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石軒的生意,一日好過一日,我開始把之前在杭州讓賈老闆給我做的那批飾品和樣品擺到櫥窗裡,現代的款式和可愛的卡通娃娃的飾品吸引了許多人圍觀。不出我所料,珏石軒這個名字,在荊州漸漸響亮起來。
這一日我照例消磨在店裡,巡了一圈兒店,我躲在辦公室和小麥一起玩彈子跳棋,棋盤是紅木的,配上塗了紅、黃、藍、綠、黑、白六種顏色的木珠子,精緻小巧,絲毫不比現代的玻璃珠子遜色。
周傳書敲了敲門,站在門口:“雪兒姑娘,有人送了一封請柬給您。”
“哪位送來的?”我沒擡頭,拈起珠子,連跳數下到小麥的陣營,引來她懊惱的驚呼,我不由笑了。
“是位姓司馬的。” 周傳書道。
“姓司馬?”我怔了一下,腦子裡轉了一圈兒,我擡眼看着周傳書,“他還說什麼沒?”
“沒說什麼,只說讓姑娘準時赴約。” 周傳書道。
我接過請柬,打開來一看,請柬上的地址全然陌生,落款只寫着司馬姓。
假如是千百年後,看到姓司馬的,我絕不會太在意。可在這個時空,人們提起“司馬”姓,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河畔旁的千里坊裡的輝煌家族。
我在心裡斟酌片刻,便換上男裝,驅車前往司馬家——司馬睿家。
邀約的時間在下午,我想要問司馬家的事,找司馬家的人應該最直截了當。目前我比較熟識的,就是司馬睿一人。
通報求見,我被童子引領到臥房,見到才起牀的司馬睿。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黛青色的外袍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半躺在牀邊的模樣極是慵懶。
見我來了,他眯着眼,微微一笑,“至軒兄,好啊。酣睡不覺時日,衣衫不整,在下失禮了。”雖然嘴上這麼說,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覺得羞愧或抱歉的意思。
我不禁莞爾一笑,“這麼早前來叨擾,是鄙人失禮了纔對。”
我們倆一個鄙人一個在下地自稱,相映成趣,彼此會心的一笑。
司馬睿接過侍從送上來的冷水手巾擦了擦臉,好像有些清醒過來,眼神也不那麼睏倦了,“至軒兄這麼早來尋我,是否有要緊事?”
我也不繞彎,從懷中取出請柬遞過去,“今天一早,我收到了這個。”請柬用金漆硬紙製作,上面蒙了一層雪白的細紗,看上去很精緻。
司馬睿接了過去,看清請柬上的字跡,眼神微微變了變。他沉思片刻,隨即道:“我與你一道前去,路上細說。”
我和司馬睿一起上了馬車,我纔回過神來,有些不安地道:“司馬公子,這樣太麻煩你了。”
司馬睿靠在車廂壁上,懶洋洋地一笑,狹長雙目中流轉着水一般的奇異光彩,“其實不過是順路罷了,昨天我這位叔祖也差人前來找了我,讓我今日去見他。我原本懶得動彈,既然他也找了你,正好順路,就一道前往吧。”
過了半響,司馬睿淡淡道:“接下來要說的,是我們司馬家內部的事,本來不該與外人道,爲免出什麼岔子,我還是先對你講明爲好。”
我錯愕道:“你怎麼這麼相信我?”
司馬睿微微一笑,並未見如何做態,眉眼之中的自信卻在剎那間溢開來,雙眼都彷彿發着光,“雖然生性憊懶不成器,可說到看人,我還是有些自信的。我說與你聽,自然是相信你。”