聲,“我都忘記當初是怎麼繡的了。”
門口的瓶兒似乎動了一下,顯然是要醒來了。
我於是趁機打發錢倧出去,好歹把他送到院中,才發現牆壁上掛着一個大口袋。黑乎乎的。
“那是什麼?”
錢倧走過去,把口袋取下來,放到我面前,布袋子裡原來疊着兩牀錦被。錢倧赧然道:“我看你這裡被褥都壞了,所以……”
“謝謝。”心裡一熱。錢倧居然還這麼細心。
瓶兒此時發出悶哼,手已經開始扶着腦袋,估計隔不了兩秒就要醒來。我趕緊朝錢倧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趕緊離開。
錢倧會意地點點頭,倏地一下躍上了牆頭,正要跳下去,又回頭看了我一眼,眼裡露出無限的柔情。
當錢倧身形一矮,再看不到人的時候,瓶兒也悠悠轉轉醒了過來。
“姐姐,我這是怎麼了……”瓶兒迷糊地揉着自己的後腦勺,暈乎乎的,“我好像被人打暈了,是一個小太監!……咦,姐姐,哪裡來的兩牀錦被?”瓶兒摸着自己的腦袋殼,自言自語着。
有時候挺佩服這些武林高手的,把人敲暈,還能敲得恰到好處,沒有腦溢血、後遺症什麼的實在是一門學問。
瓶兒雖然好奇,但見我不說,也沒有多問。
我把那個香囊遞給了瓶兒,一邊說道:“瓶兒,你看這香囊好不好繡?”
瓶兒接過香囊,仔細看了一下,說道:“這個針法,還……”
“怎麼?你不會麼?”我有些失望,要是瓶兒也不會這樣的刺繡,那可怎麼拿給錢倧交差。
瓶兒趕緊說道:“不是,不是。有些複雜而已。我會試試的。姐姐怎麼突然有這麼個香囊?”瓶兒剛一出聲,就趕緊閉口。即便她和我已經情同姐妹,但在宮裡呆了這麼久的她,自然知道,緘默少言絕對是明哲保身的首要條件。
第二天又是個大晴天。
我和瓶兒不分主僕地偎在一起睡了一晚。梳洗完畢,我正要到院子裡照看一下我的草藥,走出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臭雞蛋味。
只見瓶兒捏着鼻子,躬身在草叢中忙碌着。
“怎麼了?”我一下子沒有明白臭雞蛋味是哪裡來的。
瓶兒見我出來,指了指身下,一臉苦菜色道:“昨天忘了把這鴿子肉扔掉,都發臭了。”她說完,埋頭想要用兩根樹枝把鴿子肉叉起,弄走。
我遠遠看着那鴿子肉竟泛着瑩瑩的綠光,想來已經腐爛發臭,難怪瓶兒臉上會有那種痛苦的顏色。
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什麼,制止瓶兒道:“等等,讓我看看。”如果是肉質腐臭,氣味應該不是這樣的啊。
出於專業的敏感,我湊了過去。
瓶兒沒想到我會這麼近距離認真的看那樣一塊腐肉,在旁邊不停地勸着:“姐姐,你別看了,我把它扔出去吧。”
“瓶兒,你說一般肉腐爛了,是不是蒼蠅、蚊子一大堆?可是你看這塊肉,別說蒼蠅,就連一隻螞蟻都沒有。”
肉的旁邊有大量的螞蟻山蟻繞道而行。
瓶兒一聽我這話,臉色大變,慌忙震撼着我的手臂,“姐姐,你可千萬別碰啊。天哪,這肉還是綠色的!太奇怪了!”她的眼裡全是驚恐,被我那樣一解釋,倒好像這肉有什麼鬼怪邪門的。
我暗笑。剛纔那麼說,不過是爲了證實自己的一個猜測。
鴿子肉腐爛,沒有蠅蟻光顧,不是肉邪門,而是這塊鴿子肉被另外一種微生物給佔據了。那特殊的臭雞蛋氣味,應該是二氧化硫的氣味。也就是說,寄居在鴿子肉上的是一種產硫的微生物。
來源應該就是這一帶的土壤了。肉還泛着綠光,能把蒼蠅拒在門外,這微生物……我的腦海裡拼命的搜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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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該不會是極端綠色球菌?!沒想到這塊土壤上竟然有這種細菌,而燒過的鴿子肉居然能把它給引出來。
一想到老闆捨不得花錢去購置這種菌種,卻被我輕鬆給遇着了,我就無比興奮。
瓶兒看我癡癡的一笑,有些不知所措,深怕我一不小心就接觸到了那個邪物,想要把我扶開,我卻對瓶兒說道:“瓶兒,趕緊去準備一個大罐子。燒開水,把那罐子煮一個小……煮半個時辰,記得!要可以封口的。”
這裡條件比較惡劣,當然不能用專門的滅菌鍋來滅菌。好在如果是這種球菌,對環境要求並不嚴格,保存十分容易。
只是,我要留着這種東西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