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腰間一緊,杜廣飛扶着我站了起來,他緩緩道:“既然你今天非要我的命不可,只管來取。這位姑娘與在下並無交情,你放她走吧。”
我皺了皺眉,笑道:“喲,杜爺還真是爲小女子着想,只不過,我怕你死了,我的小命也保不了幾天啦!”
黑衣人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之中似乎隱有忌憚。可能是朝天門這個名字讓他有點拿不定主意,我心中暗暗着急,這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拖延時間,爲的是希望有人發現我們,可是今夜天氣不好,出來的人甚少,如今又夜深人靜,整個東海,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只能暗暗盼望文嫺能出來尋我。
只聽杜廣飛嘆道:“唉!我杜廣飛二十歲就接管家族生意,在商場上打滾多年,像姑娘你這般死心眼的人,倒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沉了眼光,卻是嘻嘻笑道:“杜爺不會對小女子感激涕零了吧?大可不必,小女子我只想平凡地過日子,也沒什麼興趣貪圖你的財勢美色,呵呵!”
二人皆是一愣,沒有想到我說話如此大膽不着邊際,我暗暗一笑,趁他們發愣的時候,努力地站穩身子,趕緊朝那黑衣人走了兩步,笑道:“這位壯士,不如聽小女子一言,如何?”
他猶疑不定地望着我,手中的劍卻是握得更緊,我瞧了他的手一眼,淡淡道:“你收了錢來殺人,當然完不成任務,錢拿不到是小事,只不過……你是怕從此沒了信譽,行情會一落千丈,我說得可對?”
他一驚,卻沒說話。
我又走了兩步,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雖然接的生意不同,但還是明白箇中緣由。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要他的命,找個沒人的時候,再來就是。不過今夜我既然瞧見了,就不能當什麼也沒看見。”
他喘了口氣,仍沒說話。
我繼續道:“如今你中了軟筋散,不能再運功,想殺他,恐怕就更難,何必跟自己過不去?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有命在,就還能做事,命若沒有了……可就什麼都是空了……”
他驀地一驚,擡眼朝我看來,我凝神靜氣,右掌已經朝他胸口揮去,他大驚失色,顯然沒料到我說這幾句的功夫,已經走到他跟前,一聲驚呼,胸口中了一掌,疾步後退,喘了兩口氣,立刻轉身飛速地跑了。
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我才鬆了一口氣,方纔那一掌,已經使盡全力,如今心神一鬆,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在雪月居,文嫺握着我的手,一臉憂慮地望着我。我心頭一顫,連忙想坐起身來,卻被她按住。她沉聲道:“你怎麼回事?居然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
我輕笑了一聲,道:“我也沒辦法,誰讓我這樣運氣背?總不能看着他殺了杜廣飛,再來殺我吧?”
門響了一下,文馨端着藥走了進來,她眉頭皺得死緊,一見我就沒好氣道:“跟你說過多少次,就是不聽。這下可好,我們全都好好的,就你一個人躺下了。”說着,她毫不客氣地坐在我牀邊,一把扶起我,說道:“快吃藥。”
我皺了皺眉,只得將藥碗接了過來,唉,我什麼都不怕,就怕吃藥呵。文馨見我苦着臉,不由得叫道:“快點吃,別耍賴。”
文嫺道:“查到是什麼人沒有?”
文馨嘆道:“大姐,消息再快也沒這麼快吧。”
我捏着鼻子喝了藥,臉已經皺成一團,文馨塞了一顆甜梅到我嘴裡,我方纔喘了一口氣,嘆道:“那殺手,可能是個新手。”
文嫺、文馨皆是一愣,我淡淡道:“他武功雖好,可惜經驗不足,纔會被我逮到空子,不然……我哪兒還有命在?”
文馨沉思道:“南通商號勢力極大,有仇家也不奇怪,只是杜廣飛來了東海已經好幾天,爲何昨夜纔有殺手出現?”
文嫺站起身來,轉身往外走去,淡聲道:“叫子墨回來,以後你出門,他不能離身。”
我正想說話,文馨將被子嚴嚴地蓋在我身上,有點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幾天最好別出門,乖乖地給我躺在牀上,否則,小心一幫人跟着你。”
說完,她轉身出了門,我只得摸摸鼻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一受傷,大家都緊張了。也難怪,這幾年來我還是頭一次受傷,而且這次的事情也不簡單,我心中不免隱隱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