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一直站在司無雙不遠處的江梓涵見此,趕緊拿出手裡的銀針擲了出去,因着先前手指受過傷,所以江梓涵擲出的銀針力度遠不如從前,所以只是在猴兒的衣服邊上擦了一下,很快就無力地掉落下去。
不過倒也不是無用功,還算是把猴兒攻擊過來的動作給阻擋了一下,雖然只是一下,卻也給了司無雙防備的機會。
就在這一個空擋,司無雙已是反應過來,一把拔出腰間的軟劍,縱身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率先把江梓涵給攬在身後,對上猴兒。
“你先冷靜,這其中是誤會,你也是看到的,我已經吩咐人滅火了,只是……”
可惜此時的猴兒早已紅了眼睛,根本就聽不進去司無雙的話,立刻打斷了司無雙,“桀桀!騙子!那麼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看向司無雙的眼神變得更加仇恨,好像能滴出毒液一般,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他顯然是想起了曾經在那個山林裡發生的事情,把司無雙和從前那些人聯繫在了一起,此刻的猴兒早已失去了理智。
好在這會兒那些圍在司無雙邊上的將士們也是反應了過來,紛紛拿出武器開始對着猴兒。
猴兒在平地上的拳腳功夫不行,僅是憑着那一條毒蛇,很快就被拿下,只是依舊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司無雙,恨不得把司無雙給殺了。
“將軍,接下來該怎麼辦?”
前鋒有些喏喏地來到司無雙的跟前詢問道,時不時轉身觀望一眼火勢滔天的九烏山,眼睛裡一片自責與恐慌。
司無雙也跟着看了看,心裡有些惋惜,也不知道這火什麼時候會熄滅,只希望不要危害到附近的農民就好。
在九烏山連綿的山邊底下是一大片農田,此刻正是農作物成熟之時,若是火勢已經達到把農田給點燃,後果是不堪設想。
想必,北海就是打着那個注意吧?
想到這裡,司無雙趕緊回頭吩咐那個前鋒,“這幾日,你帶人日夜把守在那片農田附近,若是火勢蔓延過來,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要阻止,你是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聽見了沒有?”
在說完這句話後,司無雙一直緊緊盯着那個前鋒,想要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北海王派過來的內奸,好在前鋒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自責愧疚的模樣,看不出什麼端倪,司無雙姑且先相信他,只看他後面的表現。
留下兩千甲士駐守在山腳下後,司無雙便帶着其餘將士回了軍營,他要查出軍中北海王的內奸。
司無雙面沉如水,坐在最上首處的椅子上,看着底下一衆大小武官,整個營帳內一片寂靜,誰都不敢出聲,生怕下一刻就把罪名栽贓在自己的頭上。
過了半響,司無雙緩緩起身,開始在將士們的中間走動,隨時注意着他們的表情。
“說吧,這幾們都是做了何事?有誰陪同?或者誰可以作證?還是有誰看到過有人單獨出去過?”
司無雙再次回到位置上,擡手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轉而看向底下的衆人。
將士們開始思索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爲,想着可以有誰給自己作證,營帳內開始出現一陣竊竊私語聲。
“好了,就從左邊的輕甲校尉說起吧,依次往右,直到每個人都說完爲止。”
“是!”
最左邊的輕甲校尉聞言開始闡述自己這幾日的活動,有條有理,每一個時間段都是有人在,也沒有單獨出去過,看着不像有任何一點疑點。
說完後,輕甲校尉看了看司無雙,等待他的發話。
擡手輕釦了扣桌面,發出沉悶的響聲,卻是在衆人的耳中猶如雷鳴,一個個的在心裡打鼓,時刻注意着司無雙的表情動作。
輕釦了一會兒,司無雙才停了下來,點點頭,“嗯,下一個。”
如是這般,一直到深夜,纔算是每一個人都把自己這幾日來的活動說清楚,只是他們或多或少都會存在一點疑慮。
這時,衆人的目光投在了最先開口說話的輕甲校尉身上,出現了一點懷疑。
是啊,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會存在疑點或是記不清的事情,唯有他,不止每件事記得清清楚楚,就連身邊有誰做了什麼都是一清二楚,好像是專門特意記了這些事一般。
“輕甲校尉,不知你對自己所說之事,可有何要補充的?或者說……辯解的?”
司無雙的身體開始向前傾斜,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個輕甲校尉,眼睛裡的瞭然卻是清清楚楚。
此話一出,營帳內頓時好像是沸騰了一般,衆人紛紛和輕甲校尉遠離開來,生怕會被傳染上什麼病毒一般。
“將軍,不知你這是何意?屬下可是每做一件事都是有人證的,絕對不會有時間和外面的人傳遞消息。”
輕甲校尉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看着司無雙開始辯解,就是不肯承認。
“呵,你怎麼知道就是和外面的人傳話的?爲什麼不能是何裡面的人?或者,就是一個人的主意呢?”
一出口,司無雙便把那輕甲校尉給問得啞口無言。
但是,他仍然不肯承認,“將軍,你可不能因着您是將軍就冤枉屬下啊!底下可是有這麼多人看着呢,若是今日屬下就這般被您給冤枉了,想必日後其他同僚也是更加容易被您冤枉的。”
簡直就是巧舌如簧,不僅對司無雙所提出的疑問給刻意忽略過去,反而開始打心理戰,妄圖來拉攏同夥。
顯然這輕甲校尉的這一計很是成功,當場就有大半的人開始變了臉色,看向司無雙的眼神也變得複雜,唯有極少數的三五個人,一直都是堅定不移地認爲輕甲校尉不可相信,站在那裡不爲所動。
看着那幾個意志堅定的人,司無雙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擡手輕拍了一下,很快就有士兵走了進來,只是他的手上似乎拿着什麼東西。
而那輕甲校尉在看到士兵手裡的東西后,有些得意的神情大變,開始惶恐起來。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撲朔迷離。
“那你且看看這是何物?難不成,這也是本將軍嫁禍與你或者冤枉你的嗎?畢竟,那上面的字跡可是做不得假!”
沒等那輕甲校尉再次辯解,司無雙哼了一聲,一把拿起手中的茶杯扔在了那人身上,極爲生氣道:
“混賬!你看看你這幾日所做之事!那夜無辜喪命的士兵,還有今日山上的生靈塗炭,以及日後極有可能顆粒無收的九烏山下的百姓,都是因着你,因着你一時的貪圖榮華,而把他們給推向萬丈深淵!”
“什麼?你這個畜生!”
在場的人聽到前幾日夜間發生的那件事竟也是因着這人後,想到那些無辜殞命的年輕士兵,頓時就忍不住怒火,不顧司無雙還在現場,對着那輕甲校尉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很快,所有人的憤怒點都被點燃,輕甲校尉很快就陷入拳打腳踢當中,透過人羣看向司無雙的眼神中,帶着憤恨。
司無雙搖了搖頭,揚聲制止了那些將士的怒火。
“大家且住手,聽本將軍一言。”
好在衆人儘管憤怒,對於司無雙的話卻是還能聽得進去。
“將軍請講!”
一個略微上了年紀的老將軍帶着仍舊有些憤憤不平的聲音說道。
他是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最是知道生命的可貴,現在知道了那些年輕鮮活的生命都是因爲那個輕甲校尉而損失後,心裡是恨不得把那人給千刀萬剮。
“此人罪孽滔天,本將軍自是會上報朝廷,聆聽聖上處置,還請各位將軍們給在下一點顏面。”
儘管司無雙此刻也是很想把這人給處置,只是其中涉及到和北海王的相爭,還是需要交給慕容嘯天,他並不能做主。
顯然在場的都不是傻的,自是知道朝中關於北海王和慕容嘯天之間的爭鬥,只是在知道那些鮮活的生命居然是因爲他們的爭鬥而失去後,心裡難免會覺得有些淒涼。
他們這些人在戰場上拼死拼活保家衛國沒有喪命,到頭來卻是喪命於朝中兩派的爭鬥之上,也太過諷刺,太過淒涼。
不過,想着司無雙是太子這一派系之人,平日裡的爲人也還算可以,唯獨北海王,此次的行爲實在是太過傷了這些將士們的心,開始打心底裡對着北海王失望,甚至開始猶豫,要不要投身於慕容嘯天的麾下。
“那就全憑將軍做主吧。”
老將軍有些疲憊地說道,說完後,他那一直端挺的後背,瞬間佝僂下來,擡步緩緩走了出去。
那一刻,老將軍微微蒼白的頭髮,順着頭盔的邊緣露出一角,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顯得那麼傷感。
司無雙的心裡也是一陣酸澀,只是,現實不由人,他若是不反抗,只能等着被北海王等人給殘害,可是,他不想,所以只能捲入這場紛爭之中。
只希望,這場紛爭可以儘早地結束,少一些人的犧牲。
一聲滄桑的嘆息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